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生命
森罗，是个繁荣的城市。富商和贵族们建起了无数的高楼，每晚觥筹交错，灯红酒绿。
森罗，是个无序的城市。权势和财阀勾结，进行着他们的独裁统治。地下党和警局勾结，分赃着黑色产业的收获。
森罗，是个吃人的城市。底层的老大随便杀人，贫民窟的人饿死病死。被玩腻的女孩跳下高楼，被霸凌的孩子深埋地底，被拉下神坛的商人醉倒街头，被背叛的帝王走上了断头台。
在森罗，你可以扬名立万，可以万众瞩目，可以千年传唱。也可以默默无闻，也可以本本分分，也可以遗臭万年。
但唯独不可以得到善终。
九月宏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
更进一步，他是作为“偷奴”存活于这个城市。
就如渔民会驯养鱼鹰捕鱼，猎户会驯养猎狗捕猎。
有人会饲养“偷奴”盗窃。
他们通过买来被拐卖的孩子，训练他们成为“偷奴”，为自己盗取钱财。
九月宏就是干这样的活计。偷的多，偷的东西值钱，就不会挨打，就能够有饭吃。
绝对不能被警察抓到，被抓到就是一顿打，放走回去还会有一顿打。
拘留？那倒还好，不过不存在的，主人早就打点好了，警察不会妨碍他赚钱。
九月宏就日复一日地偷，开始可能也反抗过，可能也逃跑过。但饥饿和毒打慢慢磨平了他的棱角。
如果不是那个人，九月宏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和其他“偷奴”一样，终身不得翻身，最后死于伤口感染或营养不良。
那人本来只是九月宏众多受害者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但不巧的是，九月宏的手伸向他的口袋时，被他一把抓住了。
完了，九月宏拼命挣脱，如果这人报警，今天就又要被打一顿。
可那人力气很大，也可能是九月宏力气很小，无论怎么挣扎，那双大手都如钳子般牢牢锁住了他。
如果此刻九月宏继续挣扎下去，那人可能直接把他扭送到警局了。
但，九月宏放弃了挣扎，整个身体就如同一堆柴火般瘫倒在地上。
他饿晕过去了。
那人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紧张地四处张望。
周围的人脚步明显加快，没人往这瞅一眼。
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九月宏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破旧的小公寓。
那人熬了点粥当晚饭，顺便客气地问九月宏要不要吃。
他客气，九月宏可不跟他客气，三天没吃饭的他瞬间将碗里的粥抽干。
那人看着九月宏，不知怎么，他把他的碗也推给了九月宏。
九月宏依旧瞬间喝完，速度不比第一次慢多少。
然后是长时间的，尴尬的沉默。
九月宏几乎没怎么和人交流过。
那人也许久没和人交流了。
到最后，那人索性不管九月宏，自己去里屋了。
里屋是一个更加逼仄的空间，被各种仪器和草纸填充着。
这是困扰自己的囚笼，是把自己逼入地狱的恶魔。
也是他毕生的追求。
超人工智能。
拥有远超人类的能力，思维，情感，技巧。
一个崭新而又伟大的新生命。
然而，新生命的孕育艰难无比，而他除了满脑的知识外就是个废人。
学术的迫害和道德的骂名让他倾家荡产，人人喊打。
但，谁说随波逐流才是对的。
再说，谁说错误就一定不美丽呢？
一个声音把他从自我安慰的话语中拉了出来。
“我要走了。”那个小偷对他说。
“走？”那人笑笑，“你可是要偷我东西啊。我就这么放你走？”
“……”九月宏沉默了。
“我没钱。”他半天憋出一句话。
“啊哈，跟谁有钱似的。”那人打了个哈哈。
“没钱？那你偷了个寂寞啊。”他挖苦九月宏。“有手有脚的，干这种勾当。”
“……”九月宏沉默了。要是能跑，他早跑了。
或许是看出了端倪，或许是发现了异常，男人起身朝九月宏走来。
“别动。”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九月宏上衣。
胸口处，是一个巨大的伤口，结痂的血肉之中，一颗球形机械缓缓跳动。
“艹！”男人骂了一句。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一遍一遍地咒骂着，脑袋上青筋暴起。
“又是这个，又是这个，又是这个……”
那人骂了好久，九月宏吓得瑟瑟发抖。
终于，他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你身上装的是什么吗？”
九月宏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人工心脏。一个原本应该用于拯救心脏衰竭的病人的技术。现在被广泛应用于控制与奴役他人。”
“而这项技术的发明者，就是我。”
九月宏一震。
“你害怕了？”那人轻笑。“你恨我吗。”
