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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

    说溪小驹的梦之前,还真是不得不先来说一下这“溪家老宅”。山坡上的老宅子是溪小驹的太爷爷溪元藿修建的,据说那时节华隆群山外的世界战火不断。老太爷溪元藿原是朝内的翰林院编修,眼看局势每况愈下,携家眷悄悄地隐居在了群山中的这个小庄子里。庄子虽然偏僻,但离着华隆城不远。老太爷溪元藿便在此开设私塾,后来改为义学堂。与溪老太爷同来的便是柳明慧的太爷爷柳钱明。这柳家老太爷与溪老太爷本是同僚,算得上是至交好友,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当年这二人之间的故事实在太多,且待以后慢慢讲来吧。后来溪小驹的爷爷溪万柳再次改建,在后面加了一进,再后来由于战火被毁。到溪小驹爸爸这代,只有修补了前两进。到溪小驹这代,又把后院圈了进来,改成了菜园。

    老宅子的大门依例开在东南偏左,与大门相连的左侧是倒座的三开间,右侧则是小小一间门房。自宅门进入越有五米进深处居中设着一座影壁墙。只因这溪老太爷酷爱唐代诗人武元衡的《春兴》中的“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便围着院墙两侧种满了垂杨柳,影壁墙前种着几棵桃树,此刻正是桃花盛开。影壁墙上还题着这首诗的后两句:“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自影壁墙左右绕过,正中一座垂花门连着左右抄手游廊。

    垂花门与堂屋之间用鹅卵石铺砌了一条三尺宽的小径。二进院正房堂屋是五开间,左右各有游廊与东西两侧的厢房连接,厢房均是三开间。沿着十一阶台阶而上是堂屋前的屋檐,方月晴的湘妃竹摇椅还在春风中时不时地摇晃着。堂屋开后门可以进到后菜园里,方月晴来之前就是荒芜一片,现在种满了各类野花和一些蔬菜,也算打理了井井有条,柳明慧最喜欢这里种的香菜。

    西侧厢房前一口旧时挖的水井至今还在使用,只不过井台上的辘辘如今已变成电动水泵。东侧厢房前两棵梧桐树枝叶繁茂,与西厢房不同,东厢房的整个门前铺砌了条石地砖,巨大的地砖如今已磨得十分光滑,有时候方月晴经常会猜测这些巨大条石地砖的来历与用途。

    东厢房的地下室也是独有的,老人们说最初就是溪老太爷的书房,未经老太爷邀请,族中男女皆不可入内。现在看来,当是由于存放着溪小驹视为珍宝的那些旧书了。方月晴对那些旧书并不感兴趣,不过总是琢磨着把地下室变成放映厅倒是十分上心,按方月晴的打算,地下室再扩展一下,变成地下两层,地下一层存放桃花酒,中间一层配置投影和音响,地上的空间改成溪小驹的工作室,省得把堂屋整天变得和垃圾堆一样,满地都是废纸。不过溪小驹最初坚决不同意,赖不过方月晴,只好在改建图纸上签了字,方月晴也着手准备起来。说起这个地下室来,原本溪小驹并不知道此处的存在,东厢房自溪小驹的爷爷起就只有一层,若不是溪小驹好奇心太强,断不会干出非要在自己家寻宝的神操作,挖开东厢房地板砖的时候,连人带砖一起掉了下去,才发现了堆满古书的地下室,虽然尘封几十年,依旧整洁。

    不过此刻,方月晴的改建规划图正压在溪小驹的枕头下,刚睡下不久的溪小驹恍惚间已进入梦乡。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雕栏玉砌的望月楼上,有一个沉醉不知归路的年轻人对天长叹,只可惜此时夜雨乌云漫天,并无明月可寄怀。溪小驹此刻正睡在对面,睁眼看到一身华丽汉服,戴着高高冠冕的人,相貌像极了自己,周围谨小慎微地站立着随从。溪小驹看到此番境况,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缓过神来,溪小驹惊叫了几声竟然无人察觉,自己此刻竟然如同空气一般。溪小驹心想难道是穿越了?不过一向好奇心重的溪小驹决定坐在一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一刻还在对天长叹的年轻人突然脸色阴沉,将酒杯连同酒壶抛下楼去,一副震人魂魄的威严之气陡然而生,忽又沉思片刻,向左右低声道:“是时候了,请太傅来奏”。太傅,太傅,溪小驹一瞧,好家伙这小伙子是个狠角色啊,再仔细一瞧,原来是黄袍加身的帝王,惊讶得溪小驹差点跪倒在地。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兴奋,溪小驹也算自诩熟读历史,满腹经纶之才,今竟见到活物了。溪小驹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却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毫无印象。尚不得知年代、地域、邦国的溪小驹只好静观,还时不时地喝上两口好酒,反正也是无人察觉。

