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 吃螃蟹的人
刘树根就是那个想吃螃蟹的人，他居住在距离县城二十里外的坎上村。
之前为了给老娘治病，他向里正借了一两银子的印子钱。结果老娘的病没治好，拖欠的一两银子，也利滚利的变成了八两。
里正来收账的时候，刘树根变卖了家当依然没有凑够，无奈之下，只得把家里仅有的七亩耕地拿出来抵债。
刘树根也由自耕农，变成了里正家的佃户，全家六口人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当县里鼓励开垦荒地的消息，传到坎上村的时候。刘树根的心思变得活络起来，他觉得这是一个全家摆脱贫穷的机会。
当即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此事，可是满腔的激情，却换来家人的反对。
“儿啊！你说的俺听明白了。可你想过没有，这事能是真的吗？官府有那么好心借钱给咱们种地？”刘老爹一边垂着酸胀的老寒腿一边说。
“所以孩儿想去县里问问啊，万一是真的呢？”刘树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刘树根的媳妇轻拍两个孩子的屁股，让他们去院里玩，这才出言相劝道：“孩他爹，就算这事是真的，也不划算呢！荒地头几年的产量本来就低，恐怕还不够交税的。到时候咱家既要交税又要还利息，这还没算全家的花销呢，咱家哪有这些钱？”
“这，这。”刘树根为难了，刚才只顾得上高兴了，心里没细算过。
早已瘫痪在床的老娘，心疼的看着儿子。她知道，家里落的如此光景，都是因为她这场病闹的，她也是全家最想改变现状的那个人。
刘老娘用尽全身力气，虚弱的说道：“他爹，让树根去问问也好，要是消息不真，又或者不合算，那咱家就当没这回事儿。可万一要是对咱家有好处呢？”
刘老爹也是心情复杂，谁不愿意过上好日子呢？既然媳妇发话了，就去问问，反正问问又不花钱。
刘树根的媳妇见婆婆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真要是个好消息，也省的自己总回娘家借钱，那些个亲戚的冷脸，她早就受够了。
全家商议后，刘树根也不耽搁，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直奔衙门。
当来到县衙门口表明了来意后，守门的衙役把刘树根带到一个房间。
他进门后，看见书案后面坐着一位官员，先下跪行礼。
这才开口道：“大人，草民是坎上村的刘树根，想来问问开垦荒地的事。”
接待他的官员，正是主簿吴安。这也是韩成亲自指示的，毕竟政策刚制定下达，为了得到第一手的反馈，就让他亲自负责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需要改正的地方。
吴安先把之前的政策又介绍了一遍，又开口道：“你可听清楚了？”
“大人，草民听清楚了，只是想问问，借的钱需要多长时间还清？”
“这个.......。一年吧？”这个问题还真把吴安问住了，当时几个人一直在争执利息的多少，忘记制定还款日期了。
跪在地上的刘树根，听到才一年时间，心里存的那点侥幸，瞬间化为乌有。
他一脸灰败的又磕了一个头，就打算转身离开。
吴安也不确定自己说的一年，是不是符合韩大人的意思。看对方要走，便开口叫住，让其在此等候，而他则去找韩成问明还款日期。
韩成闻言也是恍然大悟，自己还真的忘说了。问明情况后，他决定亲自见见这个刘树根。
“刘树根是吧？你先给本官说说家里的情况。”韩成进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吴安看出刘树根的迷惑，这才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无棣县的父母官韩大人。他特意为你的事情而来，你只需做到有问必答就行了。”
刘树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员，又是磕了几个头，这才把家里面临的困境，和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韩成这才以手扶额，忘记计算荒地前几年的产出了。
心中稍作盘算后，这才开口对吴安说：“我看这样吧。咱们定十年期，之前的九年只需还利息，第十年的时候，一次性还清本息。”
吴安闻言也在心里计算，十年期，每年一成的利息，这么算下来，等于本钱翻了一倍，这么好的事情没道理不支持啊。
韩成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凡是有意开荒的农户都要来衙门签订契约，让他们自己报打算开荒的数量，每开荒一亩地，可以借的银子不超过二两，两亩就是四两，以此类推，最多每户不超过十亩。签订契约后，再让户房派人去实地勘察一下，才可以放款。也别一次都给了，每开荒两亩地，小吏下去验收一次，事情坐实了才可以继续放款，以免出现拿着银子做其他勾当的。”
吴安觉得这事可行，必须有衙门监督，才能保证这笔钱真正的用在实处。
韩成又在心里重新捋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洞后，这才问刘树根：“刘树根，本官刚才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此时的刘树根因为过于激动，身体变得有些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拼了命的给韩成磕头。
终于熬出来了啊，有了这十亩地，自己只要豁出命去干，总是能让家里富裕起来的。
韩成伸手扶起刘树根，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勉励道：“好好干，明年本官要去坎上村，亲眼看看你开垦的土地。”
刘树根还是第一次被官员如此对待，兴奋的有些结巴：“请，请大，大人，放心。草民一定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
“吴主簿，给这个刘树根办理手续吧。”韩成这才走出房间。
