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孙失踪,太子病重?
武英殿。
这个早春的凌晨,亦如大明已经经历过的几十个春秋一般无二。
粗衣老者批阅完毕的奏本已经垒了厚厚一叠。
“啪。”
细长的烛火随轻薄的风轻轻摇曳。
老者似乎被这寂静之中的清脆响声惊动,恍然抬头,捋了捋胸前有些杂乱的垂须,轻声开口:“蒋瓛,几时了?”
“回陛下,刻漏房刚报过,快卯时了。”
烛光的阴影中,蒋瓛的声音清晰明亮。
“允熥呢,还没来吗?”老人眉头微微皱起。
“禀陛下,方才臣已命人再次传唤了。”阴影中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无奈。
“这个小王八蛋,连咱的话都敢忘?”朱元璋倒是没太生气,小瓜娃子贪睡,再者微染风寒,起晚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罢了,咱用膳,准备上朝吧。”朱元璋合上刚刚批阅完毕的本子,起身杵着腰,微微伸了个懒腰,“让允熥直接到奉天殿听朝,对了,让允炆也来。”
听朝?
蒋瓛眼皮微微一跳,往常,只有太子殿下临朝,陛下才会用这个词,今日三皇孙这是?
临出殿,回头又补了句:“别再让咱等。”
声音明显浑厚了不少。
蒋瓛立时惊醒,以他多年服侍这位老人的经验,他知道,如若允熥殿下再迟到,陛下可能真的要生气了。
而自己,怕是也没好果子吃,就是绑,也得把三皇孙给绑到近前去。
于是赶忙躬身答道:“臣,遵旨。”
-----------------
要论整个大明谁是最勤勉的公务员,非朱元璋莫属。
在位二十余年,除了自己生日等特殊情况外,每日一朝,几乎从未缺席。
相对应的,下面的臣官就不好当了。
每天丑时刻半就得准点到午门集合等候上朝。
时辰一到,五凤楼便会钟鼓齐响。
三通鼓,开二门。
官军旗校先进入摆列仪仗。待鸣钟之后,列好队伍的文武官员分别由左,右掖门进入。
文武官员进入午门之后,先要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按次序过桥,直到奉天门丹陛之前,此时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朱元璋到来。
老朱的座位设在奉天殿廊内正中,称之为金台。
待乐起,皇帝御门安坐,此时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走进御道,行一拜三叩头礼节。
今日二月十五,是这个月的望朝,前前后后前来参加早朝的大小官员足有千余。
待朱元璋用完简单的早膳,坐上御门金椅,早朝就算正式开始了。
老朱眯眼环顾了一圈,阶下众臣依次落位。
朱允炆头戴翼善冠、赤色衮龙袍,立在阶下左首,虽年轻,但骨架随了他这个爷爷,倒显得气势十足,仪表堂堂。
按说,朱允熥此刻应该立在朱允炆这个二哥身后,但朱元璋仔细瞅了瞅,朱允炆身后就是群臣,哪里还有朱允熥的身影。
不由冷哼一声。
众臣无人敢抬头,但私下里却一个个噤若寒蝉,这位陛下今日怎的刚上朝就气冲冲的,莫非又有哪位仁兄触了陛下逆鳞?
“蒋瓛,皇孙朱允熥何在?”朱元璋直截了当,并没有管此处是何地。
“禀陛下,臣方才派人前去春和宫传允熥殿下听朝,但殿下。。。”蒋瓛有些犹豫,一时没有说得出口。
“说,无妨。”老朱大手一挥。
“殿下的贴身太监刘三守在殿下的殿外,不让臣等入内传讯,说殿下病了,不便示人。”
“混账!传咱口谕,你带着太医亲自去,哪怕真病了,也给我押过来!”
“臣,遵旨。”蒋瓛没有多说,转头就从偏门出了大殿。
众臣听罢,一时心思各异。
一盏茶的功夫,蒋瓛孤身返回。
见他从偏门跨阶而入,一直走到朱元璋身侧五步以内,这才拱手行礼,肃容满面。
大殿内原本正在奏报的吏部尚书詹徽顿了顿,望向皇座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拂手轻按,侧目而视,眼神灼灼:“说吧。”
蒋瓛内心有些忧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迎着朱元璋的目光沉稳道:“陛下,允熥殿下,他,失踪了。”
哗——
“你说甚?”朱元璋仿佛怒极:“堂堂皇孙,你说他在咱的皇宫里失踪了?”