九月宏呆了许久，半晌，他点了点头。
“很诚实。”那人又笑了笑。“没事，我也厌恶我自己。”
“自那以后，我就对人类失去了信心。无论你给他们多么崇高的技术，最后都会变成争斗，奴役，剥削的工具。我感到恶心。”
“所以我转而去研究超人工智能，或者说，尝试创造出高于人类的生命。”
“只是还没成功罢了。”
“嗯。”九月宏第一次完整出声。“比人更厉害，那最好不用吃饭。”
“哼哼。”那人鼻腔中发出沉闷的声音。“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王海，你可以叫我海教授。”
说完，海教授看着九月宏。
“？”九月宏不解。
“这个时候，你应该也介绍一下自己才行。”海教授发现这小孩是一点礼貌不懂。
“我……我叫九月宏。”
海教授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九月宏肩上。
“我可以救你。你信我吗。”
“我……”九月宏明显不信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这时，心脏处的声音直传大脑。
“答应他，小赖狗。”主人的声音。
“嗯……我……信你。”
……
……
……
在遇到海教授之后，沈渊的生活质量直线提升。
白天，他呆在海教授的屋子里，晚上他回到主人的身边。
海教授自不必说，不但让九月宏能吃个饱饭，而且还会教九月宏一些知识。令海教授惊异的是，九月宏的悟性高的出奇。没几天居然可以帮自己打下手了，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令九月宏没想到的是，主人那边居然对他也好了许多，不仅不用他再去偷盗，而且居然能够让九月宏吃饱了。
这段日子对九月宏来说，就像是一场美妙无比的梦。
可惜，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海教授表现出从未露出的欣喜。
“超人工智能，完成了！”
“干得好。”这话不是九月宏说的，是他身后的主人。
然后，九月宏眼睁睁看着子弹穿过了教授的胸膛。
“乖，小赖狗，把超人工智能拿过来。”
……
教授没有死，他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小宏，快，快……跑。”
“快，把它交给我，我会给你奖赏的。”
“快跑，不要……犹豫。”
“把它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天天吃饱哦。”
“快……跑……”
“呜呜呜，啊。”九月宏突然疯了一般朝里屋奔去，拿出了那个人工智能。
“真乖。”主人得意地笑了。
“毁……了，它，求你……毁了他。”
出乎所有人意料，九月宏抱着手里的机械，一头撞碎了窗户，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啧，真是没用的狗。”主人打开手机，按下一个按钮。
疯狂奔跑的九月宏，下一秒，胸口突然爆炸，黑色的大洞流出暗红的血液。
九月宏倒在血泊之中。
人临死前总要想些东西的，九月宏也不例外。
他在想什么？
背叛了主人，害死了博士，罪恶的一生，温暖的饭菜……
就算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也还是不想死啊……
九月宏感觉身体在慢慢变凉。
感觉不到了。
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主人问海教授。“你的人工智能很快就会落入我手。”
“人啊……就是对……自己…太自信。”
“你……觉得，我……会没发现……小宏身上……有监听？”
“你猜……超人工智能……我用什么……做的……激活……媒介？”
【检测血液，分析—成功，链接建立—成功，激活—成功。】
【检测到机体受损，准备修复。】
【修复失败，机体受损严重，准备强制接管。】
【接管成功，已建立意识沟通。】
“哈哈哈哈哈，人类！看着吧！新的生命，诞生了！！！”博士忘记了枪伤，疯狂地大笑着。
窗外，九月宏已经回归，双瞳闪着幽蓝色的光芒。
“妈的，混蛋！”恶人朝九月宏连开数枪。
九月宏轻松躲过。
“靠！靠！靠！别过来！”恶人慌了，架起地上的海教授，用枪指着他脑袋。“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九月宏！”教授全然不惧，脸上满是笑意。“把这个混蛋的世界，全部毁灭！”
教授猛得抓住脑袋旁边的枪，双手扣动了扳机。
那一天，森罗最大的黑社会集团被全数歼灭，无一人生还。
森罗二十二所警察局遭到血洗。
森罗八位高官被暗杀。
森罗一百四十二位人贩被开膛致死。
森罗三所医院被炸毁。
森罗五所研究机构被炸毁。
森罗史上最大最恶的恐怖分子，在袭击得宝大厦时，重伤被捕。
三天后，罪犯出逃。
五天后，【怪盗狸猫】现世。