等韩成走远，吴安这才调侃刘树根道：“能让韩大人关注到你，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等刘树根拿着契约高高兴兴跑回家的时候，家人早已焦急的等待多时。
坐在椅子上喝水的刘老爹，看着兴奋的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些回数，可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问清楚了？”
媳妇也凑过来问道：“他爹，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刘树根从怀里掏出那份契约，放在老爹手里，这才高兴的说道：“爹，孩儿都打听清楚了，连契约都签了。”
“你说个啥？”儿子的一句话，惊的刘老爹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猛，还打翻了椅子。
刘老爹虽然不认识字，可是纸上的大红印戳他是见过的，那是官府的用印。知道此事再无反悔的可能，嘴上不禁埋怨道：“啥就签契约啊，也不知道回家跟俺们商量下。你不知道咱家啥光景啊？真要是上了当，你让这好几口子人，还活不活了？”
媳妇这时也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无奈的摇摇头，独自从窗台上拿出女红秀起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瘫痪在床的老娘，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树根他爹，让树根好好念叨念叨，到底是个咋回事。”
刘树根这才大步走到床边，跪下轻声对老娘说：“娘，咱家有福了呢，这次真的可以翻身了。”
刘树根这才把县衙内发生的事情讲出来，最后还兴奋的说：“爹，娘！知县大老爷说了，明年要来咱们坎上村，亲眼看看咱家开垦的土地呢。”
“你说啥！”这次就连老娘都不淡定了，说完就开始“咳咳咳”的咳嗽。
刘树根连忙给老娘倒了杯水，又是伺候喝水，又是轻抚后背，这才劝道：“娘，您这身体不能激动。”
刘老爹和儿媳也都出言劝慰。
好不容易制止咳嗽的老娘，等喘匀这口气，才说道：“儿啊，咱家总算是有盼头了，好好的卖把子力气，可不能辜负了知县大老爷。”
刘树根使劲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娘，儿子就算累死在地里，也要把这几亩地伺候好了。”
老娘爱怜的拍了下儿子的胳膊：“净瞎说。”
就在刘树根一家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县衙里韩成则指挥着书童小五在收拾行李，他准备明天一早启程赶往沧州，去参加知州韩贽召集的集议。
此时受伤的韩七，伤口已经结痂，但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还比较虚弱，还不适合长途赶路，所以这次韩成打算带韩九过去，顺便去看看二叔韩林和负责收蘑菇的韩富。
之前为了给老娘治病，他向里正借了一两银子的印子钱。结果老娘的病没治好，拖欠的一两银子，也利滚利的变成了八两。
里正来收账的时候，刘树根变卖了家当依然没有凑够，无奈之下，只得把家里仅有的七亩耕地拿出来抵债。
刘树根也由自耕农，变成了里正家的佃户，全家六口人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当县里鼓励开垦荒地的消息，传到坎上村的时候。刘树根的心思变得活络起来，他觉得这是一个全家摆脱贫穷的机会。
当即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此事，可是满腔的激情，却换来家人的反对。
“儿啊！你说的俺听明白了。可你想过没有，这事能是真的吗？官府有那么好心借钱给咱们种地？”刘老爹一边垂着酸胀的老寒腿一边说。
“所以孩儿想去县里问问啊，万一是真的呢？”刘树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刘树根的媳妇轻拍两个孩子的屁股，让他们去院里玩，这才出言相劝道：“孩他爹，就算这事是真的，也不划算呢！荒地头几年的产量本来就低，恐怕还不够交税的。到时候咱家既要交税又要还利息，这还没算全家的花销呢，咱家哪有这些钱？”
“这，这。”刘树根为难了，刚才只顾得上高兴了，心里没细算过。
早已瘫痪在床的老娘，心疼的看着儿子。她知道，家里落的如此光景，都是因为她这场病闹的，她也是全家最想改变现状的那个人。
刘老娘用尽全身力气，虚弱的说道：“他爹，让树根去问问也好，要是消息不真，又或者不合算，那咱家就当没这回事儿。可万一要是对咱家有好处呢？”
刘老爹也是心情复杂，谁不愿意过上好日子呢？既然媳妇发话了，就去问问，反正问问又不花钱。
刘树根的媳妇见婆婆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真要是个好消息，也省的自己总回娘家借钱，那些个亲戚的冷脸，她早就受够了。
全家商议后，刘树根也不耽搁，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直奔衙门。
当来到县衙门口表明了来意后，守门的衙役把刘树根带到一个房间。
他进门后，看见书案后面坐着一位官员，先下跪行礼。
这才开口道：“大人，草民是坎上村的刘树根，想来问问开垦荒地的事。”
接待他的官员，正是主簿吴安。这也是韩成亲自指示的，毕竟政策刚制定下达，为了得到第一手的反馈，就让他亲自负责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需要改正的地方。
吴安先把之前的政策又介绍了一遍，又开口道：“你可听清楚了？”
“大人，草民听清楚了，只是想问问，借的钱需要多长时间还清？”
“这个.......。一年吧？”这个问题还真把吴安问住了，当时几个人一直在争执利息的多少，忘记制定还款日期了。
跪在地上的刘树根，听到才一年时间，心里存的那点侥幸，瞬间化为乌有。
他一脸灰败的又磕了一个头，就打算转身离开。
吴安也不确定自己说的一年，是不是符合韩大人的意思。看对方要走，便开口叫住，让其在此等候，而他则去找韩成问明还款日期。