“陛下息怒,允熥殿下昨日晚些时候便不在行宫,所去何处还有待调查。”蒋瓛没再细说,毕竟朝堂之上,皇族家室中有诸多避讳,一个不小心,便是祸及满门的灾事。
“给咱查,好好查!”朱元璋怒拍御案,“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何在?”
大殿右侧一名身形健硕的带甲蟒袍快步出列叩拜,金纹刀鞘磕碰到龙纹青砖之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臣冯胜听令。”
“皇城戒严,即刻起关闭宫门,严查昨日至今所有出入人等。”
“酉时,咱在武英殿等你们二人的奏报。”
“臣遵旨。”蒋瓛和冯胜二人没有多言语,拿了旨意便转身出了大殿。
大殿内只听得朱元璋拇指敲击御案的沉闷声响。
“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清脆的轻声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你说。”朱元璋头都没抬就知道这是年纪轻轻的户部主事夏元吉。
此人如今才27岁,虽未中举,但学识演算均为上乘,被举荐至太学,后选入宫中书写制诰,又因刻苦谦逊得朱元璋赏识,这才三级跳般从平头百姓擢升六品京官户部主事。
“起禀陛下,此事本由台端郁大人请奏,奈黄河决堤,河南陈州、中牟、原武等十一州县泛滥成灾,郁大人忙于布置赈灾事宜,故陛下恕臣冒昧。”
“赈灾的事咱知道,你有什么事?有话快说,别跟咱文邹邹的。”
朱元璋早朝的风格一向如此,瞧不惯大臣们文言绉语,含蓄保守,典型的有屁快放,有屎快拉型领导。
“起禀陛下,陛下近日连下数道旨意,遍寻我大明善医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臣斗胆问陛下,所为何事?”
“咳咳~,哕咳咳~~”
夏元吉右前方一位老者似是咳嗽难忍,竟在奉天殿中大声咳喘起来。
朱元璋的视线从满是奏本的御案上抬起,瞅了眼须发皆白,假意咳嗽的中年文官,又瞅了瞅周围亦是与夏元吉同样好奇之色的众臣。
他并未隐瞒,也没打算隐瞒:“太子朱标病了,急需名医求治。”
这个早春的凌晨,亦如大明已经经历过的几十个春秋一般无二。
粗衣老者批阅完毕的奏本已经垒了厚厚一叠。
“啪。”
细长的烛火随轻薄的风轻轻摇曳。
老者似乎被这寂静之中的清脆响声惊动,恍然抬头,捋了捋胸前有些杂乱的垂须,轻声开口:“蒋瓛,几时了?”
“回陛下,刻漏房刚报过,快卯时了。”
烛光的阴影中,蒋瓛的声音清晰明亮。
“允熥呢,还没来吗?”老人眉头微微皱起。
“禀陛下,方才臣已命人再次传唤了。”阴影中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无奈。
“这个小王八蛋,连咱的话都敢忘?”朱元璋倒是没太生气,小瓜娃子贪睡,再者微染风寒,起晚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罢了,咱用膳,准备上朝吧。”朱元璋合上刚刚批阅完毕的本子,起身杵着腰,微微伸了个懒腰,“让允熥直接到奉天殿听朝,对了,让允炆也来。”
听朝?
蒋瓛眼皮微微一跳,往常,只有太子殿下临朝,陛下才会用这个词,今日三皇孙这是?
临出殿,回头又补了句:“别再让咱等。”
声音明显浑厚了不少。
蒋瓛立时惊醒,以他多年服侍这位老人的经验,他知道,如若允熥殿下再迟到,陛下可能真的要生气了。
而自己,怕是也没好果子吃,就是绑,也得把三皇孙给绑到近前去。
于是赶忙躬身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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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整个大明谁是最勤勉的公务员,非朱元璋莫属。
在位二十余年,除了自己生日等特殊情况外,每日一朝,几乎从未缺席。
相对应的,下面的臣官就不好当了。
每天丑时刻半就得准点到午门集合等候上朝。
时辰一到,五凤楼便会钟鼓齐响。
三通鼓,开二门。
官军旗校先进入摆列仪仗。待鸣钟之后,列好队伍的文武官员分别由左,右掖门进入。
文武官员进入午门之后,先要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按次序过桥,直到奉天门丹陛之前,此时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朱元璋到来。
老朱的座位设在奉天殿廊内正中,称之为金台。
待乐起,皇帝御门安坐,此时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走进御道,行一拜三叩头礼节。
今日二月十五,是这个月的望朝,前前后后前来参加早朝的大小官员足有千余。
待朱元璋用完简单的早膳,坐上御门金椅,早朝就算正式开始了。
老朱眯眼环顾了一圈,阶下众臣依次落位。
朱允炆头戴翼善冠、赤色衮龙袍,立在阶下左首,虽年轻,但骨架随了他这个爷爷,倒显得气势十足,仪表堂堂。
按说,朱允熥此刻应该立在朱允炆这个二哥身后,但朱元璋仔细瞅了瞅,朱允炆身后就是群臣,哪里还有朱允熥的身影。
不由冷哼一声。
众臣无人敢抬头,但私下里却一个个噤若寒蝉,这位陛下今日怎的刚上朝就气冲冲的,莫非又有哪位仁兄触了陛下逆鳞?
