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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对峙琴行(三)

    “当然不在意,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带着温和又疏远的笑,邓嫱以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反问道。

    关于竖笛的问题,她已经不敢再去触碰了。

    为什么叶群会把这支竖笛收藏二十年?当这个问题与抽屉内的竖笛同步刺激她的神经时,她拼上所有的思维才将其压下,但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为什么她会把这个带到学校,没有好好放在家里。

    她接下来,会带着竖笛去哪里?

    第三个问题出现时,那支竖笛已经进到了她的提包之内。

    “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当叶群从厕所回返并向她询问时,她像没事人一样答复,而在她的提包内,竖笛正安睡着,与那封原本要交给叶群的生日宴请柬一起。

    “您不在意吗,为何这支竖笛过了二十年仍然保存着,为何这支竖笛今天又会被带出,为何戒指仍在竖笛之内?”

    如冬日冷风般凛冽的声音不断向邓嫱发起攻击,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她在那死亡三连问之下的动摇。

    “当然不在意。”

    可即便如此,对方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那正是,成年人之间必须遵守的规则。

    “您不在意吗,如果当年叶群老师接受了表白,过去又会怎样,如果叶群老师时隔二十年决定回应那份感情,现在又会怎么样,如果傅延强对叶群老师仍然念念不忘,未来又会怎么样?”

    “闭嘴!!!”

    不间断的死亡质问终究还是换来了邓嫱的歇斯底里,尽管只是简单地吼了一声,但松似叶他们都可以从这声音中感觉到,邓嫱快要到极限了。

    但这却并未动摇松似叶的立场。

    “从一名有夫之妇的角度来看,真相就是如此不堪,丈夫在婚前对其他女人求婚,那个女人虽然拒绝但却仍然对他的丈夫念念不忘,可是这真的是真相吗,或者说,真相只是这样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所然的询问换来的是邓嫱满是敌意的质问,但她却没有回避。

    “我的小学老师中有个非常严厉的老头,学生只要稍稍犯错就会被痛骂乃至痛揍一顿,但也正因如此,他带的班都是成绩最好的,大部分家长和少部分孩子认为他是个好老师,少部分家长和大部分孩子则是相反,两边甚至大吵了一顿,你觉得哪一方的见解是真相?

    “答案为两边看到的都是真相,他确实提高了孩子的成绩,所以可以称他好老师,他也确实在物理或精神上伤害了孩子,所以他可以是坏老师,但明明是同一段事实,为什么会有两段截然相反的真相。

    “他们站在不同的角度观察了事实,所以有了他们眼中的真相。这到底是真相的不同面,还是不同的真相,或者是其它什么,我无法肯定,但如果你愿意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事实,会得到全新的真相。”

    无意义且会让我脸红的对话稍微多了一些。

    觉得自己可能扯太远的松似叶歇歇舌头,朝着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叶群看了眼后接着说道。

    “弄明白事实之后,我依旧在苦恼真相,当初叶群老师当天发现竖笛不见就去了外地到周五才回来寻找,为什么竖笛和戒指会被一同送还,在加上让我最在意的那一点,你为什么要将竖笛拱手送出,我得出了全新的真相。”

    观察中,叶群打申请有了些许的犹豫,这让松似叶肯定,自己已经接近了叶群的真相。

    “叶群老师,您其实是想要将竖笛交给邓嫱女士,哦不,是傅延强夫妇吧。”

    “是的。”

    谈话进展到此处,松似叶才将真相的另一面彻底解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邓嫱在此时更是失去了先前成年人的风范。

    如果叶群是想要将竖笛交给傅延强,她可以理解她的打算,直接丢掉她也能理解,就算是直接交给她,她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是交给他们两个。

    “您还记得最近是什么日子吗,除了求婚的日子以外?”注视着对方那张百思不得其解的脸,松似叶简单地提问道。

    “最近?”听到问话陷入思考之中的邓嫱很快就得出了答案,“我和傅延强的结婚纪念日?”

    而相较于邓嫱的惊讶,叶群看起来就震惊许多。

    “您其实不在意竖笛丢失,而是在意竖笛上对傅延强一家有害的内容被发现吧。”

    “是的。”

    “您其实是为了将竖笛物归原主才决定将竖笛收藏上二十年吧。”

    “是的。”

    “您其实是为了让朋友放下隔阂,才想要将竖笛归还的吧。”

    “是的。”

    “您其实是希望为最好朋友的婚礼献上祝福的吧。”

    ······

    “是的。”

    短暂的沉默,换来了一如既往的回答,二十年的沉默,换来的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回答。

    直到现在,松似叶才得以确定自己的答案。

    那是独属于叶群的,另一份真相。

    “当年被求婚之后,您原本是打算在竖笛上将婚礼送还,可是被婚礼拒之门外,于是您就带着竖笛离开了最好的朋友二十年,直到您因为乐团与邓嫱女士再一次联系时,觉得关系走回正轨的您决定再一次归还竖笛,却等来了竖笛的丢失。

    “您不声张,因为猜出了邓嫱女士是元凶,害怕这对她的家庭产生影响,于是再次默默退场,得知程小诺拿到竖笛时又因为同样的理由夺回竖笛,等到您得知傅良友在寻找竖笛时便决定将竖笛双手奉上,还是基于同样原因。”

    深深地往腹中吸了一口气之后,松似叶将自己的结论吐出。

    “叶群老师,您不希望他们逃避,而是希望他们介怀吧,作为最好的朋友。”

    ······

    “猜的这么准,你是别人肚子里的虫吗?”沉默片刻,叶群用冰冷的语气回应。

    “这些事情,有意义吗?”

    那人质问同样冰冷。

    “我们还是朋友吧,毕竟你们还没有对我说绝交。”

    简单的回答打破了所有琐碎规则的束缚。

    两人之间高墙第一次透出光亮。

    “走了。”松似叶说着,起身带着柏缘居和鹿寻树走到了门边,拉开了大门。

    随时冬末时节,但正午时从天空透下的阳光依旧刺眼,依旧温暖。

    松似叶没有拉上门,但门内的两人都不会太快走出并未合上的大门。

    她们,或许会谈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