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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避恶语空入赫若山,揽珍器饱食镇远宅

    瓦片状的云彩薄薄一层铺在蓝天上,又逐渐晕成一片深蓝。天色暗下去的时候,云边镀上一圈金黄。

    只不过汤季琛实在没什么心情看天景,近几天除了在尚书台点卯,差不多要住在李无锋的府上。其实原本只是在李府混顿饭吃,结果翼家的事不知怎么吹到了母亲耳朵里,汤季琛干脆躲在李无锋家里,能躲一天算一天。至于本来打算摆脱掉的翼北渺……啊,不是,是翼媺,不但没摆脱掉,反而尚书大人已经明示他尽快提亲。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蝉衣……也不对,是海棠那个丫头被翼府打发掉了,要不然留着始终是祸害。想到这,汤季琛隐隐觉得膈应,感觉被翼媺摆了一道,似乎又觉得是翼家人全家参与,精心设好的局,就专等他上钩。更闹心的就是,要上哪去找聘礼呢?眼见得惆怅化作了食欲,天天的大鱼大肉显见得脸就鼓了一圈,气色不见颓靡反而红润了许多。内心的烦闷可以靠吃来化解,吃出来的一身肥膘不知道又要如何化解。

    家呢,一时半会是万万不敢回去的,至少母亲醒着的时候不敢回去。

    母亲的唠叨找到了新素材,见天的骂翼家,不指名道姓,也无所谓是不是指名道姓,就说什么“就那种的女人,全九州都知道嫁进他们家的女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再不就是“调教出来的女儿没出阁就勾引男人,这样的女人娶进门也是祸害”凡此种种。

    汤季琛想不明白母亲到底是在骂翼家的女人还是在骂他。你说是骂翼家的人吧,翼家的人没一个在场的,他们又听不见;你说是骂汤季琛吧,明明骂的又不是他。

    真真的想不明白。问李无锋,李无锋嗦着虾头里的黄子,头也不抬“你们家里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汤季琛躲在李无锋的府上,自然,母亲又开始一万个不愿意他这种天天不着家的行为。事实上汤季琛有时候觉得母亲是不愿意他的任何行为。嫌恶的神色并没有日渐减少,骂却也是骂不动了,头两天是唉声嗐气地抱怨“就顾着自己,一天天吃得肥头大耳!还恢复祖业光耀门楣呢!哪里还敢指望你呦?!”后来变成了“脑满肠肥,不学无术!”再后来,是等到汤季琛进门,囤在屋里不出来,出来时就把准备好的满是泪水的脸和被眼泪泡到红肿的眼睛贴到汤季琛面前,无限委屈幽怨地说“想我这一辈子,连我的儿子都不理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汤季琛怀疑这只是演给他看得苦情戏码,又担心万一不是,终究还是在厅堂跪了一个时辰,算是抵消心中的愧悔。

    再再后来苦情戏码渐渐失灵,母亲发觉儿子一天大似一天,骂又不起作用,便改回了长吁短叹,汤季琛偶尔听不下去也会回几句辩驳诸如“我也并不是只顾自己,拿回来的食材母亲也用过了不是么?”

    母亲此时会勃然大怒“吃你几口饭你便记得这样清楚!赶明儿娶了媳妇儿了,怕不是你老娘屙屎要用几张草纸你都要算在账上!”每当母亲大声吼叫,汤季琛都是本能地缩起脖子耸起肩,仿佛这样就可以缩减母亲愤怒的音量。

    但当汤季琛准备好好跟母亲讲讲翼家人的好,可能也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不堪时,所有的解释和辩驳,母亲像是没听见一样,像是那些解释都说到了棉花上,轻轻落下去便杳无踪影,反正就是没有一点反应。看着又不像耳背,因为某一天汤季琛看见母亲打发侍女买头油,侍女说头油涨价了,要再加十枚铜锱。侍女的声音并不大,但汤季琛清楚地见到母亲是从荷包拿出了十枚铜锱给了那个侍女。