“蒋瓛,皇孙朱允熥何在?”朱元璋直截了当,并没有管此处是何地。
“禀陛下,臣方才派人前去春和宫传允熥殿下听朝,但殿下。。。”蒋瓛有些犹豫,一时没有说得出口。
“说,无妨。”老朱大手一挥。
“殿下的贴身太监刘三守在殿下的殿外,不让臣等入内传讯,说殿下病了,不便示人。”
“混账!传咱口谕,你带着太医亲自去,哪怕真病了,也给我押过来!”
“臣,遵旨。”蒋瓛没有多说,转头就从偏门出了大殿。
众臣听罢,一时心思各异。
一盏茶的功夫,蒋瓛孤身返回。
见他从偏门跨阶而入,一直走到朱元璋身侧五步以内,这才拱手行礼,肃容满面。
大殿内原本正在奏报的吏部尚书詹徽顿了顿,望向皇座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拂手轻按,侧目而视,眼神灼灼:“说吧。”
蒋瓛内心有些忧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迎着朱元璋的目光沉稳道:“陛下,允熥殿下,他,失踪了。”
哗——
“你说甚?”朱元璋仿佛怒极:“堂堂皇孙,你说他在咱的皇宫里失踪了?”
“陛下息怒,允熥殿下昨日晚些时候便不在行宫,所去何处还有待调查。”蒋瓛没再细说,毕竟朝堂之上,皇族家室中有诸多避讳,一个不小心,便是祸及满门的灾事。
“给咱查,好好查!”朱元璋怒拍御案,“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何在?”
大殿右侧一名身形健硕的带甲蟒袍快步出列叩拜,金纹刀鞘磕碰到龙纹青砖之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臣冯胜听令。”
“皇城戒严,即刻起关闭宫门,严查昨日至今所有出入人等。”
“酉时,咱在武英殿等你们二人的奏报。”
“臣遵旨。”蒋瓛和冯胜二人没有多言语,拿了旨意便转身出了大殿。
大殿内只听得朱元璋拇指敲击御案的沉闷声响。
“陛下,臣有本奏。”
一个清脆的轻声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你说。”朱元璋头都没抬就知道这是年纪轻轻的户部主事夏元吉。
此人如今才27岁,虽未中举,但学识演算均为上乘,被举荐至太学,后选入宫中书写制诰,又因刻苦谦逊得朱元璋赏识,这才三级跳般从平头百姓擢升六品京官户部主事。
“起禀陛下,此事本由台端郁大人请奏,奈黄河决堤,河南陈州、中牟、原武等十一州县泛滥成灾,郁大人忙于布置赈灾事宜,故陛下恕臣冒昧。”
“赈灾的事咱知道,你有什么事?有话快说,别跟咱文邹邹的。”
朱元璋早朝的风格一向如此,瞧不惯大臣们文言绉语,含蓄保守,典型的有屁快放,有屎快拉型领导。
“起禀陛下,陛下近日连下数道旨意,遍寻我大明善医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臣斗胆问陛下,所为何事?”
“咳咳~,哕咳咳~~”
夏元吉右前方一位老者似是咳嗽难忍,竟在奉天殿中大声咳喘起来。
朱元璋的视线从满是奏本的御案上抬起,瞅了眼须发皆白,假意咳嗽的中年文官,又瞅了瞅周围亦是与夏元吉同样好奇之色的众臣。
他并未隐瞒,也没打算隐瞒:“太子朱标病了,急需名医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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