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二章 失落

    一个月了，胡昊仿佛堕入到了无尽黑暗当中，就像是在一片混沌当中。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走，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存在。

    长了这么大，胡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力和无能。一直以来，胡昊都觉得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掌握身边人的命运，至少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是，才短短的几天，小若失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施友仁失踪了，那次去了石镇后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黄喜儿死了，虽然他和黄喜儿没什么感情，但也是自己的手下；义兄韦捷父亲的死，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查清楚。

    小若失踪后，没有了施友仁的帮助，胡昊派出去查找的人毫无方向，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线索。想着小若的一颦一笑，小若的翩然起舞，小若的善解人意。现在没了小若在身边，胡昊心里空落落的。清风苑还在，还是门庭若市，里面依旧是歌舞升平，但胡昊这一个月里再也没有踏进清风苑的门。好多朋友都邀约胡昊到清风苑一叙，都被胡昊委婉拒绝了，没有了小若的清风苑，就像是身体失去了灵魂，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清风苑了。小若，你在哪儿？

    施友仁失踪后，胡昊先是派去两拨人过去探寻，但都是灰头土脸的回到长安。一看到他们禀报时候的表情，就知道完全没有消息。这也不能怪他们，施友仁本来就是这个方面的行家。连这个行家都折在了石镇，何况是他们。为了寻找施友仁，胡昊还专门去了一趟石镇，也找到了负责当地生意的王氏兄弟。王氏兄弟一口咬定那天施友仁走之后，就没有施友仁的任何消息。不管王氏兄弟是不是说谎了，胡昊都拿他们没办法，他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胡昊也试图通过家族关系通过其他途径打听施友仁的下落，但就像是一滴水汇入了大海一样，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胡昊不甘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有一个结果吧。事情不管是什么结果，人其实都可以接受，最让人痛苦的是根本就没有结果。在胡昊父亲，也是胡氏家族现在的族长的再三催促下，胡昊才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长安。施友仁，我的兄弟，你在哪儿？

    这一个月，胡昊也和三个异性兄弟见过两次。韦捷是坚持要查下去自己父亲的死因，三人虽然都同意，但却无处下手。如果说欧阳清波是那个下毒的源头，现在他已经死了。本来胡昊是四兄弟里面的“千里眼、顺风耳”，现在因为施友仁的失踪，也丧失了这个能力。其实，本来还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胡昊也能用钱得到想要的信息，但刘三郎死了，也断了。刘三郎死后，官府像模像样地调查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韦捷再跟伯父韦温“教训”过之后，在军营里面兢兢业业地完成家族的任务，也很难抽出身来调查。就是在军中调查，也是谨小慎微地在暗中调查。“小诸葛”杨凯一直在兵部观察和暗中调查，但是发现太平公主和几个亲信宰相确实在谋划一些事情，但与韦捷父亲的死完全没有关系。按照常理推断，如果太平公主想要谋害韦氏家族的人，那么首先肯定是韦后。韦后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就算退而求其实，也应该是韦温大将军，而不是韦湑。“小诸葛”杨凯面对现在的情况，也是无计可施。韦湑的死，肯定是一场阴谋。可这个阴谋就像是一个漩涡中最不起眼的边缘，根本无法看清这个漩涡的真相。处在边缘地带，想要查明这个，比登天还难。在这三个异性兄弟面前，以前的胡昊总是侃侃而谈，自信就写在脸上。现在垂头丧气，话很少，除了听剩下三人讨论，就是一个劲儿喝酒。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三人都于心不忍，可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此时的胡昊。

    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胡昊找到了一个很忠实的朋友——剑南春。胡昊从前是从不自己喝酒的，现在开始每天喝酒，大部分时间就是自己喝酒。虽然也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但酒后总会好一些，至少能让他暂时忘掉自己的无能。一个曾经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异常自信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无能，内心的信念就会瞬间崩溃坍塌。虽然胡昊还是强撑着在各类亲朋之间虚与委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正在一步步崩塌，他也在一步步滑向深渊。

    直到有一天在街上，正好碰到春闱放榜，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王鹤，他失去光彩的眼神突然出现了一道光。王鹤是这场变故的一位亲历者，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应该和王鹤见一面，他是在自己的邀约中出事的。胡昊当时事务缠身，没在第一时间去找王鹤。通过多方打听，知道王鹤现在已经不在小旅馆里，搬到了高冠谷。

    这天一早，胡昊早早就起床了，吩咐好了商业事务，就带了两个随从驾车前往高冠谷。一个半时辰之后，胡昊到了王鹤在高冠谷的居所，往往就看到王鹤在吟诗。

    两个人对视一眼。

    一位是仗义疏财，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在这场漩涡中开始内心动摇；一位是落魄举人，现在已经进士及第，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是这场漩涡的一个懵懂闯入者。

    不管怎样，两人已经开始远离了这个巨大的漩涡，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