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残月，冷夜。

    浓稠的血滴从她空洞的眼窝中翻出，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画过一道渗人的血线，像是一道象征着死亡的流星。她毫无一丝血色的两片嘴唇中间，有一条裂谷一般的缝隙，从缝隙探去，只见昏黑，像一条直往深渊的崖缝。

    游枫冷淡地站在她面前，毫无波澜地盯着她没有眼球的眼睛。

    “怎么，想拒绝我吗？”

    游枫伸手，食指和中指一齐划出，擦去了她脸上的血泪。

    她先是呆滞，然后感到针刺一样的头痛。她开始哀嚎，声音尖锐，像一道冲天的警铃，刺破了周围的所有平静。她毫不换气地尖叫，血液也随着声音奔涌，刹那间，她仿佛是世界的中心，这世间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从她体内翻涌而出，从她的尖叫里翻涌而出。

    游枫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算着时间从兜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好了，我知道了。”

    她停止了尖叫，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近似呆滞。游枫在擦干她脸上的血之后，像观摩一件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脸。

    “我爱你。”

    她的呼吸骤然加速，她像是无所适从地站着。她略微有一些要抬手拥抱的意思，但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之后，还是像桩木头一样无所作为。

    游枫只是略带同情地盯着她。

    “那么——契约开始了。”

    游枫无奈似的、自嘲似的笑了笑，牵起了她皮包骨头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火红宝石镶嵌的戒指的手。

    “祝我们顺利吧。”

    游枫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不知多久的未来说。

    三月二十四日永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