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木剑主，精神秘藏
深山老林隐秘木屋小院中，八十四岁的葛天冬坐在轮椅上，手中握着一瓶“药王十全丹”。
“大和尚，你先把这瓶药给叶少侠服下，然后送他进屋里休息。记住，一个时辰吃三粒，到今晚吃完整瓶之后若是还不醒，我再来看他。”
“多谢大师！”真拙接过小瓶就背着叶南星进屋了，关门前忍不住看了肖岚璇怀中的左蝉衣一眼。
“他已经死了。”葛天冬收回搭脉的手，“本该如此，但是被一门秘术吊住了性命。”
“真是奇也怪哉，我从医七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除非，在‘那个地方’。”
“但他不是我们隐世七剑之一，难道剑气山庄也有人曾去过‘那里’？”
“不论如何，还请葛老救他！”肖岚璇咬牙盯着面色青铁的左蝉衣，“他为我们七剑失去了太多，不全力救他，我心中有愧。”
“救活他不难。”青木剑主葛天冬捋了捋胡须，“问题是我不知道这门秘术有什么隐患，若是神志皆失或是走火入魔，还不如不救。”
“俺知道！”真拙从木屋中跑出来，“应当是惊惧至死，俺初见他时，他就已经用过一次吊命了。到时候俺再用真气一冲他心脉，让他把痰咳出来就好了。”
“胡闹！”葛天冬胡子抖个不停，“哪有你这样治病的！我说他怎么没受其他内伤却心脉受损，你差点就杀了他！”
“不过知道反噬是什么就好办。你们去小屋中把我那大瓮搬出来，再去柴房搬一百斤柴来，我去取药和针线。”
将肋下巨口初步缝合、浑身百多处细小伤口中的木刺取出、三处略微偏移的骨骼掰正之后，浑身僵硬的左蝉衣就被丢到大瓮中煮了起来。葛天冬指挥肖岚璇按顺序丢药，笨手笨脚的真拙则被赶去照顾叶南星——本叫他掌火，结果差点把左蝉衣煮熟了。
四十多味辅药很快全部投入瓮中，葛天冬揭开怀中陶罐，从蜜蜡中取出一小条肌肉。
“塞他嘴巴里。”
“扶我到瓮边。”
肖岚璇一一照做。
葛天冬割开自己三根手指，血液一滴滴落入药汤中。十余秒后，随着真气涌动，那三处伤口缓缓闭合，他又割开左手尾指继续放血。
“年纪大了啊……”他干枯的双手十指与手腕、手臂上满是整齐的小伤痕。
“葛老……”
“不必多言，这是修炼‘建木长生化圣妙决’的宿命，当初救你母亲不也是用的这个法子？”
肖岚璇看向葛天冬空荡荡的裤管，忍不住泪流。
“这也是我始终不肯将青木剑再传下去的原因，你们不要怪我。”
“我等深受长者恩惠，怎会心有怨怼。”
“好了，不必多言。半刻之后这位左少侠就该醒了，他只是亏空过剩，又累次勉强自己，只要补回来就无大碍。倒是叶少侠拖得太久，拔除毒素得徐徐图之。”
可直到肖岚璇添了三回柴，左蝉衣都没有醒来。
葛天冬指挥真拙将煮得通红的左蝉衣捞出来，一摸脉象发现四平八稳，已无性命之虞。浑身的青肿变浅，细小的伤口也初步愈合，就连肋下那条长长的口子都已结出筋膜——即便算不上痊愈，也已经脱离重伤状态了。
他又叫真拙描述了一遍左蝉衣秘术的表现，思索片刻后下了结论：
“《妙诀》有言：人体大药，其中又分三处密藏，称为精、气、神。有些人如真拙你，天生就开启了精血秘藏，其余人如各派掌门与黄天鹤这些左道巨擘，后天开启了真气秘藏。每处秘藏都蕴含无匹的威力，是真正区分境界的标志。”
“武者通过锻炼与修习内功，都是在逐步开启前两处秘藏，借此跨入更高的境界。唯独精神秘藏，少有人知道如何开启，更不知道开启后有何神异。还因为没有系统锤炼、修习的方法，因此不知贸然开启会有何风险。”
“左少侠就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借助精神秘术开启了精神秘藏，也因此昏迷不醒。”
“那我们该怎么办？”肖岚璇问道。
“等。”葛天冬推着轮椅出去了。