森罗，是个无序的城市。权势和财阀勾结，进行着他们的独裁统治。地下党和警局勾结，分赃着黑色产业的收获。
森罗，是个吃人的城市。底层的老大随便杀人，贫民窟的人饿死病死。被玩腻的女孩跳下高楼，被霸凌的孩子深埋地底，被拉下神坛的商人醉倒街头，被背叛的帝王走上了断头台。
在森罗，你可以扬名立万，可以万众瞩目，可以千年传唱。也可以默默无闻，也可以本本分分，也可以遗臭万年。
但唯独不可以得到善终。
九月宏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
更进一步，他是作为“偷奴”存活于这个城市。
就如渔民会驯养鱼鹰捕鱼，猎户会驯养猎狗捕猎。
有人会饲养“偷奴”盗窃。
他们通过买来被拐卖的孩子，训练他们成为“偷奴”，为自己盗取钱财。
九月宏就是干这样的活计。偷的多，偷的东西值钱，就不会挨打，就能够有饭吃。
绝对不能被警察抓到，被抓到就是一顿打，放走回去还会有一顿打。
拘留？那倒还好，不过不存在的，主人早就打点好了，警察不会妨碍他赚钱。
九月宏就日复一日地偷，开始可能也反抗过，可能也逃跑过。但饥饿和毒打慢慢磨平了他的棱角。
如果不是那个人，九月宏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和其他“偷奴”一样，终身不得翻身，最后死于伤口感染或营养不良。
那人本来只是九月宏众多受害者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但不巧的是，九月宏的手伸向他的口袋时，被他一把抓住了。
完了，九月宏拼命挣脱，如果这人报警，今天就又要被打一顿。
可那人力气很大，也可能是九月宏力气很小，无论怎么挣扎，那双大手都如钳子般牢牢锁住了他。
如果此刻九月宏继续挣扎下去，那人可能直接把他扭送到警局了。
但，九月宏放弃了挣扎，整个身体就如同一堆柴火般瘫倒在地上。
他饿晕过去了。
那人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紧张地四处张望。
周围的人脚步明显加快，没人往这瞅一眼。
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九月宏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破旧的小公寓。
那人熬了点粥当晚饭，顺便客气地问九月宏要不要吃。
他客气，九月宏可不跟他客气，三天没吃饭的他瞬间将碗里的粥抽干。
那人看着九月宏，不知怎么，他把他的碗也推给了九月宏。
九月宏依旧瞬间喝完，速度不比第一次慢多少。
然后是长时间的，尴尬的沉默。
九月宏几乎没怎么和人交流过。
那人也许久没和人交流了。
到最后，那人索性不管九月宏，自己去里屋了。
里屋是一个更加逼仄的空间，被各种仪器和草纸填充着。
这是困扰自己的囚笼，是把自己逼入地狱的恶魔。
也是他毕生的追求。
超人工智能。
拥有远超人类的能力，思维，情感，技巧。
一个崭新而又伟大的新生命。
然而，新生命的孕育艰难无比，而他除了满脑的知识外就是个废人。
学术的迫害和道德的骂名让他倾家荡产，人人喊打。
但，谁说随波逐流才是对的。
再说，谁说错误就一定不美丽呢？
一个声音把他从自我安慰的话语中拉了出来。
“我要走了。”那个小偷对他说。
“走？”那人笑笑，“你可是要偷我东西啊。我就这么放你走？”
“……”九月宏沉默了。
“我没钱。”他半天憋出一句话。
“啊哈，跟谁有钱似的。”那人打了个哈哈。
“没钱？那你偷了个寂寞啊。”他挖苦九月宏。“有手有脚的，干这种勾当。”
“……”九月宏沉默了。要是能跑，他早跑了。
或许是看出了端倪，或许是发现了异常，男人起身朝九月宏走来。
“别动。”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九月宏上衣。
胸口处，是一个巨大的伤口，结痂的血肉之中，一颗球形机械缓缓跳动。
“艹！”男人骂了一句。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一遍一遍地咒骂着，脑袋上青筋暴起。
“又是这个，又是这个，又是这个……”
那人骂了好久，九月宏吓得瑟瑟发抖。
终于，他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你身上装的是什么吗？”
九月宏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人工心脏。一个原本应该用于拯救心脏衰竭的病人的技术。现在被广泛应用于控制与奴役他人。”
“而这项技术的发明者，就是我。”
九月宏一震。
“你害怕了？”那人轻笑。“你恨我吗。”
九月宏呆了许久，半晌，他点了点头。
“很诚实。”那人又笑了笑。“没事，我也厌恶我自己。”
“自那以后，我就对人类失去了信心。无论你给他们多么崇高的技术，最后都会变成争斗，奴役，剥削的工具。我感到恶心。”
