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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019 麦收时节(新修改)

    正当大家睡的最香的时候,就听外面一阵紧着一阵的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开门开门,检查!”

    店家打开大门,一队凶神恶煞的士兵举着火把,闯进客栈。

    “住店的人都出来了?”带队的总旗问话。

    “总旗大人,一共就住了这十几个人。都在这呢!”店家陪着小心。

    总旗看着华继明一行几个人,除了一个年龄大的,剩下几个都是年轻汉子。不禁让他多看了几眼。

    “官爷,我们是沂州过来的商人。这是路引!”华继明赶紧把自己的身份证明交给总旗看。

    总旗接过来,感觉手里一沉。嗯,懂事!有五钱银子。没有白来。

    “有海贼出现。大家都注意点,别丢了小命!”总旗大声提醒着这些住店的,“走!”

    大家纷纷讨论着总旗刚才提到的海贼。

    张小枝几个倒是不怕,自己是官,对方只是贼。这要是碰上了,岂不是立功的时候到了?只是他们被私自派出来,现在不方便透露出身份而已。

    被这么一折腾,华继明倒是没了睡意。其他这些个小年轻丝毫没受影响,回去接着睡觉。

    “事情好像变的复杂了。明天会是什么情况呢?”华继明一边琢磨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大家丝毫没有受昨天晚上的影响,一群年轻人兴高采烈地准备着今天的行程。杨六儿已经打听好了黄姓盐商的住处,华承乡也搞清楚了去码头的道路。大家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饭,就等吃完饭准备出门了。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这是要干什么啊?

    看华继明一个眼神,杨六儿一下子窜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华继明又拉住店家问是怎么回事。店家摇摇头,“造孽啊!一个灶户家的小儿子,被黄老爷逼着给狗披麻戴孝,给狗送葬呢!”

    “啥?”华继明大吃一惊。前世听说过这样的事,那是解放前有地主不干人事,现在竟然让他真的遇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张小枝也想打听清楚,这还真是个稀奇事。

    “那灶户是个老实人,昨天早上,他小儿子从黄老爷家门口走过,被黄老爷家的狗追的鞋都跑掉了。就拿起石头吓唬那狗。没想到那狗仗人势,根本不怕孩子,就扑了上去咬住了小孩的肩膀。结果那小孩拿着石头使劲砸狗,小孩肩膀被咬的血肉模糊,狗头也被打的血肉模糊,死了!”店家详细地给这几个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是畜生!竟然拿咱们老百姓不当人!”李大河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客官小声点,这黄家人多势众,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你们可别给我惹麻烦。”李大河那一声把店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出了事,他们一跑了之,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一会,杨六儿从外面回来了。愤慨地告诉大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身上背着一条狗,披麻戴孝,正在哭丧呢。

    华继明想起来了,前世旧社会的一个孩子就遇到这种事,只不过翻身做主人后,在战场上做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怪不得他感觉有些熟悉。

    “走,出去看看去!”华继明带着一群人走出客栈,来到大街上。

    大街上站满了人,大家都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伙计们看了摇头,匠户们看了生气,富商们见到了嘲笑,大多数的人都沉默不语。

    这样荒诞的一幕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那个孩子头深深地低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经过每一个人的面前。被狗咬烂的肩膀也露了出来。

    华继明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把身上一件汗衫脱下来披在那孩子的肩膀上。

    小孩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眼前,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在看着他。“披上吧!伤口别碰上了脏东西。”

    “干什么呢?找事是吧?”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呵斥着。转头又对孩子说到,“快走!贱胚子。”说着一鞭子抽到了孩子身上。

    “这位管家,我是从沂州来的,想找黄老爷谈等生意。能不能劳烦大驾去给黄老爷说一声。”华继明很客气地对那管家说到。

    那管家一看华继明的样子,还有后面几个面无表情的年轻汉子。

    也知道看人下菜碟,“行,我马上就去!”