真拙看着病房两张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挠了挠头，问道：“肖施主，俺有个问题想问你。”
“真拙师傅请说。”肖岚璇带着真拙离开病房，去外头讲话。
“为啥你们都叫唐小兄弟‘左少侠’啊？”
“什么？哦，应该是左蝉衣怕自己名声不好，被真拙师傅一棒子打死吧。”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左、叶两人在葛老手下也无性命之虞，放松下来的肖岚璇掩嘴轻笑，“这个名满天下的‘卑劣小人’、剑气山庄前少庄主是怎么和你介绍自己的？”
“他就是那个蜀中败类左蝉衣？！好哇！他竟然骗俺是青城弟子唐吉！俺这就去一棒结果了这坏胚！”
“等等！等等！”肖岚璇见真拙真要去取他的铁棒，立马拉住他，仔细将左蝉衣到底做了什么，又是为何沦落到如今地步都一一说予真拙。
“他就是想得太复杂，要我说，集结全庄之力和不死谷碰一下不就得了！何苦白白牺牲那些好汉，叫他们被围攻而死。憋屈啊！”
“天下武林已经憋屈了二十年。”肖岚璇正色道，“若没有左少侠揭开不死谷真正体量，江湖正道还要继续憋屈下去，大部分人都不敢反抗一个你连边都看不着的庞然大物。”
“只有将不死谷的虚弱之处撕开，让名门正宗都看清楚，才会有理性的反抗与有意义的牺牲。”
“这是你的想法？”葛天冬不知何时开始旁听，“比你那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母亲水平高很多啊。”
“不是”肖岚璇小脸一红，“这都是左少侠解释给我听的，我觉得有道理，便默默记下了。”
“他站的位置比我们这些只知道躲起来的人更高。”葛天冬低垂眉眼，“很像老七。”
“可是他对自己太狠了，对身边的人也太狠了。”真拙还是不服，“他怎么能骗我呢……我又不是坏人。”
“好人只有比坏人更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叶南星从房中走出，脚步虚浮，“多谢葛老。”
葛天冬不置可否，推着轮椅进入病房。
“你既然醒了，就开始拔毒吧。先运功，让我看看猛毒到底深入到何处了。”
廊下又只剩真拙与肖岚璇二人，真拙想不明白叶南星的话，干脆放弃，另开了个话头：“为什么咱们一越过滇池，你就说不死谷追不上来了？不就是个湖吗？”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娘带我来过此处，她说‘只有跟着进入过万毒谷的人，才能寻到真正的万毒谷’。”
“这么神奇？”真拙瞠目结舌，“怪不得你让俺跟紧点。”
……
“跟丢了？”
不死谷总坛议事堂，这次人更少，只有上首一位老者与那位女子。
“难得见左护法您这么吃惊。”少女翻看着剩下的回报，“不过是在山里跟丢了四个人，大不了将整个滇池、蛇山围住，并不影响‘惊逐七剑’的计划。”
“不，圣女，你不明白。”白发苍苍的左护法摇了摇头，“杜门‘雀儿’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之前从未发生过盯梢跟丢的事。”
“万毒谷。”圣女说道，“玉卿在景门内部报告里提到了这个名字，左护法可有印象。”
“万毒谷……倒确实有位老朋友藏在里面。但他大概不是隐世七剑之一，因为……”
“因为他没有弟子传承？”圣女剔了剔指甲，“有一种说法，真正重要的只有那七把剑，所有功法传承都可以直接从剑里悟出来。”
“所以传承可能其实根本不重要。”左护法摩挲着夏悲秋的报告。
“圣女觉得我们可能要围多久？”
“一年吧，大概。”圣女吹了吹漂亮的指甲，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如果没有这个左蝉衣的话。”
左护法看向桌上之前十几天来陈玉卿的五次回报。
以及最近的一份：
“圣女所管理的景门，报告标题总是这么别致。”