“所以我转而去研究超人工智能，或者说，尝试创造出高于人类的生命。”
“只是还没成功罢了。”
“嗯。”九月宏第一次完整出声。“比人更厉害，那最好不用吃饭。”
“哼哼。”那人鼻腔中发出沉闷的声音。“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王海，你可以叫我海教授。”
说完，海教授看着九月宏。
“？”九月宏不解。
“这个时候，你应该也介绍一下自己才行。”海教授发现这小孩是一点礼貌不懂。
“我……我叫九月宏。”
海教授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九月宏肩上。
“我可以救你。你信我吗。”
“我……”九月宏明显不信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这时，心脏处的声音直传大脑。
“答应他，小赖狗。”主人的声音。
“嗯……我……信你。”
……
……
……
在遇到海教授之后，沈渊的生活质量直线提升。
白天，他呆在海教授的屋子里，晚上他回到主人的身边。
海教授自不必说，不但让九月宏能吃个饱饭，而且还会教九月宏一些知识。令海教授惊异的是，九月宏的悟性高的出奇。没几天居然可以帮自己打下手了，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令九月宏没想到的是，主人那边居然对他也好了许多，不仅不用他再去偷盗，而且居然能够让九月宏吃饱了。
这段日子对九月宏来说，就像是一场美妙无比的梦。
可惜，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海教授表现出从未露出的欣喜。
“超人工智能，完成了！”
“干得好。”这话不是九月宏说的，是他身后的主人。
然后，九月宏眼睁睁看着子弹穿过了教授的胸膛。
“乖，小赖狗，把超人工智能拿过来。”
……
教授没有死，他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小宏，快，快……跑。”
“快，把它交给我，我会给你奖赏的。”
“快跑，不要……犹豫。”
“把它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天天吃饱哦。”
“快……跑……”
“呜呜呜，啊。”九月宏突然疯了一般朝里屋奔去，拿出了那个人工智能。
“真乖。”主人得意地笑了。
“毁……了，它，求你……毁了他。”
出乎所有人意料，九月宏抱着手里的机械，一头撞碎了窗户，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啧，真是没用的狗。”主人打开手机，按下一个按钮。
疯狂奔跑的九月宏，下一秒，胸口突然爆炸，黑色的大洞流出暗红的血液。
九月宏倒在血泊之中。
人临死前总要想些东西的，九月宏也不例外。
他在想什么？
背叛了主人，害死了博士，罪恶的一生，温暖的饭菜……
就算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也还是不想死啊……
九月宏感觉身体在慢慢变凉。
感觉不到了。
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主人问海教授。“你的人工智能很快就会落入我手。”
“人啊……就是对……自己…太自信。”
“你……觉得，我……会没发现……小宏身上……有监听？”
“你猜……超人工智能……我用什么……做的……激活……媒介？”
【检测血液，分析—成功，链接建立—成功，激活—成功。】
【检测到机体受损，准备修复。】
【修复失败，机体受损严重，准备强制接管。】
【接管成功，已建立意识沟通。】
“哈哈哈哈哈，人类！看着吧！新的生命，诞生了！！！”博士忘记了枪伤，疯狂地大笑着。
窗外，九月宏已经回归，双瞳闪着幽蓝色的光芒。
“妈的，混蛋！”恶人朝九月宏连开数枪。
九月宏轻松躲过。
“靠！靠！靠！别过来！”恶人慌了，架起地上的海教授，用枪指着他脑袋。“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九月宏！”教授全然不惧，脸上满是笑意。“把这个混蛋的世界，全部毁灭！”
教授猛得抓住脑袋旁边的枪，双手扣动了扳机。
那一天，森罗最大的黑社会集团被全数歼灭，无一人生还。
森罗二十二所警察局遭到血洗。
森罗八位高官被暗杀。
森罗一百四十二位人贩被开膛致死。
森罗三所医院被炸毁。
森罗五所研究机构被炸毁。
森罗史上最大最恶的恐怖分子，在袭击得宝大厦时，重伤被捕。
三天后，罪犯出逃。
五天后，【怪盗狸猫】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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