    只不过此时此刻,挡在汤季琛和盐酥虾之间的除了最近的这些糟心事,还有茳离的脸。太尉玄孙茳离,贴在汤季琛面前,又伸手捏了捏汤季琛的脸,“你真的不是魅?听说魅也可以凝成羽人哎!啧啧~”那表情明显喝大了,也明显更困惑,这个捏脸的举动即阻止了汤季琛继续烦躁,又在他心里堆砌了一股新的怒意。转瞬,又,万分洋洋自得自己的样貌。

    谁不知道凝成型的魅,样貌万人难敌,无论最终的样貌更接近男人还是女人。

    而自己作为一个羽人,竟然有魅一样优秀的样貌,那可真是好事一桩啊~咦嘻嘻~~

    不过高兴了没半刻钟,旋即又想到,魅这东西,美的十分美,不美的便是万分丑陋,难不成茳离这厮是暗搓搓的说他我汤季琛丑陋?汤季琛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口,你茳离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样貌。汤季琛越想越生气,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了茳离好几眼。

    只短短几天时间,李无锋的大宅就成了齐格林纨绔们的玩乐新聚点,夜夜笙歌的场景像极了尚书府,只是往来的宾客,少了尚书仆射那一层的老古董,因此也没有那些汤季琛原本就不擅长的射覆、联句。取而代之的只有茳离他们这种纨绔,玩乐项目变成了李无锋从东陆带过来的各种博戏,喝酒猜拳也直爽了许多,外加请了万花巷子头牌的歌姬舞姬,热闹程度实际远超尚书府。汤季琛的同僚鹄荣也在,乜斜着眼睛不知道对着谁吹牛,鹄荣对面的人汤季琛第一次见,不过这一屋子不认识的人有许多,也不差那一个。

    李无锋府里的食材,倘若是尚书仆射见了,也会大为惊叹。尽管第一次来的那天,还要感谢尚书府的食盒,实话实说,那次的肉也真心不错。

    那之后在李无锋府上吃到的东西,无论是食材本身还是烹饪方法都让汤季琛大开眼界,比如:莫若山的黑羊,取羊肚洗净包羊排,炖出来的汤咸鲜可口,羊肚是不吃的,倘或不小心吃了,大约会被嘲笑无知;排骨则是要蘸越州的圆椒酱吃,最后剩下的蘸料里还可以再拌一份宛州的米皮;再或者,用汤季琛最爱的是小酥饼,里面夹了酱好的蹄髈肉碎,还要再放一点小青蒜;又或者像今天,北浩瀚洋的龙头虾,用葱姜浸过的熟油炸脆,李无锋家里还有一种据说是蛮族烤肉的调料,薄薄地那么撒一层,好吃到让汤季琛简直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李无锋说有这种调料的时候,汤季琛是不信的,“能有多好呢?能好过尚书府?”

    “嘿嘿,尚书府的厨子都是我送的”李无锋说,手里没停下剥虾头。

    尝过之后汤季琛便开始怀疑人生,进而怀疑李无锋“你这么挖空心思是为啥?”摆明了是想说李无锋各种送礼的事。

    “也不是挖空心思吧,就是自己待得舒服点,不行吗?”但这句回答在汤季琛听起来更像是在回答“吃得好一点,有什么不可以。”

    “……”汤季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事总是超越他的认知。只是汤季琛看来,无论吃东西还是送东西,如果不用付出金钱,只凭借一些努力,或者小小的手段,就能换取巨大的好处,那岂不是更好?

    最好啥都别花钱,如果提亲也不用花钱,那就再好不过。但汤季琛当然也知道,这不现实。

    而既然李无锋见过这许多的世面,汤季琛决定今日此时,要坦言自己的困惑。趁着闹哄哄的没人在意他俩,汤季琛满是诚恳地问李无锋:

    “你说,我母亲也不像是耳背,那她为啥听不见我说话呢?”

    李无锋说“你不是要结婚了么?到时候分家单过,不跟你母亲一起不就好了?”

