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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轰隆隆。

    开车民警发动汽车,一踩油门离开现场。

    车上。

    陈迟和陈国清两人坐在后排位置。

    陈迟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神色自然,陈国清则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

    片刻,陈国清睁开眼睛,对着陈迟说道:“陈同学,今天麻烦你走这一趟。”

    陈迟微微一笑,说道:“陈叔叔,不麻烦的。”

    “昨天制服偷窃团伙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陈国清突兀说道。

    “叔叔,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在现场看到穿青色衣服的人吧?”

    “嗯。”

    陈国清点点头。

    陈迟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和那几个偷窃犯周旋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就好。”

    陈国清盯着陈迟的侧脸看了许久,最终收回目光。

    陈迟注意到,陈国清的右手食指紧捏,关节处隐约泛白,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叔叔,这件事影响很大吗?”陈迟问道。

    “这件事本身问题不大,你也不用担心。”

    陈国清说完,微微皱起眉头,心底隐约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陈迟说道:“叔叔,有没可能是一些奇人异士做的?我经常看小说,书上就有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武林高手,如果是他们,监控拍不到就不奇怪了。”

    陈国清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料到,陈迟居然会联想到这个方向。

    陈迟又说:“你看啊,要制服这么多犯罪者,起码本身具备一定的武力,拿我二叔当例子,他当兵回来后,一个人就能打好几个,如果是武林高手,那就更不能说了。”

    “当然,叔叔你们办案,还是要讲科学,讲证据。”

    “哦?”陈国清深深的凝视着陈迟。

    陈迟坦荡的迎上陈国清的目光。

    “陈同学,你的思路倒是清奇。”

    陈国清忽然大笑一声。

    陈迟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我也是随口一说。”

    陈国清眼底闪烁精芒,似乎在思考陈迟说的这种可能性。

    很快,警车缓缓停下,陈国清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陈迟紧随其后。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往前走着,直到到达派出所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陈国清让陈迟坐下,自己则站在窗户旁观察楼下。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陈迟说道:“陈同学,你先在这里坐一会。”

    “好的,叔叔。”陈迟答应了一声,神色自若的坐着。

    看到会客桌上有茶具,陈迟望向陈国清,微微一笑:“叔叔,我给你泡杯茶吧。”

    陈国清诧异的看着陈迟,“你还会泡茶?”

    “我从小跟爷爷一起喝早茶,看多了自然就会了。”陈迟说着起身去取热水壶。

    “那好,叔叔也试一下你泡的茶。”陈国清点点头。

    陈迟泡茶的动作很娴熟,先往茶壶中倒入纯净水煮沸,然后洗净杯盏,冲洗刮沫,如此反复三次之后,陈迟拿过茶具,将茶叶放入滚烫的水中煮着,一股淡淡茶香飘出。

    这时,陈迟端起茶壶,往茶盅内倒入半盏茶水,盖上盖子,转身递到陈国清手中。

    “叔叔,喝茶。”

    陈国清接过茶杯,看着杯中醇而不浊的茶水,微微点头。

    他轻抿了一口。

    一瞬间,陈国清感受到一股苦气,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接着唇舌间弥漫起淡淡的涩味,最后是又变成一股甘甜沁脾的味道,唇齿留香。

    “很不错。”

    陈国清称赞一句,忍不住又品尝了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的将茶杯放在一边。

    陈迟微微一笑,说道:“叔叔过奖了,我这手艺肯定没有您的好。”

    “好就是好,你啊,太过谦虚也不好。”陈国清摆了摆手。

    “那就谢谢叔叔夸赞了。”陈迟露齿一笑。

    陈国清忽然抬起头,看着陈迟说道:“陈迟,你和我家丫头的关系还不错?”

    陈迟没想到陈国清会突然提起陈舒,有些意外,却敏锐捕捉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变成了全名。

    估计是这杯茶起作用了。

    陈迟面色如常的说道:“叔叔,我以前比较不懂事,调皮捣蛋,有时候会惹陈舒生气,两人吵吵闹闹的,关系算不上太好。”

    陈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终归还是比别人多接触了一些。”

    陈国清微微颔首,“你小子倒是实诚。”

    说完,陈国清面色严肃了些,“你们这个阶段,要以学习为重。”

    陈迟见状,连忙说道:“叔叔,你放心,我现在对陈舒没有其他想法的。”

    “我可没说什么……”

    陈国清满意点点头,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的成绩怎么样?”