“大和尚，你先把这瓶药给叶少侠服下，然后送他进屋里休息。记住，一个时辰吃三粒，到今晚吃完整瓶之后若是还不醒，我再来看他。”
“多谢大师！”真拙接过小瓶就背着叶南星进屋了，关门前忍不住看了肖岚璇怀中的左蝉衣一眼。
“他已经死了。”葛天冬收回搭脉的手，“本该如此，但是被一门秘术吊住了性命。”
“真是奇也怪哉，我从医七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除非，在‘那个地方’。”
“但他不是我们隐世七剑之一，难道剑气山庄也有人曾去过‘那里’？”
“不论如何，还请葛老救他！”肖岚璇咬牙盯着面色青铁的左蝉衣，“他为我们七剑失去了太多，不全力救他，我心中有愧。”
“救活他不难。”青木剑主葛天冬捋了捋胡须，“问题是我不知道这门秘术有什么隐患，若是神志皆失或是走火入魔，还不如不救。”
“俺知道！”真拙从木屋中跑出来，“应当是惊惧至死，俺初见他时，他就已经用过一次吊命了。到时候俺再用真气一冲他心脉，让他把痰咳出来就好了。”
“胡闹！”葛天冬胡子抖个不停，“哪有你这样治病的！我说他怎么没受其他内伤却心脉受损，你差点就杀了他！”
“不过知道反噬是什么就好办。你们去小屋中把我那大瓮搬出来，再去柴房搬一百斤柴来，我去取药和针线。”
将肋下巨口初步缝合、浑身百多处细小伤口中的木刺取出、三处略微偏移的骨骼掰正之后，浑身僵硬的左蝉衣就被丢到大瓮中煮了起来。葛天冬指挥肖岚璇按顺序丢药，笨手笨脚的真拙则被赶去照顾叶南星——本叫他掌火，结果差点把左蝉衣煮熟了。
四十多味辅药很快全部投入瓮中，葛天冬揭开怀中陶罐，从蜜蜡中取出一小条肌肉。
“塞他嘴巴里。”
“扶我到瓮边。”
肖岚璇一一照做。
葛天冬割开自己三根手指，血液一滴滴落入药汤中。十余秒后，随着真气涌动，那三处伤口缓缓闭合，他又割开左手尾指继续放血。
“年纪大了啊……”他干枯的双手十指与手腕、手臂上满是整齐的小伤痕。
“葛老……”
“不必多言，这是修炼‘建木长生化圣妙决’的宿命，当初救你母亲不也是用的这个法子？”
肖岚璇看向葛天冬空荡荡的裤管，忍不住泪流。
“这也是我始终不肯将青木剑再传下去的原因，你们不要怪我。”
“我等深受长者恩惠，怎会心有怨怼。”
“好了，不必多言。半刻之后这位左少侠就该醒了，他只是亏空过剩，又累次勉强自己，只要补回来就无大碍。倒是叶少侠拖得太久，拔除毒素得徐徐图之。”
可直到肖岚璇添了三回柴，左蝉衣都没有醒来。
葛天冬指挥真拙将煮得通红的左蝉衣捞出来，一摸脉象发现四平八稳，已无性命之虞。浑身的青肿变浅，细小的伤口也初步愈合，就连肋下那条长长的口子都已结出筋膜——即便算不上痊愈，也已经脱离重伤状态了。
他又叫真拙描述了一遍左蝉衣秘术的表现，思索片刻后下了结论：
“《妙诀》有言：人体大药，其中又分三处密藏，称为精、气、神。有些人如真拙你，天生就开启了精血秘藏，其余人如各派掌门与黄天鹤这些左道巨擘，后天开启了真气秘藏。每处秘藏都蕴含无匹的威力，是真正区分境界的标志。”
“武者通过锻炼与修习内功，都是在逐步开启前两处秘藏，借此跨入更高的境界。唯独精神秘藏，少有人知道如何开启，更不知道开启后有何神异。还因为没有系统锤炼、修习的方法，因此不知贸然开启会有何风险。”
“左少侠就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借助精神秘术开启了精神秘藏，也因此昏迷不醒。”
“那我们该怎么办？”肖岚璇问道。
“等。”葛天冬推着轮椅出去了。
真拙看着病房两张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挠了挠头，问道：“肖施主，俺有个问题想问你。”
“真拙师傅请说。”肖岚璇带着真拙离开病房，去外头讲话。
“为啥你们都叫唐小兄弟‘左少侠’啊？”
