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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镇》长篇原创连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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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金师傅住的家属院出来,徐安有点儿累了,于是他干脆推着自行车,迎着满街上下班的人流,走在返回工地的路上。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快车道上跑着各式打着喇叭的汽车。路的两侧,霓虹闪烁,高楼林立的杭城夜景呈现在他眼前。虽然到这城市好多天了,可一直没有真正在这城市转过。

    刚来时,西装男老板带着他和其他的工人在七里河二手服装市场买过两件衣物。可那市场根本也不算什么市场,衣服都是随意的堆在地上,讲究的摊主会用竹子搭起架子,或在一垛砖上面放着衣服。因为是二手的,来买东西的都是没钱的农民工。即使摆的整齐,也会被他们翻的杂乱无序。

    其实也没必要搞整齐,那阵势看上去还没老家镇上的服装摊卫生。可一个二手服装市场看上去要比整个柳树镇的集市加起来还要大,人当然是更多,你挤我,我推他的,身上都透着难闻的汗味和烟味儿。人们咳嗽着,浓痰随意的吐在地上。随处见到光膀子试衣服的汉子,整个市场透着汗酸味。

    徐安刚去的时候还有些新奇,转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他买了一条裤子、两双黄球鞋,就挤出市场,在外面等着西装男。回工地宿舍后,他发誓再也不去那个地方。

    “出来就是挣钱的,挣钱就是花的,何必去买二手衣服呢?说出去怪丢人。”徐安这样想着。

    回宿舍的洪二豹倒显得异常兴奋,他在宿舍床上翻弄着刚买回来的两个夹克,一件衬衣,还有两双运动鞋,一双尖头皮鞋,乐呵呵的一件一件地试着,时不时的让徐安给他看看,“帅不帅,时髦不时髦?”安子只是“噢、噢”应付着,心底莫名的有一种轻蔑感。

    衣服试到最后,二豹略带羞涩的告诉徐安,“市场靠里面的摊位是个湖南妹子开的,和咱们年龄差不多,长得可好看”,也跟自己聊了很久,最后还送了他两双袜子,“让我随后再去找她。”说着,在那件夹克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两双袜子,略带害羞的摸了摸。

    这次徐安真的憋不住笑了。是啊,他们都20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了。可这个“恋爱”只有城里人才说的,对他们这些农村青年似乎有点儿说不出口。他们把结婚的事儿寄托在家人的安排上,自己只负责相亲定亲就可以了。

    现在,徐安推着自行车,走在这城市的林荫大道上。脚下从污水井盖儿里不断冒着蒸汽,合着工厂的烟囱里直冲而起的烟尘,空气中透着一股焦煤味儿,“真好闻,兴许这就是城市的味道”。

    “我们正到处找你呢,生怕你走丢了。”刘师傅的声音打断了徐安的思绪。

    “咋能呢?刘师傅,我是谁?我是安子。”徐安回到刚挣了五元钱的兴奋里。其实他自己内心并不是因为今天挣了五元钱而兴奋,他兴奋的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外面有更多的挣钱机会。

    “师傅,你来的正好,我还怕不记路了,走,你再跟我回去一趟。免得明天再来找不到了。”

    看着刘师傅被自己的话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安子于是把下午出来遇到的事,完完整整的重说了一遍。最后掏出了五块钱,晃了晃说,“再去一趟,回来我们把这五块钱吃了,明天挣大钱。”

    “我就说,你这家伙不是干活的料,将来肯定是个包工头。”刘师傅被他的一阵说辞逗乐了。主动骑上车,带着徐安往他说的那栋家属院走去。

    回来的路上,他们拐进了一家小吃店。刘师傅要了一瓶黄酒,一盘花生米,他在工地食堂吃过了,有酒喝就行了。徐安倒是有点饿了,一大盘饺子没够,又要了二两,吃的一个不剩。五块钱也就花完了,还不够,刘师傅又补了三角钱。末了,徐安说,你这钱随后挣钱给你补上。明天早点儿把手头活儿干完过来看看,咱说话算数,今天我请客。

    刘师傅笑笑,没说话,心想,这孩子倒是怪讲义气,将来他真是当老板了,跟着他应该没错。明天早点儿把手头活干完,来看看咱也挣点外快去。

    工地宿舍的床铺是上下床,一间屋子里住着两个班组,共计六个人。安子睡在洪二豹的上铺,回去后就倒在下铺睡着了,兴许是今天搬材料太累了,但心里很踏实。刘师傅过来转了一圈,临走时特意交代“二豹,你睡上铺吧,别再动他了,明天早点儿起床干活。”

    二豹没有多想,“嗯嗯”了两句,便爬上上铺睡觉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