韩成闻言也是恍然大悟，自己还真的忘说了。问明情况后，他决定亲自见见这个刘树根。
“刘树根是吧？你先给本官说说家里的情况。”韩成进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吴安看出刘树根的迷惑，这才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无棣县的父母官韩大人。他特意为你的事情而来，你只需做到有问必答就行了。”
刘树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员，又是磕了几个头，这才把家里面临的困境，和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韩成这才以手扶额，忘记计算荒地前几年的产出了。
心中稍作盘算后，这才开口对吴安说：“我看这样吧。咱们定十年期，之前的九年只需还利息，第十年的时候，一次性还清本息。”
吴安闻言也在心里计算，十年期，每年一成的利息，这么算下来，等于本钱翻了一倍，这么好的事情没道理不支持啊。
韩成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凡是有意开荒的农户都要来衙门签订契约，让他们自己报打算开荒的数量，每开荒一亩地，可以借的银子不超过二两，两亩就是四两，以此类推，最多每户不超过十亩。签订契约后，再让户房派人去实地勘察一下，才可以放款。也别一次都给了，每开荒两亩地，小吏下去验收一次，事情坐实了才可以继续放款，以免出现拿着银子做其他勾当的。”
吴安觉得这事可行，必须有衙门监督，才能保证这笔钱真正的用在实处。
韩成又在心里重新捋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洞后，这才问刘树根：“刘树根，本官刚才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此时的刘树根因为过于激动，身体变得有些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拼了命的给韩成磕头。
终于熬出来了啊，有了这十亩地，自己只要豁出命去干，总是能让家里富裕起来的。
韩成伸手扶起刘树根，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勉励道：“好好干，明年本官要去坎上村，亲眼看看你开垦的土地。”
刘树根还是第一次被官员如此对待，兴奋的有些结巴：“请，请大，大人，放心。草民一定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
“吴主簿，给这个刘树根办理手续吧。”韩成这才走出房间。
等韩成走远，吴安这才调侃刘树根道：“能让韩大人关注到你，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等刘树根拿着契约高高兴兴跑回家的时候，家人早已焦急的等待多时。
坐在椅子上喝水的刘老爹，看着兴奋的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些回数，可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问清楚了？”
媳妇也凑过来问道：“他爹，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刘树根从怀里掏出那份契约，放在老爹手里，这才高兴的说道：“爹，孩儿都打听清楚了，连契约都签了。”
“你说个啥？”儿子的一句话，惊的刘老爹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猛，还打翻了椅子。
刘老爹虽然不认识字，可是纸上的大红印戳他是见过的，那是官府的用印。知道此事再无反悔的可能，嘴上不禁埋怨道：“啥就签契约啊，也不知道回家跟俺们商量下。你不知道咱家啥光景啊？真要是上了当，你让这好几口子人，还活不活了？”
媳妇这时也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无奈的摇摇头，独自从窗台上拿出女红秀起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瘫痪在床的老娘，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树根他爹，让树根好好念叨念叨，到底是个咋回事。”
刘树根这才大步走到床边，跪下轻声对老娘说：“娘，咱家有福了呢，这次真的可以翻身了。”
刘树根这才把县衙内发生的事情讲出来，最后还兴奋的说：“爹，娘！知县大老爷说了，明年要来咱们坎上村，亲眼看看咱家开垦的土地呢。”
“你说啥！”这次就连老娘都不淡定了，说完就开始“咳咳咳”的咳嗽。
刘树根连忙给老娘倒了杯水，又是伺候喝水，又是轻抚后背，这才劝道：“娘，您这身体不能激动。”
刘老爹和儿媳也都出言劝慰。
好不容易制止咳嗽的老娘，等喘匀这口气，才说道：“儿啊，咱家总算是有盼头了，好好的卖把子力气，可不能辜负了知县大老爷。”
刘树根使劲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娘，儿子就算累死在地里，也要把这几亩地伺候好了。”
老娘爱怜的拍了下儿子的胳膊：“净瞎说。”
就在刘树根一家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县衙里韩成则指挥着书童小五在收拾行李，他准备明天一早启程赶往沧州，去参加知州韩贽召集的集议。
此时受伤的韩七，伤口已经结痂，但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还比较虚弱，还不适合长途赶路，所以这次韩成打算带韩九过去，顺便去看看二叔韩林和负责收蘑菇的韩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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