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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沧浪绿水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刘禹锡·秋词

    金秋十月,太阳刚刚升起。

    蜿蜒的汉水从秦岭南麓中绕出,在武当山以东,和丹江一同在此形成了三江汇聚之势。

    此刻在这汉水边上,透过那江道上还未散去的晨雾,隐约可以看见北岸滩涂上有个人影。

    这人身着牛仔裤搭配卫衣,短寸发型,相貌平平无奇,清澈眼神中略显出一丝稚嫩,正是此书的主角,陆方。

    三天前,刚结束大一军训的陆方和室友们的一场醉宿之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处。在大山中沿着溪流的方向连走三天,吃些山果,才摸到了这汉水边上。

    “哎,手机也丢了,吃的也没有,还真就是荒野求生了。”

    他本就是齐鲁人,酒量倒还可以,偏偏快要结束的时候,那宿舍老二又捧出几瓶黄盖波汾来。陆方只听过雪花盖顶,还没见过谁要用夺命53来盖顶的。

    陆方心里要把几个室友骂死了,大家一起喝的酒,怎么只有他这么倒霉。

    昨日他刚从大山中走出来之时,山道陡峭险峻,在岩壁上见有一座沧浪亭。亭下滔滔汉江,绿水长流,崖壁上刻有“沧浪绿水,孺子歌处”几个大字。陆方已经从一旁的石碑传记上,知道了自己似乎是身处在武当山附近。

    另外这三天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看见人烟,陆方之所以要来到这江边,就是昨日在山道上行走之时,还是远远看见了江心上有渔船经过。

    他振臂连连呼救,却由于距离太远而没有被发现。

    陆方见那渔民身着蓑衣,竹竿垂钓,悠然自得,还真有一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韵味。只是连船带人,完全没有什么现代元素,原始的很。

    “没见过哪个钓鱼佬装备这么简陋的,这么宽的江面,不整根海竿,绝对是浪费了。”

    如今站在汉水之滨的陆方,浑身已被露水打湿,又冷又饿,心中却有了几分明悟,自己怕不是已经穿越了。

    虽然陆方今年不过18岁,但也是武侠爱好者,天生乐观的他,此时虽然狼狈,但心中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希望,“若真是穿越,我还是希望能穿越到一个修炼武功的世界。此处若真是在武当山附近,我可得找机会登山看看,说不定有武当派什么的存在呢。”

    就在他一人站在岸边思索之时,隐约之间,陆方似乎望见江心那层薄雾中划来一艘木船,正往这边而来。

    那船不大,船首似乎站着一男子正翘首以望。

    陆方正要高呼老乡,套个近乎问问情况,却听见背后传来一片喧嚣吵闹。

    这江边滩涂不过3、40米宽,再往北是片密林,中间有条小道。刚刚陆方过来时是看见了的,但由于脚下虚浮,便没往那边去。

    此时从密林中跑出一群人,大概有八九个,呼呼啦啦的冲着江边而来。

    陆方面露喜色,想着这大清早也有人来河边钓鱼不成?正好问问路。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却是僵住了。

    这伙人衣衫褴褛,肤色黝黑,各个拿着棍棒,还有几人似乎受了伤,可不像普通村民。看那几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正常人,反而有些像古装剧中的乞丐。

    陆方的心里暗暗有些提防,人生地不熟的,别的不说,就面前一伙人若是不怀好意,这荒郊野岭,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更别提,他看见其中有两人身上明晃晃的有血污,可不像是假的。

    那群汉子中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却是另外一副不同的打扮,面白干净,又留有短髭,一件宝蓝色的绸袍子,腰间束着玄色腰带,和周遭这伙汉子差距甚颇大。他面色凝重,倒提着一把出鞘的长剑。

    “这位大叔卖相好多了,倒像是个富庶人家。”

    正思绪间,那伙人跑到了岸边,也已经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方,为首的中年人正面带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

    陆方本是想着讨些吃的,可见这伙人持枪拿棒的不似寻常百姓,甚至还有手持长剑的,为避免惹了麻烦,他讪讪一笑,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这就离开。

    还没等他转身离去,却被一个乞丐装扮的汉子喊住了,

    “那小子,你是何人,在此处做甚!”

    这天气早就算不上炎热,可那汉子只穿个灰色褡裢,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手持一根乌黑油亮的齐眉棍,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就是口音奇怪的很,但还好能勉强听懂。

    陆方正要开口解释,那汉子回首说道,

    “武二爷,瞅这厮一头短发,穿得古怪,难不成是蒙古鞑子?”

    那汉子说出这话,面前这伙人个个面露不善,就连为首的那绸袍中年人都皱紧了眉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谁是鞑子,哥们是礼仪之邦,好客山东人好吧。”陆方心里吐槽,却低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额,如果真是穿越了,自己这一身卫衣牛仔裤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了,更别提因为军训而剃的短发了。

    不过这伙人说什么蒙古鞑子,莫不是这个时代是宋末元初?

    看来自己确实是穿越了。

    就在双方还想掰扯的时候,那绸袍中年人眼神瞟到了河心处的那艘木船,顿时一喜,

    “接应来了!大家速速登船,鞑子咬得紧,随时会追来。”

    那群汉子连声答应,扶起那两个受伤的同伴,开始涉水往河里走去。

    陆方偷偷瞅了一眼,那两人都是肩胛受伤,血肉外翻,染红了一片衣襟,不像是假的,就连河边微风中似乎也带有一丝丝血腥味。

    十八岁的大一新生哪里真见过血,他心里大惊,连退好几步。

    这异常的举动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齐齐望了过来,陆方心里一沉,完蛋,这是遇上什么亡命徒了吧。

    就在陆方有些乱了手脚的时候,密林中的小路上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噔噔哒哒的颇有节奏。

    还没等陆方看清是什么,那为首的绸袍中年人低声喝了一句,

    “鞑子追上了来,你们先上船,我来拦下他们!”

    他的语气坚定,抬手指了指靠过来的木船,船首那人正连声呼喊,举手示意。其余人顾不上陆方,加紧涉水与赶过来的木船汇合。

    没过几个呼吸,密林小路上冲出来十余个骑士,手持各式刀剑兵刃,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喊些什么,应该就是刚才他们口中说的蒙古鞑子。

    那绸袍中年人挺起长剑,挽了个剑花,右脚微微一蹬,便轻飘飘跃出好几米,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