    汤季琛不由得一哆嗦,瞬间忘掉了关于母亲的烦恼,满脸震惊地问李无锋“你听谁说的我要结婚了?”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还用听说?”李无锋手里的虾头逐渐增多,声音应该也没有显得阴阳怪气,但是,汤季琛听得浑身发冷。

    李无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明摆着?他知道了什么呢?翼府的海棠被卖掉的那天,汤季琛从尚书府出来应该并没有人看出异样,跟尚书仆射女儿有私情的事,除了尚书府的几个人和他自己以外再无别人知道,那李无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那这传言是从何而起的呢?

    “你到底从哪听说的?”

    李无锋皱了皱眉头,“哎呀~很重要么?你管他谁说的呢?是不是真的吧!是真的,说了就说了呗;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了,你计较它干嘛!”说罢嗦了嗦手指上的虾油,“话说回来,你这个,聘礼打算怎么弄?”

    汤季琛又被问懵了,这啥意思?变相套话么?

    李无锋沾满虾油的手油腻腻地粘住一只漆红匏器的酒碗,喝了一大口瀚州的高粱烧,龇牙咂了咂嘴“你早晚得结婚不是么?就算不娶翼伯龄的女儿,也得娶别人,聘礼不是早晚都得备着嘛。我这有几件东西,本也打算是送人的,送谁不是送呢。你可以先去挑一挑。不过得等这帮子人都走了的。”

    李无锋扬了扬下巴,汤季琛看过去,茳离已经喝到桌子下面去了。

    待众人散去,汤季琛第一次细细观察这所院落。比他自己家豪华敞亮自不必说,落址首先就不一样。李家的宅院不同于汤季琛家的府邸,汤宅在赫若山西北区,李宅的位置则是在赫若山南偏东的地方,据说是前晁一个什么镇远将军的旧宅。赫若山东南一带都是豪门望族的宅子,一条宽六十步的驰道连点成线一般接通了这些的达官显要。

    道路尽头是嵌在赫若山和青龙山之间的映雪桥,早朝时,大大小小的官员便会走过高拱的石桥,羽帝王朝偌大的叠翠宫便建在青龙山上。

    镇远将军旧宅的厢房和后院,此刻歪七扭八地堆满了新主人大大小小近百个箱子,都裹着雨布,外面还包了稻草。廊柱上点着火把,照得整个院子通亮。汤季琛看着一地的箱子皱眉“你一个东陆叛将,带这么多行李,不惹眼么?”

    李无锋此时已经洗干净了手上的虾油,笑得一脸邪魅“你该找个师父好好学学说话,什么叫叛将啊?我这是弃暗投明,再说谁要走之前会敲锣打鼓满九州的宣布老子要走了?”

    “那你收拾这么多东西,阵仗也不小啊。”

    “哦,你就不能说要回趟家?或者就不能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拾掇?等别人发现的时候船都过霍苓海峡了,你指着那帮蛮子跟你们一样能长出翅膀飞过来?”

    “我们的翅膀需要掌握鹤雪术,用精神力凝出来的好么?”

    李无锋不耐烦的挥挥手“就那么个意思吧”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同样是匏器,跟刚才用的酒碗明显是一套,“你都不好奇这箱子里都是啥的么?”

    “啥?”

    “打开看看呗。”

    汤季琛随便掀开一个箱子,拨开上层的稻草,下面的物件也用稻草捆扎得结结实实。李无锋找家仆点了一支蜡烛,烛托是青瓷的,两掌宽的托盘避免了蜡烛油滴在下面的稻草上。李无锋又从酒壶上抿了一口说“轻点”。

    “那要是我不小心cei了怎么办?”

    “有一部分是要送给羽帝的。你要是弄碎了,那我送的时候就跟羽帝照实说就好了呗。”

    “还是算了,我轻一点……”

    先前拆出来的两件汤季琛还认识,一件是长和粗都跟小臂一般齐的玉琮;另一件是金镶玉葡萄雕花提梁壶,壶嘴是微微卷起的葡萄叶,一起的还有四只同样带葡萄藤花纹的玉杯。

    “玉琮你不能拿走,如果你不怕被砍头的话。”李无锋抬着蜡烛说。

    “为啥?”汤季琛不明白。

    “逾制,懂?”