    陈迟目光微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挺好的,稳步上升,我的目标是考新川中学。”

    陈国清不疑有他,以为陈迟能够说出这番话,成绩怎么也得往新川中学的录取分数上靠,微微颔首,“不错,有志向。”

    说完,陈国清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倒是陈舒这丫头,用功是挺用功的,就是成绩提不上去。”

    “我看着挺着急,可惜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迟闻言,心中暗笑一声,这是老父亲场外借招啊,表情不变的说道:“叔叔,我相信努力会有回报的,陈舒的成绩迟早会提上去的。”

    陈国清轻咳了一声,“陈迟,你跟舒舒是朋友,朋友之间,一定要互相帮忙。”

    他知道女儿的确非常努力了,但是天赋这东西真的勉强不得,他也只能尽量帮助陈舒减少一些压力。

    陈迟紧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做同学。”

    陈国清听出了陈迟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这是好事。”

    不过,心里对陈迟的警惕可丝毫没有降低。

    过了一会,楼下响起警车鸣笛的声音,陈国清来到窗前,见几辆警车驶入派出所,对陈迟说道:“陈迟,待会你跟在我身边,要是有人问你问题,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陈迟点头,“好的,叔叔。”

    随后,陈国清领着陈迟来到楼下,只见王光勇正陪着三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原地聊天。

    看到陈国清过来,王光勇赶紧迎了上去。

    “所长,这三位是市局来的同志。”

    陈国清朝王光勇点点头,然后带着陈迟走到这些人面前。

    陈迟注意到,后面两个男人眼神不一样,有种老道的气势。

    “王所,辛苦了啊,还要劳烦你带市里的同志跑一趟。”陈国清态度温和,与之前的严厉模样判若两人。

    “陈所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工作。”一个身材魁梧,浓眉虎目的汉子说道。

    他是长白派出所的所长,王绍。

    王绍向陈国清介绍道:“陈所,这位是市局的刘新同刘队长,这位是赵奕赵队长,两人都是市局里的精英,这次特意抽调过来负责落网案。”

    “刘队长,赵队长,你们好。”

    陈国清笑了笑,“我已经通知了审讯室的同事,你们可以随时提审偷窃团伙的人。”

    “陈所,麻烦你了。”

    刘新同、赵奕分别与陈国清握手。

    一群人直奔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内,五个贼头鼠脸的人畏缩的站在一侧,看到陈国清等人进来后,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人神色一变,满腔怒火的大吼道:“是你!”

    他就是当初偷秦双双书包的那个人。

    这一吼,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刘新同和赵奕眼睛一眯,顺着黄毛的目光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小男生。

    “陈所,这位是?”刘新同问道。

    “他叫陈迟。”陈国清简单介绍了一下陈迟。

    王黄勇指着陈迟,对两人说道:“这个孩子就是制服偷窃团伙的人。”

    刘新同和赵奕明显一怔,旋即目光打量起陈迟。

    陈迟被这么多人盯着,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甚至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刘新同和赵奕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发觉到惊讶。

    两人收敛了神色,对陈迟说道:“陈迟是吧?我听说是你一人制服了这个偷窃团伙。”

    “是的。”陈迟面色沉静,不卑不亢的回答。

    他知道,这些人恐怕和陈国清想到了一起,都是问同样的问题。

    这让两人更加好奇。

    陈迟神色平静,任由两人观察,嘴角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容。

    刘新同立刻开门见山说:“那就请这位小同志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陈迟微微颔首,不慌不忙的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昨天中午,我和两个朋友正要回家,忽然听到有人喊抢劫,喔,对了,被抢的是跟我同一所初中的同学,而抢劫的就是那个人。”

    他指了指黄毛。

    黄毛则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陈迟,恨不得吃掉他的肉一般。

    陈迟看着黄毛,露出一抹微笑:“碰到这种事,我第一反应就是想着帮同学把包抢回来,绝不能让犯罪之人逍遥法外。”

    “我从小在天南村长大,凭借对地形的了解,在巷子里成功堵住了抢劫的人。”

    刘新同问道:“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

    陈迟摇了摇头,“他骑着自行车,要是等警察过来,人早就跑了。”

    刘新同点点头,陈迟的反应符合少年心性。

    这时,赵奕却是看向黄毛,“当时巷子里,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在吗?”

