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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赌徒

    暴雨倾盆似乎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但溪觉子仍然固执地命令大军班师。突如其来的暴雨挽救了处于火海中的华阳城,随着虎贲军莫名其妙地撤离,华阳城内残存的李崇远部获得了一丝生机,此刻,身负重伤的李崇远站在城头,手里还死死地抱着城头的旗帜。

    暴雨之中,虎贲军铁蹄声依旧振聋发聩,十万虎贲军在一天之内,将华阳城杀了个干干净净,此刻除李崇远外,不足百余士兵残存。

    溪觉子并未下令生擒或处死李崇远,他要让李崇远目睹这一切。望着人间地狱的华阳城,李崇远悔恨的泪水与暴雨交织在一起。一夜之间,华阳城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摧残,烧成焦土的华阳城,此刻正在经历洪水的蹂躏,因为溪觉子的最后一道军令是:“掘开灞灵江,水淹华阳城,绝不给李崇远一丝生机”。

    绝望,是李崇远目前的境地,更加绝望的是,濒临死亡之地的李崇远开城放出的百姓,此刻大部分也已经死在虎贲军的铁蹄之下,剩下的也几乎逃不出这肆虐的洪水。今夜之后,世间再无华阳城。洪水摧毁了城墙的大部,李崇远只身立于残垣断壁之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淹没在洪水中的华阳城,毅然决然地跳进了洪水之中。

    随着李崇远的这一跳,华阳城再无生机。据说,无情的暴雨数日未停,洪水肆虐了整整十天,霸灵河无情摧残了这里的一切,自此改道华阳城,奔流而去,平川郡内方圆百里内城镇无数夷为平地。

    经此一役,平川郡人口十之七八化为烟云。不论是天作孽,还是人作孽,李崇远这个名字今后将成为骇人听闻的代名词,因为记载历史的人,狠狠地将李崇远钉在了“弑君、簒逆、陷平川于炼狱”的罪名之中。

    就在李崇远绝望地跳入洪水的夜里,在剧烈摇晃的马车中,溪小驹在漆黑的夜里逐渐清醒过来,只能听见暴雨的肆虐声与振聋发聩的铁蹄声不断地交织在一起,除此之外,只有一片漆黑,方月晴也不见了踪迹,不论他如何喊叫,并无人理会,似的,根本没人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手脚被捆得动态不得的溪小驹此刻也是绝望的,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方月晴。绝望的溪小驹此刻只能不停地思索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他要寻找一个突破口,因为他知道,没有被当场处死,生机是在的,但这必定是一个充满了凶险的生机,行错一步便将万劫不复。回是回不去了,跳入瀑布的那一刻,是希望,而此刻是无尽的深渊。

    溪小驹似乎明白了一点,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和方月晴带入了这个巨大瀑布之下的神秘之境,是穿越也好,是幻觉也好,他都别无选择,只能在绝境中求得生存,他要弄明白这一切,并把方月晴带回去。是的,一定要回去。

    困扰溪小驹的问题有很多,他没有时间去一一思索了,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溪觉子要干什么?命他出征征讨平川郡的“滢皇”究竟何在?发生在华阳城的一切,真相是什么?李崇远究竟又是谁?仅仅凭借梦中的片段,溪小驹是无法解开这一切的。

    但有一点,溪小驹凭借其研读历史的职业素养,他找到了一个解开这个问题的法门,那就是:“此刻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这个神秘的朝代里,可能举足轻重,是的,梦中的“滢皇”与自己相像便可揣测,溪觉子刀下留人似乎也有这个原因。可举足轻重往往有两个后果,那就是权倾天下,或者是权倾天下之人的傀儡。自己此刻不是汉武帝便是汉献帝。梦中谨小慎微的溪觉子不是霍光,便只能是曹操”。

    溪小驹此刻是这样判断的,不管这是溪小驹的自信还是自大,溪小驹决定继续赌下去,因为除了赌,他一无所有。

    溪小驹毕竟不是一个职业的赌徒,在他的预想中,溪觉子万万是不会杀掉自己的,可是他错了。第三天清晨,排除万难,一路狂奔的十万虎贲军铁骑,来到了平川郡和阳泉郡交界。暴雨早已停止,但对于溪小驹来说,真正的暴雨已在路上。

    溪觉子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十万虎贲军严阵以待。溪觉子再次升帐,并将溪小驹压入帐内,帐内两侧各有一排刀斧手,众将官分坐两列,军案后端坐着赤金甲胄的溪觉子,骠骑将军溪云站在身边。大帐里鸦雀无声,溪小驹被军士推倒在地。溪小驹摔倒地上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方月晴。

    溪小驹异常激动,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但为了能破解这绝境,他强忍住了内心的所有情绪。本着他思虑万千遍的局势分析,溪小驹立刻站起身来,狠狠地面向溪觉子高声说道:“乱臣贼子,火海屠尽华阳城,洪水肆虐至数十万生灵于不顾,今欲何为?”。

    溪小驹内心此刻恐惧极了,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个重要的角色。这个其实没错,他的确重要,对于溪觉子来说溪小驹是个极其重要的人,但必须为其所用,否则,只是废人一个而已。