    汤季琛蹲在地上,抬着一脸的困惑看着李无锋“这玩意宁州也有,不过是青铜的,我们都拿来做笔筒。”

    李无锋的酒壶里似乎装了永远也喝不完的酒“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反正东陆只有帝王家才能有这种东西,你要拿那也随便吧!我还说好了几位东陆的手艺师傅,因为要安顿家小,便要晚几日才来。来了再做也是一样。”

    “那要是不来呢?”

    “不来便不来,就这几箱子物件,拿去送人,也足够用一阵子,不是我吹牛,随便一箱子,你用作聘礼,结十回婚怕也够了。”

    汤季琛便再往下翻。

    一对儿雕了山水景的玉屏风、一卷玉质的书简,看内容应该是当下最流行的《南楼令》——那是前晁的一本诗集、一只黑木匣子里都是翡翠的戒指和扳指、另一只稍大一些的原色木匣子里但是白玉的酒盅,不够百只,四五十只也是有的。

    下剩的是汤季琛不认识的物件:大小相等的十二个玉牌,做成骨牌大小,但牌面上的点数都一样,都是五点,并且是黄金镶上去的点数,玉牌下面还用黑丝线细细绕住一个小小的玉环。

    汤季琛问“这又是个啥?”

    李无锋似乎是站乏了,烛台放在汤季琛边上,自己洗了手,在廊檐下面找了个地方斜倚着,就手边开了另一个箱子看里面的东西,听见汤季琛问,便抬眼看了一下“你看看侧面是不是有眼?”

    汤季琛依言看了,说“有,上下各有一个,似乎还是通的。”

    李无锋说“那是要送羽帝的,蹀躞。”

    汤季琛疑惑“你可别要哄我,蹀躞是一串儿的。”

    李无锋说“你找条绳子穿起来,那不就是一串了嘛!”

    “也对。”

    另一套,似乎也是玉牌,大约十来件,只是大小差不多,有的上面还有雕花,但都在顶部打眼,似乎是用来穿绳子的。汤季琛拿着走到李无锋跟前“这个是啥?也是蹀躞?糙了点吧。”

    李无锋接过来看了一眼说“无事牌。”

    “干嘛用的?”

    “东陆文人最近新型流行的玩意,刻上文章或者诗词,随身带着玩的。”

    “诗词倒也罢了,文章只怕刻不下吧?”

    “捡两句紧要的刻上去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

    汤季琛趁机瞟了一眼李无锋手边的箱子,里面似乎都是漆器,摆在最上的是一个赭黄漆桃状的盒子,隔得远,上面的纹路看不太清楚,大概也是葡萄藤一类的;旁边还有一个内里涂成红色的漆盘,能看见盘子外面同样漆成赭黄色,有一些浮雕在面上。李无锋手里拿着一个六棱的葫芦瓶,盖子是某一种玉石。李无锋在火光下很仔细地看葫芦上的雕花,不时地还用袖子擦一下。

    “你还挺爱干净”汤季琛打趣道。

    “我是个粗人,却也是有些小洁癖”李无锋也不回避。

    汤季琛重新走回玉器箱子边上,下一件应该是个花插,汤季琛猜的,质地依然是玉,但颜色和形状都像是一只佛手柑立在那里,倘或盛夏采一把红冠秋英插在里面,一定是别样的好看。这个花插汤季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决定带走。

    又打开一个箱子,全部都是瓷器。汤季琛不懂瓷器,但这些瓷器无论颜色、质地还是器型,以前在宁州都没见过。

    再打开一箱,又全是金银器,盘子和各式的香炉居多,錾刻的纹样繁复。下剩的,便是一些女人的首饰。

    汤季琛不敢往下开了“你带这么些个宝物来干嘛呢?”

    李无锋不回答,反问他“只管问你自己有喜欢的么?拿去做聘礼,但凡你拿得动的,尽管拿好了。”

    汤季琛却不敢动,“你真的不是东陆派来的细作?”

