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合适的齿轮
事实上，岳闻心确实真的差一点成为了一个差分机机械师。
在岳闻心小的时候，她身上算学的天赋便有所展露。
对学宫的其他学子来说艰深晦涩的算学，对她而言，就好像是音乐一般，她不仅能够阅读乐谱，还能听见音乐。
学习算学一度让岳闻心感到由衷的开心，但那样快乐的时光是何时结束的呢？
岳闻心已经记不太清了。
是那个惫懒的长姊也拿起剑和铳的时候吗？
还是长辈们热切地看向自己银白长发的时候？
作为在卫国战争时期功勋显赫的护国家族，岳家，在战争结束后深受皇族的恩典，其风头一时无两，民间甚至有传言，下一代皇帝将为岳家之子。
岳家乃是龙脉九家之一，五德轮转之时，继承大位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岳家的血早已在战争中流尽了，战争结束，岳家伤亡为龙脉中最重的，除去硕果仅存的老一辈人，主家后代中青壮大多战死，男性全数战死，女性也所剩无几，尚武至此，唯剩两名稚女。
虽然岳家威望之大，甚至于在民间有了可得大位的声望，但没人也是实际情况，其他的贵族可不会放过这个岳家对军权控制下降的机会。
就像是群狼追逐着流血的伤虎。
必须要有一个岳家子来完成权力的维系和传递，一位主家的纯血的后裔，而这个人便是岳闻心的长姊——岳闻青。
和怎么练武都只是稀松平常的岳闻心不同，岳闻青在武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即使天赋卓越如岳闻青，要继承渊博的岳家家学，也少不了一番流血流汗。
自那时起，从学宫下学回来的岳闻心就不怎么能看见以前总是在凉亭里下棋玩牌的懒散姐姐。
再之后便是几年未曾见面，岳闻心只是能从新闻和战报里得知姐姐的消息，夷灭肆虐三州的物移邪教、镇压南方叛乱的百越、击退侵扰北地的荒国……
凭借着那些战绩，岳家得以巩固了在军方中的地位。
久违地回到家中的长姊的模样变了不少，她的身形削瘦了一些，但比以前更高了，比岳闻心还高。
原本她们就是同日出生的姊妹，只是岳闻青更早出来些时间。
长姊脸上的笑容也更清浅了，淡淡的，没有颜色。
原本亲密无间的姊妹之间，却像是有了一道隔阂一般。
岳闻心为了和长姊像以前一样亲密起来，拉着现在闲暇时间总是在发呆的长姊打牌下棋，但长姊似乎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而有一日，当姊妹二人逛街之时，数名刺客突然现身冲向岳闻心，长姊拔剑砍倒了那些刺客，那动作并不优雅，仅仅只是显露着娴熟的精准。
岳闻心吓坏了，然而更令她害怕的是长姊的模样。
长姊随意地用衣袖擦掉了剑刃上的血污，她走近被吓得坐倒在地的自己面前，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手帕，擦掉了那银白的长发上被溅上的血污。
岳闻心看着长姊认真的模样，看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红玉般的眸子，但那双眼睛所看见的东西已经和自己所看到的截然不同了。
岳闻心在那之后时常会感受到一种窒息感。
在父亲谈起她未来人生，她会和一个爱她的人举行婚礼，他们可以找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皇族会把那里作为封地赐给岳家，他们会在那里建起风雅的竹楼，也会建造她心爱的差分机，在那里不会有灰雾蔼蔼的天空、尘肺病、以及战争。
每当这个时候，岳闻心就会想起长姊染红的衣裙，和她手里随意提着的长剑。
明明自己也是武家之女，长发银白的色泽更是彰显着血统的纯正。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使不好剑呢？
明明长着白发的是她！
说到底真的会有人天生就擅长使用工具杀死同类吗？
真的存在这种天赋吗？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时，岳闻心都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过压的蒸汽炉。
如果她能更像武家之女一点。
是不是长姊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汽笛轰鸣，车门打开，轮轨之间传来蒸汽释放的声音。
拜托了，谁都好，来个穷凶极恶之徒让我杀了吧。
岳闻心摇摇晃晃地背着帆布挎包站起，在她走下列车之后，步履已经变得坚定。
潜入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取得獬豸存储的数据，之后只要在执律使身份消失之前扣下扳机就好了。
不管是眠虎，还是帮派首领，还是三法司中的谁。
杀。
岳闻心尽量步履如常地走到了大理寺大门前，在宏伟的大门边上，有着一台机器，它直接控制着以供大理寺官员以及工作人员日常通行的侧门。
只需要插入大理寺下发的算符，输入体制内的编号便可以打开。
每天进出大理寺的除了执法官们，还有大量的差分机机械师。
獬豸这样庞大的差分机，日常的资料转录和维护都需要大量机械师参与。
所以岳闻心此时出现在大理寺门口，也不算突兀。
但，耽误太久还是会让人注意到。
岳闻心飞快地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捆算符，那是像是纸牌一样的东西，大小和形状都很接近。
这种卡片是用奇怪的乳白色材料制成的，不是纸也不是玻璃，薄薄的，有些反光。
每张卡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散乱排布的圆形小孔，卡片的三个角都略呈浑圆，第四个按照一定的角度剪掉，在被剪掉部分有写有编号。
岳闻心将算符插入机器的卡槽中，这些被称作算符的打孔卡片便是差分机能够运行的某种程序。
而岳闻心想在这台机器上运行的程序则是，专门针对这类控制门的机械的一种万能钥匙。
在输入打开门的指令后，少女便只剩祈祷，祈祷永昼城的差分机模型没有在她当差的这段时间有着太过跃进的进步。
或许真是龙脉贵血希望技术进步延缓的祈祷生效，亦或是她的机械骇入水平即使是现在也还算是高明。
大理寺的门打开了。