    高高在上的溪觉子似乎不太在意溪小驹的任何言辞,只是脸色阴沉地用手中的权杖直指溪小驹,并阴狠地说道:“溪氏族中并无溪小驹此人,尔奸诈小人,竟敢冒充溪元藿之后!”。

    听闻此言,溪小驹深吸了一口气,自觉算是暂时性命无碍了,透过溪觉子的一席话,溪小驹明白了一个问题。溪觉子知道溪元藿,也就是说溪元藿也曾在这个时代出现过,同一姓氏的两人必然有着某种很特别的关系。溪小驹心里思忖,并试探性回道:“曾祖父溪元藿,祖父溪万柳,吾父溪沅,岂可言我溪祖元藿无后?大谬也!”。溪小驹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因为赌无可赌。但溪小驹一直怀疑溪家老宅的人在不同的时代总会有人莫名地失踪,似乎与他现在所处的境地有所关联,既然从溪觉子的口中确定了溪元藿的存在,那么他的祖父和父亲必然也曾到过这个神秘之境。

    说完,溪小驹将目光锁定在溪觉子的面容之上,他本以为溪觉子的表情会有所变化,以帮助他判断自己的猜测,可溪小驹失望了。溪觉子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溪觉子沉默了片刻。正是也沉默的片刻,方月晴突然醒来,用尽力气冲着溪小驹喊道:“万不可告诉他们溪家老宅的秘密”。溪小驹快速上前扶起方月晴,不待溪小驹开口,方月晴便附耳低声说:“溪家老宅,后山山谷,消失之人”。

    溪小驹快速在脑海中将方月晴说的这几个词联系起来,恍然明白了一个问题:溪家老宅的盒子隐藏着这个世界想要获得的秘密。后山山谷消失的人是眼前这个世界的人,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与后山山谷消失的人有关系。如此推断,后山山谷穿着“滢皇”衣服的人与自己交换了时空。

    溪小驹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预判,“滢皇”与自己有着神秘的联系,这个世界的“滢皇”似乎遇到了什么?

    溪觉子开口打破了沉默,冷笑了几声说道:“既如此,“滢皇”便是你弑杀的无疑了!尔等逆臣贼子,非凌迟不足以平国恨!”。话音未落,只见左右刀斧手已经开始晃动寒气逼人的断头刀来,刹那间大帐内杀气腾腾。

    “弑君?凌迟?”溪小驹有些傻眼了!对于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即将面临的便是凌迟处死,这个在他熟读的历史中最为残忍的酷刑,竟然要亲身体验一番了,那真是惊恐到极点。方月晴此刻倒是异常的平静,她的平静是有原因的,就在方月晴昏迷的几天时间里,她用坚强的意志力断断续续地让自己保持清醒。溪觉子曾来看望过昏迷中的方月晴,方月晴在昏迷中得知了溪觉子和溪云的一段简短的对话:

    “溪家人此时再现,恐使“滢皇”重现,需早做决断,斩草务尽呢,父亲”溪云向溪觉子低语道。

    “只有“滢皇”重现,才能破解困扰我20年的谜团啊!此刻溪家人再现,或许是解开谜团的机会,不可妄动”溪觉子回答道。

    方月晴虽然对这段对话记忆得不是很清楚,但模糊的意识告诉她,溪小驹的身上有着溪觉子想要的秘密,因此,溪觉子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试探,凌迟处死便是试探的第一步。可是方月晴不知道的是,溪觉子为何会来看望自己,又为何会在她的面前透露这些关键的信息。这些问题,方月晴来不及思考,他必须利用这些信息提醒溪小驹,否则两人都将身处绝境。

    震惊自若的方月晴,虽然还很虚弱,却将最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了溪小驹。溪小驹看到如此平静的方月晴,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告诉溪小驹:“以不变应万变,将球踢给要杀我的人”。是的,这不是第一次要被杀,绝对也不是最后一次,溪小驹赌这个世界的人不想杀他,也不能杀他,曾经在旧书堆里浸泡了很多年的溪小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那些他看不懂的古书里,或许隐藏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为他从古书里看到的是一个不同于正史的历史。不过此刻,他的脑海里并无兴致去回忆书中那些离奇的记载了。如何破解这即将到来的凌迟之刑才是保命的关键。

    人已经被推到了刑场,刀斧手磨刀霍霍,只等时辰一到,溪小驹便要被凌迟处死了,方月晴也没能逃脱,鸩酒赐死。这一次,两人可没在上演悲情的感情戏,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救下他们的时机。可悲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能够救下他们的时机是什么,也许只有天知道,总不能期盼老天来赦免他们吧。

    观刑的虎贲军一眼望不到头,高台之上的溪觉子虽然老态龙钟,此刻却精神抖擞,炯炯目光紧盯着刑场上的溪小驹和方月晴两人,手中令箭似乎时刻准备着抛出。溪小驹知道,一旦令箭抛出,那就呜呼哀哉了。方月晴虽然故作镇静,却也紧张、害怕到紧闭双眼。

    在溪小驹的印象中,历史中那些天赐的良机多以怪异的天气出现为契机,预示着上天的某种警告或安排。可今天,天气晴和,万里无云,老天似乎也没有任何要变脸,说这两人冤枉的意愿,六月飞雪更是不可能了,连个暴风雨的意思都没有。

    刑场上平静异常的溪小驹和方月晴不知道的是,溪觉子早已经沉不住气了,在溪觉子的预想中,溪小驹和方月晴似乎更应该求饶免死,可现在这手中的令箭正犹如千斤重,抛出去,溪家的秘密烟消云散,他想得知的一切也随之飘散。不抛出去,令旨一下,军令如山。溪觉子内心可谓进退两难。

    是的,溪小驹和溪觉子之间都有一张底牌,正是相互看清了对方,才让这场行刑变成了僵局。

    不过,溪觉子最终还是抛出了令箭,准备杀掉溪小驹和方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