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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叫夜,他是才刚离开低于来到人世间的鬼。在人世间,他并不适应人世间的一切,就连活着都充满了困难。可仁慈的上帝却并没有放弃他,派了一位天使来拯救他,希望天使能教会他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来。那个天使的名字叫兰。

    那是一位幼小的天使,拥有世上最纯净的灵魂。

    天使第一次来到人世间,天使虽然已经来到了夜的家门口,却很困扰:我该怎么敲响他的房门呢?那个叫夜的人会打开门吗?

    她抱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但没有人给她开门。可来到这里之前,天使做足了功课,她知道那个叫做夜的人一定在这里。

    为什么不开门呢?

    天使又敲了敲门,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的敲门声。天使有些气恼坐在了地上,也不敲门了,就这样坐着,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夜才打开了这扇门。

    比起天使,夜的表情显得更吃惊“什么啊,原来还在这里啊。”

    天使连忙站起来,可还没说什么,夜又一把关上门“如果要乞讨或者蹭吃蹭喝请去别处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兰有些呆滞。她虽然作为天使,可年龄却并不大,甚至连外表都是一般的孩童的模样。天使不理解:就算是对幼童,那个人都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

    天使并没有离开,又继续坐在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再次打开门的。但天使忘记了,她现在身处人世间,她会感到饥饿与困苦。

    很快入夜了,风吹着很寒冷。天使碎碎念着“不要紧”“不冷哦”一边等待着。终于,房屋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还在这里啊。”

    夜似乎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进来吧。”

    “我吗?”

    “嗯。”

    天使第一次进入了这个家。是很破败的房屋,房屋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夜递给了她一碗米粥,甚至连米粥都煮的并不好,米粒都已经很黏糊了。家里也并没有饭菜。

    天使心想:果然是如神明大人所说,这个人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在人世间生存呢。

    夜看着她喝完了米粥,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父母亲呢?”

    “我叫兰。我没有父母亲。”

    这样的话似乎引起了夜的共鸣,夜摸了摸她的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执着想留在我家,但你现在应该看见了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也养不起一个闲人哦?”

    “我会做饭!我也可以帮你洗衣服,可以拜托你让我留在这里吗?”

    “不……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天使其实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夜的表情和神态,心里感叹着:这个人似乎并不坏。从这以后,天使便留在了夜的家里。

    一住就是很多年。

    天使没有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是代替神明大人来帮助他的,她必须交会这个人该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

    从最初的帮忙做家务开始,夜开始慢慢的和她交流“因为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也没人教他做饭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个人吃饭,所以家里只是放了一些米,别的什么都没有。”“衣服也没有几件,所以并不受人欢迎。”“也没有学习过,也不会读书写字,所以只能做些苦力活。”

    在这些细碎的话语里,天使拼凑出了夜完整的过去。是一个生活的很辛苦的人,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方法,但他并不是坏人。

    而自从天使来到了这个家,很多事情便开始慢慢发生改变。

    因为顾及天使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份,尽管工作一天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收入,夜却总会买些菜回来,虽然他并不会炒菜,这些事情最后又还是落在了天使的头上。也会因为天使并没有多余的衣服,考虑给她买,虽然家里并没有什么钱。

    可天使却还是担心他,希望夜能对他自己好一些。

    两个人的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天使也逐渐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来拯救这个人的,两个人现在更像是以兄妹的方式一起活在人世间。

    过了很久很久,甚至天使都忘了自己是天使的身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类,是夜的妹妹。

    像这样“兰,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

    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每一天都在上演。夜也慢慢学会了如何买菜炒菜,也不再是只会喝点小米粥的人了。也开始慢慢给自己添加衣物,变得更加开朗了起来。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但天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已经教会了夜该如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她需要离开了,离开夜,回到上帝的身边去。

    可是她很不舍,她乞求上帝:我希望再留在这个世界一会儿,我想等到夜能找到另一个愿意陪伴他的人然后再离开。

    上帝允许了。

    又过了好几年,夜拥有了一个爱人。那是一个如山百合般纯净的女性,不介意他的贫穷,愿意陪伴在他身边,愿意和他共度余生的人,甚至对她这个和夜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很好。天使相信:如果是她一定能给夜幸福吧。

    终于再离别的前夕,她好好和夜坦白了一切。从最初的相遇到现在即将离开,全都告诉了夜。然后告诉他“我现在需要回到天上去啦。”