    说完,就把鞭子递给身后的打手,去找自家主人去了。

    “大爷,这黄家恐怕不行。这种事都干的出来,不是个善茬!”华承乡低声对华继明说到。

    华继明点点头。能搞到盐引贩盐的,肯定背后有势力,而且在这地方上盘根错节,估计是个非常难缠的地头蛇。“承乡,你们几个去码头上看看吧。我们先留下,去会会这个黄老爷。”

    华承乡和周大杰几个人就先去码头了。

    刚走,就见那管家又来了,“这位贵客,我家老爷有请。”

    华继明拱拱手,就跟着管家去见黄家的主人,大盐商黄进官。

    “呵!土豪啊!这么大一座宅子!”这盐商几辈子的积累,还真是不简单,攒下了这么大一座家业。

    穿过几进院子,才最终来到堂屋正厅。

    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正坐在会客厅里。手里正拿着本书在那里读呢。就是不知是金瓶梅还是西游记啊?

    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诗经》!这还是一个有文化的盐商啊!

    “沂州华家埠华继明!”华继明一见面,抱拳致意,“突然来打扰黄老爷,真是不好意思啊!”

    “快请坐!阿福,上茶。”黄老爷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让华掌柜的见笑了。”黄老爷解释着刚才的一幕,“这群灶户老是完不成任务,就那个孩子的父亲朱四海带头挑事。我这是杀鸡骇猴啊!北边与女真人打的厉害,官府一直崔我的税。可灶户的正盐完不成,这税就交不上去,我也是没办法啊!”

    说完黄老爷也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颇有一种无力感。

    “黄老爷,确实不容易!”华继明顺着回了一句,他现在没心思与他争辩这个事谁对谁错,其实只想先谈谈合作的事。其他事,现在暂时还顾不上。

    “我们这两天过来,就是想搭上黄老爷的船,顺带捎着运布匹到天津。不知贵船行现在有没有这个业务?”华继明试探着问到。

    “这事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黄老爷有些犯了难。

    “还请黄老爷明示!”

    “简单呢!我们确实有船往天津跑,捎带着给你们运货一点问题都没有。”黄老爷斟酌了一下,“说麻烦呢?籍贯江南,现在朝中的几个高官,也会用我们的船运布。我们不敢随便得罪那些人啊!华掌柜多体谅体谅?”

    “理解理解。”华继明点头同意,看来这事没戏。

    黄老爷又陪了一会,就端茶送客了。华继明留下两匹当作感谢,也就失望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黄老爷轻蔑地冷笑了两声,就这土财主,还想与自己合作。

    “小枝,你私下里打探一下,这黄老爷什么路数。”华继明低着头盘算了一会,“我看他是不想与咱们合作。打听打听他背后是谁撑腰,实力怎么样。”

    张小枝点点头,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等他们回到客栈,华承乡与周大杰一行人也回来了,情况不容乐观,这趟恐怕是要白跑了。

    华继明想到家里的事情还挺多,就安排华承乡还回去,先把销售的事情抓起来。他则带着杨六儿和周大杰,再在这里等等看。

    “东家,我想去找找那个给狗送葬的小孩。看看真是黄家说的那样?”杨六儿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华继明一看这个冲劲十足的年轻人,摇摇头。“你太显眼了,走到哪里都活力四射,让人一下就能记住。别去给那家惹麻烦了。”

    杨六儿直接愣住了,这是啥意思?周大杰在一旁瞅着杨六儿,点点头,意思是东家说的对。这杨六儿就是有这种特质,只要往人堆里一站,马上就能让人注意到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晒盐的灶户,看看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主要对什么不满意,晒盐怎么才能挣到钱。”华继明边说,边想这社会调查需要了解哪些问题。“大杰,你也和六儿一块去。主要任务,就是了解灶户的现状与想法。”

    两个人答应着,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随后,华继明就带着华传奇、李大河、徐成,四个人在这镇上溜达着,看看这个镇上都在做什么生意。

    华继明感觉有些奇怪,这里是产盐的地方,但来买盐的商人却不多。反而当地的灶户、或盐商都把盐收集起来往南运去。

    华继明一打听,明白了,以当时的黄河入海口为界,以北的称淮北盐场,以南的称淮南盐场,不过都归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管辖。青口这一片的盐场,最后都会集中到板浦镇进行售卖。而许多有实力的盐商都住在板浦镇,来买盐的也集中在那里,就是一个大型的淮北盐场批发交易中心。

    而在青口这里,仅仅是个生产地。所以看着有些冷清。

    “哎呀,走错地方了啊,要不要去板浦看看?”华继明心里琢磨,“等那两个年轻人回来,看调查的怎么样。如果能行的话,让那这两个人去一趟板浦。”

    却说杨六儿与周大杰离开华继明的视野后,那年轻人的活泼就显露出来了。

    “哎,大杰,我真有东家说的那么好看吗?”