    侍从应声去传命,年轻帝王重又端起桌上的酒壶,自斟了一杯,又将对面的酒杯斟满,然后威严端坐在酒桌前。不多时,鬓髯花白的紫袍老者手持一封文书,急促地爬上楼来,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惊吓过度,老者的高冠竟滚落在地。老者颤抖地将文书高高举过头顶,气喘吁吁地奏道:“平川郡内方圆百里,百姓俱已流放朔方,华阳城被困数月,今已粮草耗尽,城中今晨射书来降,遥乞滢皇降恩受降,叛将太守李崇远愿赴凌迟腰斩之刑,但乞滢皇赦免平川百姓,不使哀鸿遍野”。

    “滢皇?”溪小驹脑海中又快速过滤一遍,只可恨纵览史书,却未有此滢皇。再看滢皇与老者衣饰,似秦汉,却有几分胡服的感觉,再远眺楼下宫殿,俨然一派唐宋规制,竟一时间无从断代。

    不及溪小驹仔细思量,只听得滢皇问道:“今天下纷乱,北方强敌虎视眈眈,南有荒蛮之族频来扰边,李崇远外,太傅以为可推何人镇之?”。

    太傅老者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忙擦拭了几下额头上的汗水,答道:“今朝繁荣气象,国富民强,唯北方洛国可与争锋,两国刀兵百年,先皇御极三十四载,竟于二十年内征讨八次不能拓土寸步,遗恨平川郡。李崇远随先皇征战十余载,镇守平川力克洛国不可胜数,方保边关稳固。臣万死,尚以为李崇远后恐无人可继,乞请陛下三思。”说完,太傅再三叩首道“请陛下治罪!”

    滢皇听闻此言并不惊讶,也无怒气,倒比之前怒气缓和了许多。命太傅坐于对面,赐酒一杯,一饮而尽后,滢皇又问道:“太傅可掌兵否?”听此一问,太傅忙起身再拜于地,对曰:“臣本洛国囚徒,蒙先皇知遇之恩,伴于陛下之侧十载,蒙陛下隆恩得以苟延残喘至此,万死不足谢。老臣今虽已年逾七旬,本应当凭陛下驱使;然军国大事,实属老臣万死不敢奉命。万望陛下以天下苍生计,赦李崇远死罪,戴罪立功。臣愿往平川督军,虽战死边关,绝不使李崇远再叛。”

    滢皇仍是气色平静,又饮一杯后,命侍从传旨:“今加封太子太傅溪觉子兵部尚书衔,领平川牧,将十万虎贲军镇守华阳城,着十日后点兵出征。封前锋营主将溪云为骠骑将军,见旨三天内平定平川叛乱,押李崇远至京面圣。”圣旨已下,太傅瘫软在地,然又听到押解李崇远入京之命,方知可暂保李崇远性命,遂再拜谢滢皇不杀李崇远之恩。太傅心中思忖的一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李崇远进京后的生死只能靠其造化了。滢皇复又言道:“朕初登大宝,正多事之秋,朕将平川郡相托于恩师,万望恩师以天下为念,殚精竭虑保境安民,朕赐太傅临机专断之权,太傅快快请起。”老太傅只得勉为其难,奉诏挂帅。

    “啥?溪觉子?溪云?”溪小驹一口酒直接呛到了嗓子眼,咳嗽不停。努力地平复下来之后,不禁要上前抢过圣旨来仔细看看,怎奈自己如同空气一般,不论怎么使劲,终是徒劳,只得作罢。虽然好奇,但溪觉子和溪云的名字,其实溪小驹也并未闻听过。只是突然觉得这二人必与自己有关,无奈之下,溪小驹只好作罢,复又倚栏独坐起来,一阵料峭春风吹酒醒。

    此刻天色已晴,夜色也在渐渐褪去,溪小驹困惑地望着远处的宫殿群,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真实还是梦境。正欲仔细观察时,一阵急促的闹钟忽然响起,搅乱了溪小驹的传奇一梦。紧跟着电话铃声响起,玄武岩书社的姜子询打来的,溪小驹干脆直接挂断。除了姜子询亲自登门拜访,这溪小驹断然不会轻易地接听姜子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