“什么？哦，应该是左蝉衣怕自己名声不好，被真拙师傅一棒子打死吧。”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左、叶两人在葛老手下也无性命之虞，放松下来的肖岚璇掩嘴轻笑，“这个名满天下的‘卑劣小人’、剑气山庄前少庄主是怎么和你介绍自己的？”
“他就是那个蜀中败类左蝉衣？！好哇！他竟然骗俺是青城弟子唐吉！俺这就去一棒结果了这坏胚！”
“等等！等等！”肖岚璇见真拙真要去取他的铁棒，立马拉住他，仔细将左蝉衣到底做了什么，又是为何沦落到如今地步都一一说予真拙。
“他就是想得太复杂，要我说，集结全庄之力和不死谷碰一下不就得了！何苦白白牺牲那些好汉，叫他们被围攻而死。憋屈啊！”
“天下武林已经憋屈了二十年。”肖岚璇正色道，“若没有左少侠揭开不死谷真正体量，江湖正道还要继续憋屈下去，大部分人都不敢反抗一个你连边都看不着的庞然大物。”
“只有将不死谷的虚弱之处撕开，让名门正宗都看清楚，才会有理性的反抗与有意义的牺牲。”
“这是你的想法？”葛天冬不知何时开始旁听，“比你那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母亲水平高很多啊。”
“不是”肖岚璇小脸一红，“这都是左少侠解释给我听的，我觉得有道理，便默默记下了。”
“他站的位置比我们这些只知道躲起来的人更高。”葛天冬低垂眉眼，“很像老七。”
“可是他对自己太狠了，对身边的人也太狠了。”真拙还是不服，“他怎么能骗我呢……我又不是坏人。”
“好人只有比坏人更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叶南星从房中走出，脚步虚浮，“多谢葛老。”
葛天冬不置可否，推着轮椅进入病房。
“你既然醒了，就开始拔毒吧。先运功，让我看看猛毒到底深入到何处了。”
廊下又只剩真拙与肖岚璇二人，真拙想不明白叶南星的话，干脆放弃，另开了个话头：“为什么咱们一越过滇池，你就说不死谷追不上来了？不就是个湖吗？”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娘带我来过此处，她说‘只有跟着进入过万毒谷的人，才能寻到真正的万毒谷’。”
“这么神奇？”真拙瞠目结舌，“怪不得你让俺跟紧点。”
……
“跟丢了？”
不死谷总坛议事堂，这次人更少，只有上首一位老者与那位女子。
“难得见左护法您这么吃惊。”少女翻看着剩下的回报，“不过是在山里跟丢了四个人，大不了将整个滇池、蛇山围住，并不影响‘惊逐七剑’的计划。”
“不，圣女，你不明白。”白发苍苍的左护法摇了摇头，“杜门‘雀儿’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之前从未发生过盯梢跟丢的事。”
“万毒谷。”圣女说道，“玉卿在景门内部报告里提到了这个名字，左护法可有印象。”
“万毒谷……倒确实有位老朋友藏在里面。但他大概不是隐世七剑之一，因为……”
“因为他没有弟子传承？”圣女剔了剔指甲，“有一种说法，真正重要的只有那七把剑，所有功法传承都可以直接从剑里悟出来。”
“所以传承可能其实根本不重要。”左护法摩挲着夏悲秋的报告。
“圣女觉得我们可能要围多久？”
“一年吧，大概。”圣女吹了吹漂亮的指甲，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如果没有这个左蝉衣的话。”
左护法看向桌上之前十几天来陈玉卿的五次回报。
以及最近的一份：
“圣女所管理的景门，报告标题总是这么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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