在岳闻心小的时候，她身上算学的天赋便有所展露。
对学宫的其他学子来说艰深晦涩的算学，对她而言，就好像是音乐一般，她不仅能够阅读乐谱，还能听见音乐。
学习算学一度让岳闻心感到由衷的开心，但那样快乐的时光是何时结束的呢？
岳闻心已经记不太清了。
是那个惫懒的长姊也拿起剑和铳的时候吗？
还是长辈们热切地看向自己银白长发的时候？
作为在卫国战争时期功勋显赫的护国家族，岳家，在战争结束后深受皇族的恩典，其风头一时无两，民间甚至有传言，下一代皇帝将为岳家之子。
岳家乃是龙脉九家之一，五德轮转之时，继承大位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岳家的血早已在战争中流尽了，战争结束，岳家伤亡为龙脉中最重的，除去硕果仅存的老一辈人，主家后代中青壮大多战死，男性全数战死，女性也所剩无几，尚武至此，唯剩两名稚女。
虽然岳家威望之大，甚至于在民间有了可得大位的声望，但没人也是实际情况，其他的贵族可不会放过这个岳家对军权控制下降的机会。
就像是群狼追逐着流血的伤虎。
必须要有一个岳家子来完成权力的维系和传递，一位主家的纯血的后裔，而这个人便是岳闻心的长姊——岳闻青。
和怎么练武都只是稀松平常的岳闻心不同，岳闻青在武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即使天赋卓越如岳闻青，要继承渊博的岳家家学，也少不了一番流血流汗。
自那时起，从学宫下学回来的岳闻心就不怎么能看见以前总是在凉亭里下棋玩牌的懒散姐姐。
再之后便是几年未曾见面，岳闻心只是能从新闻和战报里得知姐姐的消息，夷灭肆虐三州的物移邪教、镇压南方叛乱的百越、击退侵扰北地的荒国……
凭借着那些战绩，岳家得以巩固了在军方中的地位。
久违地回到家中的长姊的模样变了不少，她的身形削瘦了一些，但比以前更高了，比岳闻心还高。
原本她们就是同日出生的姊妹，只是岳闻青更早出来些时间。
长姊脸上的笑容也更清浅了，淡淡的，没有颜色。
原本亲密无间的姊妹之间，却像是有了一道隔阂一般。
岳闻心为了和长姊像以前一样亲密起来，拉着现在闲暇时间总是在发呆的长姊打牌下棋，但长姊似乎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而有一日，当姊妹二人逛街之时，数名刺客突然现身冲向岳闻心，长姊拔剑砍倒了那些刺客，那动作并不优雅，仅仅只是显露着娴熟的精准。
岳闻心吓坏了，然而更令她害怕的是长姊的模样。
长姊随意地用衣袖擦掉了剑刃上的血污，她走近被吓得坐倒在地的自己面前，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手帕，擦掉了那银白的长发上被溅上的血污。
岳闻心看着长姊认真的模样，看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红玉般的眸子，但那双眼睛所看见的东西已经和自己所看到的截然不同了。
岳闻心在那之后时常会感受到一种窒息感。
在父亲谈起她未来人生，她会和一个爱她的人举行婚礼，他们可以找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皇族会把那里作为封地赐给岳家，他们会在那里建起风雅的竹楼，也会建造她心爱的差分机，在那里不会有灰雾蔼蔼的天空、尘肺病、以及战争。
每当这个时候，岳闻心就会想起长姊染红的衣裙，和她手里随意提着的长剑。
明明自己也是武家之女，长发银白的色泽更是彰显着血统的纯正。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使不好剑呢？
明明长着白发的是她！
说到底真的会有人天生就擅长使用工具杀死同类吗？
真的存在这种天赋吗？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时，岳闻心都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过压的蒸汽炉。
如果她能更像武家之女一点。
是不是长姊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汽笛轰鸣，车门打开，轮轨之间传来蒸汽释放的声音。
拜托了，谁都好，来个穷凶极恶之徒让我杀了吧。
岳闻心摇摇晃晃地背着帆布挎包站起，在她走下列车之后，步履已经变得坚定。
潜入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取得獬豸存储的数据，之后只要在执律使身份消失之前扣下扳机就好了。
不管是眠虎，还是帮派首领，还是三法司中的谁。
杀。
岳闻心尽量步履如常地走到了大理寺大门前，在宏伟的大门边上，有着一台机器，它直接控制着以供大理寺官员以及工作人员日常通行的侧门。
只需要插入大理寺下发的算符，输入体制内的编号便可以打开。
每天进出大理寺的除了执法官们，还有大量的差分机机械师。
獬豸这样庞大的差分机，日常的资料转录和维护都需要大量机械师参与。
所以岳闻心此时出现在大理寺门口，也不算突兀。
但，耽误太久还是会让人注意到。
岳闻心飞快地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捆算符，那是像是纸牌一样的东西，大小和形状都很接近。
这种卡片是用奇怪的乳白色材料制成的，不是纸也不是玻璃，薄薄的，有些反光。
每张卡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散乱排布的圆形小孔，卡片的三个角都略呈浑圆，第四个按照一定的角度剪掉，在被剪掉部分有写有编号。
岳闻心将算符插入机器的卡槽中，这些被称作算符的打孔卡片便是差分机能够运行的某种程序。
而岳闻心想在这台机器上运行的程序则是，专门针对这类控制门的机械的一种万能钥匙。
在输入打开门的指令后，少女便只剩祈祷，祈祷永昼城的差分机模型没有在她当差的这段时间有着太过跃进的进步。
或许真是龙脉贵血希望技术进步延缓的祈祷生效，亦或是她的机械骇入水平即使是现在也还算是高明。
大理寺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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