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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如何入眠

    陈烨疑惑不解,他是真不知道花魁和花酒的含义。

    花酒还好理解,大概跟老家自酿的米酒,竹酒,梅子酒是一个意思,用花酿造的酒呗。

    但是花魁呢?能娶回家应该是女子……

    说起来好像是有诗词将女子比喻成花的,那花中魁首,大概就是最漂亮的女子之类的?

    但是这跟我家教很严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询问也未得回应,只好闷声吃肉喝酒而已。

    众护卫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多是庆平郡城里或是附近的趣事。

    又聊到功夫武学,大家都是靠拳脚家伙吃饭的,各自有各自的理解,陈烨听得十分认真。

    “陈小子,你家里敢放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想必家传的功夫一定很了得吧!”

    正说着,不知是谁这样提了一嘴,陈烨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不会武功的!”

    “少来!”张小河明显有些微醺,“你这小子剑匣不离身,你还说自己是剑客嘞,不会功夫算什么剑客?”

    “就是就是,陈小子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给我们展示展示嘛,看看咱们这些野把式跟真把式有什么不一样的!”

    众护卫也跟着起哄,陈烨听得涨红了脸,他是想做剑客,也自称剑客,然而空有两柄剑却一点功夫都不会,自称剑客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某柄黑剑里住着的女孩。

    “我真没学过功夫,”陈烨解释道,“也就是力气比常人大点,这剑匣是我爹留给我的,他从没教过我功夫。”

    “真没学过?”

    “真的。”陈烨点头。

    “力气大,跟我比比?”张小河把凳子上的酒拿开,将凳子扯到二人中间,右手肘抵在桌面上,对着陈烨勾了勾手。

    “对,比比,小河也是从小力气大,现在也就馆主压得住喽!”众护卫起哄道。

    一旁的张山端着碗饮酒,双眼微眯盯着众人。

    陈烨也有点上头了,他一直对自己的力气很自信,又被众人所刺激,少年心性再也忍不住,于是在张小河对面坐下,伸手直接抓住对方,“比就比!”

    谁想到下一刻,张小河竟面色扭曲一声痛呼出来。

    陈烨连忙缩回手,满脸慌乱地开口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有这种事!?”张山双眼睁大,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他最是清楚,那可是二流武者,一般地痞流氓等闲三五十人都不一定是其对手,从小苦苦打磨武艺,竟会被人一手握得惊叫出声。

    那是有多大的力气!恐怕在不动用武律的情况下,连自己都比不上。

    张小河甩了甩手,满脸惊骇异常,众护卫同时看向陈烨面露不善。

    张山开口说道:“行了,就快子夜了,都休息去吧。”

    于是除张山及陈烨外的众人纷纷散去回到了马车上。

    陈烨也想离开,却被张山叫住:“小陈,能帮我收拾收拾?”

    陈烨点头,跟着张山一起将板凳腌肉等物品全部收了起来,最后熄灭了篝火才准备接着离开。

    陈烨此时还有些上头,晕乎乎的,酒劲儿正猛,迷迷糊糊地说道:“张前辈,我先去睡了。”

    张山点头走向自己休息的马车,车内张小河躺在榻上,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爹,他是在藏拙吧?”张小河求证般问道。

    张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饮酒后脚步虚浮,口齿模糊。按理说武者即使饮酒,也不该如此。”

    张小河闷闷不乐,那岂不是说明,对方真就是天生神力?

    张山说着躺在榻上,“手还疼不?”

    “我只是没准备好!”张小河说道,“谁能想到他那么瘦的家伙,力气这么大。”

    “行了,睡觉。”

    ……

    陈烨忽然惊醒,揉了揉额头,还是觉得又晕又疼。

    酒,还真是个磨人的东西,明天再去蹭点罢。

    陈烨暗暗做出决定,拿起剑匣起身下车,此时只有几名守夜的护卫在马车附近打着盹儿,陈烨悄悄离开车队来到小溪边。

    捧水喝了几口,又捧了几把溪水抹在脸上。

    皓月当空,夜晚的溪边有阵阵凉意袭来。

    少年双眼凹陷,发际凌乱,肉眼可见的憔悴,他盯着自己的右手。

    月色下,少年右手掌心处几道难以察觉的旧伤映入眼帘。

    “我睡了多久?”陈烨问道。

    “半个时辰多一点。”陈汐回答道。

    “唉……”陈烨叹一口气,“要是不用睡觉就好了。”

    “嘘——”少年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黑夜噤声,“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月色下的小溪边杂草丛生,蛐蛐儿的声音此起彼伏,更远处隐约有笑声传来。

    这大半夜的,难道又碰到鬼了?

    陈烨小心翼翼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绕过一片小树林,入眼的一幕使陈烨目光一凝。

    只见小溪边关莘月与关莘雨排排而坐,四只脚丫浸入溪水之中,可能是为了不被潺潺溪水打湿衣裙,二人将裙摆衣袖拉得很高,白花花的胳膊大腿全部暴露在皓月之下。

    记忆中的画面忽闪,陈烨捂着嘴,一股酒气涌上喉间,少年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是啊,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会睡不着呢?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酒的问题。

    那一天,那具满是污渍与血水的胴体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入少年的脑海。

    每每闭眼,唐婉与李文的尸体就会浮现在眼前。

    他们伸着手,低声发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呢?如果你早点过来,我们就不会死了啊!

    看不见脸的小小女婴哇哇大哭,每一声都像是一根巨大的铁锤狠狠地敲击在少年的心头,每一下都让少年呼吸困难,每一下都让少年紧咬牙关。

    少年应该如何入眠?

    “是谁在那里,啊——”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站起身似乎是踩到了什么又坐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咛嘤声。

    “是我。”陈烨抬头擦了擦嘴角,“我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别怕。”

    “怎么又是你这个家伙!”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家姐姐的动静,站起身生气地说道。

    小小的脚丫站在石板上,“快走快走,不然就告诉我爹爹去,说你偷看我们!”

    陈烨眉头一皱,走到二女面前。

    女孩见少年不退反进,顿时又气道:“你干什么,真想非礼我们不成?!”

    “你姐姐受伤了。”陈烨盯着面色痛苦并一直倒吸凉气的少女,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