    “我会在天上好好的祝福你们,所以不用为了我的离开而悲伤。”

    她和夜好好的道了别,尽管离开了,她的心却没有一丝丝遗憾。因为她已经看着夜能够自己活下去,也看着夜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夜呢,他用尽了一生都在怀念这个曾经来到他身边的天使,怀念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这就是我最后写出的故事,说不上写的多好的故事。甚至兰才刚看了开头,就还不满的评价着“为什么哥哥把自己写成了废物啊,在兰心里哥哥才不是废物哦。”

    也许在她的心里,我并不个废物吧。兰并没有告诉我看了这个故事自己有什么感想,只是过了好几天才将自己写的故事给我。

    那时候兰甚至下床都有些困难了,长时间她都呆在床上发呆。我甚至都不直到她是什么时候下床来到书桌前书写故事的。

    兰嘻笑着“兰还是可以下床的,这件事算不算个小惊喜?”

    “算。”

    我摸她的头。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咳嗽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到了,天天都会咳出血来的地步。

    大概是因为边书写边咳嗽的缘故吧,她的字迹怎么看都有些歪歪扭扭。开篇和我却出奇的类似“从前从前,有一个女孩叫做兰,她身体并不是很好,就连她的生命都是短暂的。上帝怜惜她,所以派了一位天使来到她的身边,希望那位天使能够在她的生命中,陪她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

    什么啊,看到这里的时候,差点要哭出来了。明明兰这么渴望在我的故事里成为天使,我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写成天使呢。结果她自己书写故事的时候却把我,写成了来拯救她的天使。

    可是天使并没有过病痛,他没有办法阻止人类的病痛,甚至还要陪伴着一个人类走过她生命最后的时间,不是太可怜了吗?

    天使并不怎么说话,兰除了他的名字叫做夜以外,别的都一无所知。但天使偶尔会说出很让人感到难过的话,比如“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比之前还要差。”

    “什么啊,原来你有在关心我哦?”

    天使的话让兰感到高兴,原来天使有在好好的看着她。

    “是啊,我也能感觉到身体状况在变得糟糕。因为我的时间要到了嘛,所以没有办法。接下来的时间身体会越来越差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没关系。”

    “是吗。”

    天使不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兰第一次觉得:原来天使并不是冷漠的,他其实有在看着她。尽管可能这是上帝给予他的任务。

    这一次的事情,对于兰而言,就像是契机。她与天使的交流开始增多。可天使好像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和他说话,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她。

    后来,兰第一次提出了请求“如果可以,我想去后山看看后山的山百合,要一起去吗?”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离开家里,更何况还要爬山走那么远。”

    “拜托了。”

    天使只是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陪着兰来到了后山。明明是山林里,甚至连阳光都不一定能照射的地方,却生长着一大片美丽的山百合。

    兰看着天使笑着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呀。”

    “礼物?”

    “让你见到美丽的山百合,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天使的目光望向这片山百合,在环境都说不上多么优美的地方,却生长得如此美丽。

    “这是我对你的感谢。也许你并不明白,人类在生命最后的关头是很脆弱的。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你的陪伴,也许我会觉得恐惧。但是现在我觉得没有关系,因为有一位天使陪在我的身边,我不是孤单一个人。”

    “可是天使却始终都是孤单一人。这片山百合是我在很多年前发现的,是我的秘密。现在我把我的秘密送给你。如果你感到寂寞,就可以回到这里来,至少身边有一大片美丽的山百合,那就不会寂寞了。”

    这就是兰所书写的故事。原本神明是让天使来拯救她让她不要在一个人的,结果她担心天使会孤单,给予了天使一片美丽的山百合。

    雪子难得主动打断了我的声音,她说“阿夜,我认为兰不只是这个意思哦?”

    “什么意思?”

    “说不定她想说的还有,如果天使寂寞的话,可以回到故乡去。因为她为天使留下了一整片山百合啊。”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在这个故事写完以后,还没过一个周,兰便永远地离开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兰生命走向末点的那天,我看着她不停地喘着气,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停地叫“哥哥。”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我看。

    她说“如果真的像哥哥故事里写的那样就好了,兰是天使就好了,拿兰就要回到天上去了。”

    “如果兰可以见到神明大人就好了。”

    “我一定会向神明乞求:请给予我最爱地哥哥幸福。”

    然后我看着她慢慢地闭上双眼,然后手逐渐松下来,微笑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