    “不是好看!是容易显眼!”周大杰强调着用词要准确。

    “一会到了盐田,咱们怎么找老乡问话?”

    “就像在地里干活时候一样聊天吧?咱们在家的时候,聊天又不耽误干活。”

    “这是个好主意!一边帮着干活,一边与他们聊天。”

    “聊什么呢?”

    “东家不是说了吗?就那几项。我给你理一理!”杨六儿自信满满,要给周大杰上课。

    “不用,我早就理好了!我给你讲一讲?”

    “行,你讲吧!我给你指导指导。”杨六儿嘴上可不会吃亏。

    二人哈哈大笑,都知道对方有实力,这事好办了。

    杨六儿与周大杰分开,来到晒盐、煮盐的盐田,分别找一家正在忙活的人家去帮忙,然后与灶户热情的聊起来了。

    于是这两个人就把灶户们现在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原来,自从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实行纲盐制以来,灶户的日子非常难过。

    首先,就是被剥削的太厉害。官府编制纲册,只有在册上有名的盐商,也被称为纲商,才被准许贩盐,关键是这纲商的身份是世袭的。所以,钱都让盐商给挣走了,而他们所交的“正盐”,又拿不到朝廷许诺的银子和粮食。“正盐”之外的“余盐”更是被盐商把价压的死死的。

    其次,灶户贫富分化严重,有些灶户已经破产。关键是经过近二百的发展,有好多灶户的粮田、提供柴火的田,甚至晒盐的田,自己卖了,或被抢走了。没有柴火就煮不了盐,没有盐田那就更无法生产盐了。无法生产盐,但他们承担的盐课税却没有取消,所以有些灶户根本没法过,不老实的早跑了。剩下来的,只能给大户煮盐,自己的盐田与柴火田都没了。

    第三,就是双重领导下,负担更重了。以前的时候,盐场只归转运盐使司管辖。但现在业务上归有司管,行政上海州府也管着他们。所以,他们不仅要交盐税,还要服劳役,交钱粮,这让灶户更是苦不堪言。

    看两人回来,身心俱疲的样子。但还是坚持住,把调查来的整体情况,给东家汇报了。

    听完他们的汇报,华继明考虑了一小会,接着又问了一句,“灶户现在靠什么活着?”

    “他们基本上没有了自己的盐田、粮田和柴火田,但身上的‘正盐’生产任务还在,只能靠给别人出力来挣钱了。”杨六儿回答着东家的提问,“勉强能挣够家里吃的,要是一旦生病有个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我观察这盐场的生产还有很大潜力!一个是盐田数量不少,也有不少闲着的。第二还有很多人没工可做。限制盐生产的就是没有柴火。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好办了。”周大杰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真是最宝贵的第一手资料,这有大用处。

    听着他们两个的补充汇报,华继明毫不吝啬地表露出赞赏之情。做的不错,能把问题提炼出来,还能把原因找出来。非常好,要不就派杨六儿去一趟板浦。而周大杰则跟自己,好好谋划一下青口港和青口盐场的事。

    “六儿,你先在这青口多呆两天,把这里的各种关系都搞清楚。然后你再往海州府南边的板浦走一趟,看看那个食盐集散的地方,有什么机会没有。到时候我请张小枝与你一起去。这是银子,你路上记好帐。”华继明给杨六儿分配任务了。

    杨六儿接过十两银子,非常激动,自己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银子。

    华继明就等着张小枝回来,然后听听他打探到的新消息,就准备先回去,后面再想办法。

    现在还是起步期,自己远离工坊,心里老感觉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