    黄毛闻言,神色狰狞的骂道:“这个问题都问多少遍了,老子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瞎子!还有,你们警察应该捉他才对,他当时的眼神想杀了老子!”

    赵奕闻言,眼眸一凝。

    陈国清冷笑一声:“胡言乱语!你当时还带着刀,到底是谁想杀谁?”

    刘新同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陈迟,“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我二叔,他当过兵,教过我几招防身的。”陈迟一一道来。

    赵奕的目光再次掠过黄毛,“你再仔细想清楚,除了这位小同志,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还要老子说多少遍!”

    黄毛不满的嚷嚷着。

    啪!

    赵奕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顿时将黄毛打懵逼了。

    “你……”

    赵奕冷哼一声:“怎么?还想动手?”

    黄毛捂着半边肿胀的右脸,眼睛喷着火:“你一个警察敢打人?!”

    “你一个偷窃犯还敢在这里横?我打你又怎么样?!”赵奕眼睛闪烁着寒芒:“你们这些人欺负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的时候,想过有今日的下场吗?!”

    说完他扭头看向陈迟,“小同志,你继续说。”

    陈迟点点头,继续叙述当时的情形:“我制服了这个人之后,发现有四个人往这边来,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藏了个心眼躲在一旁,果然,他们跟这个抢包的人是一伙的,我趁他们不备,从身后制服了他们。”

    陈迟说得平淡,可是众人听来,却觉得凶险无比,不知道一个初中生哪来的勇气面对这些坏人。

    当下,大家对陈迟的武力值又有了一个新的提升。

    刘新同和赵奕眸子里的惊讶越来越浓。

    “英雄出少年。”

    赵奕点头,又把目光投向犯案的其余四人,再次重复同样的问题:“你们四个说,除了这位小同志,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

    “这位警官,你是觉得我们被一个初中生打趴下很可笑?都说了多少遍,只有他一个!他妈的,你不觉得丢脸,我们还觉得丢脸!”偷窃团伙嘶吼道。

    赵奕眼眸一闪,然后一脚踹在黄毛大腿,直接踢的黄毛趴倒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另外四个贼头鼠脸的人见状,全都吓坏了。

    “真的没骗我?”赵奕再次问道。

    “真的没有!”

    “你干脆把我们弄死吧!”

    赵奕听着这些人嘶吼,与刘新同对视一眼之后,对着陈国清说道:“陈所,这几个人确实和落网案没有关系,剩下的事麻烦你了。”

    陈国清摆了摆手,示意王光勇和另外一名民警把五个人带下去。

    一行人离开审讯室。

    “刘队,赵队,你们难得下来镇里一趟,不如大家一起在所里的饭堂用餐?”

    陈国清看向两人。

    赵奕摇头拒绝,“不必了,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跟落网案没关系,既然已经问清楚,我们还要赶回市里去。”

    陈国清没有继续挽留,笑了笑,“下次过来,可一定要一起吃个饭。”

    “好。”

    刘新同和赵奕点点头。

    陈迟和陈国清目送两人上车,在赵奕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一个返身,凌厉的拳头砸向陈迟的脸门。

    陈迟闻风先动,侧身避开,然后飞快探出双臂挡住对方的手腕。

    砰!

    拳头落下,陈迟纹丝未动,赵奕眼中眸光更亮。

    “赵队,你这是?”陈国清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满。

    赵奕哈哈笑了一声,“一时手痒,一时手痒,还望陈所和这位小同志不要见怪。”

    “小同志,身手是真不错!”刘新同在一旁缓和气氛。

    陈迟神色平静的笑了笑。

    随后,刘新同和赵奕离开了派出所。

    ……

    警车上。

    刘新同透过车头镜观望着陈迟,挑了挑眉毛,回头对赵奕说:“你说你,对一个孩子出手干嘛?”

    赵奕却是眼睛微眯,“老刘,你不觉得那孩子太冷静吗?”

    “是沉着了些,不过人家叔叔是当兵的,他自己又学过一些格斗技,有这种表现也很正常。”刘新同说道。

    赵奕抬眸缓缓开口:

    “刚才,我可没留手。”

    刘新同一愣,随后脸上浮现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你可是咱们局里搏击第一人啊……”

    赵奕摇了摇头,看着镜子里逐渐消失的身影,眼睛眯了起来。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