    李无锋眯着眼睛看着他“我是啊,你去羽帝那里告发我吧,别忘了带上你手里的花插。”

    这么一说,汤季琛又不确定了,除了他刚才承认的这句话,并没有其他佐证。那到底是还是不是,那到底要不要去告发?倘或就去了,说不上来具体的事情,岂不尴尬?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无锋说“你才刚清出来的一个玉器箱子装东西用吧,其他那几箱子里,看上什么拿什么就行,不过个人建议,带龙纹的你不要碰,下剩的你随便。”语气平静,一点没看出生气,仿佛刚才怀疑过他的是别人并不是汤季琛。

    “你才刚不是说捡我拿得动的拿?”汤季琛问。

    “要结婚的是你自己,你不觉得寒碜就行,我随便。”李无锋答的面无表情。

    于是汤季琛红了脸,本想怼李无锋出尔反尔,一开始说什么都能拿,结果现在又说不能拿带龙纹的。细想过去李无锋原是好意。汤季琛开始懊恼,懊恼于自己想得太多。李无锋好人做到底,安排仆役套好马车,预备着送一趟汤季琛和装了满满一箱子的文玩器皿。汤季琛愈加郁闷自己的不当之语,心下更是认定了李无锋这个朋友。

    李无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合上了漆器箱子盖,走出来站在宅子边上,后院是一片山坡,能看见山脚下点点荧黄色的灯火。从方位看过去,那一片似乎应该是江米巷和菜市街。

    李无锋对着山坡旁若无人地解开裤子,打了个寒战,一边还咕哝“卧槽这破天?哥们儿这是直接撒出去一溜冰柱子啊……宁州这天可是真特么冷,不开玩笑那种的。走吧,回屋子里去。”进屋李无锋迅速站到火盆边,看得出哥们是真冷。“这都几月了?晚上出门还得是大毛衣裳。一年四季都离不开棉被。你们在这,这么多年,没冻掉点啥,真的挺牛的。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诶,没有蚊子。你可不知道趴草丛里蚊子是有多烦人……”

    “你没事趴草丛干嘛?闲的~”汤季琛翻了个白眼。

    李无锋翻了翻手背冲着火,也很不屑“都像你们舞文弄墨谁不想,老子要带兵打仗,那不得趴草丛吗?冻卧寒冰夏蹲草,哎~惨!”

    “不够话说回来,有那么冷吗?”汤季琛说“这地界进门就是火盆,出门是各种熊皮狼皮豹子皮,最不济也有灰鼠皮小羊皮,外面通常还会再罩一层斗篷,从头到脚都能裹得严严实实的,能冻掉啥?你咋跟翼伯龄一样,天天怀念澜州。”

    “那好歹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你就不能稍微的,不那么嫌弃人家。”

    汤季琛说“他别嫌弃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哪里敢嫌弃他?如今又是羽帝眼前的红人了,羽帝去行宫,翼家上上下下,恨不能新下的牛犊子都带过去。当大官还是好,我听说行宫附近都让那群人建了别院,林林总总加起来,又是一个新镇子。”

    “你这是没带你,生气呢么?”

    “我没生气,哎~你现在也挺红的,你咋没去?”

    “那种场合,一直得端着么不是,吃也吃不好,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妹子,多没意思。这多好,我自己家,我想干啥干啥~”

    “你还想干啥?”

    “睡羽帝的女儿,我这样子,招我做个驸马,不亏本吧?”

    “不亏不亏,问题是,羽帝已经没有未嫁的女儿了啊?”

    “就那么个意思吧”李无锋打了个酒嗝,“毕竟我现在,那也是钦点的武安中郎将了嘛!”

    “中郎将?!”汤季琛有点点吃惊,眼睛瞪起来。

    “咋了嘛?说白了不就是羽帝的一个侍卫长。”

    “你懂啥?这个名称,羽帝自己用过”汤季琛想了想,进一步解释说“在宁州,光这个官位就是一种恩赐,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被封作中郎将①了!”

    ①中郎将:真实世界始设于秦汉,大致相当于统领皇帝侍卫的侍卫长;三国时因为“国”比较多的缘故,中郎将相当于各国的一种将军军衔。本文大致对比用三国的设定,但因为羽帝比较事儿,单独拿这个军衔当爵位封赏。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