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角鹰
天刚蒙蒙亮，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医舍里溜了出来，捂着胸口穿过演武场，一路小跑直奔东区住宅，最后钻进了洪旗的屋子，在一阵翻箱倒柜后，拿着铁铲来到院角，趴下奋力开挖，很快便挖出了一道土坑，翻出一块满是牙印的头骨，坑里还有不少带血的鸡毛。但是很快，坑中又添一物，是一条细长的尾巴，长有金黄色的茸毛，尾端却是黑色，看不出是什么物种，但不管是什么，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
将土坑重新埋好，又从缸里舀了半盆水，洪福抹了把脸，抱着澡盆回去屋里，不忘将门关紧，插上门闩。
床上，小黑睡眼惺忪地抱着鹰蛋，舔舐着嘴角干涸的血渍。
洪福放下澡盆，无奈地看着小黑。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埋在坑里的那些尸骨都是出自小黑的杰作。
刚刚从医舍醒来，又发现小家伙的嘴里多出一条尾巴，正美滋滋地趴在他的胸口啃着。尾巴来历自然无从知晓，但可以排除恶作剧的可能，洪家应该还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在医舍撒野，只可能是小黑干的，只是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好消息是，醒来后洪福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解开纱布身体果然已经痊愈，无疤无痕。并且，洪秀丹不在医舍，只是留了一碗药汤在桌上，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叮嘱他把药给喝了，多多休息。少年老实，捏着鼻子喝光汤药，顺手洗了碗，整理好床铺，然后才带着小黑逃离，第一时间处理尸首。
不管小黑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洪福都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要保护好它。
洗完澡，顺手洗了沾满血渍的衣服，收拾差不多了洪福出发去伙房吃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汤药的缘故，尽管昨天缺了一顿晚饭，可他并没有像往常起床后那般饥饿，但晨练得继续，早饭也就得吃。
柴叔见他又这么早过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二话不说，去后厨咔咔一顿操作，为少年做了一锅极其丰盛的大杂，还额外准备了一大碗新鲜牛奶。
吃饱喝足，与柴叔道了别，洪福背着小黑直奔云海而去。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白，太阳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在丛山峻岭之中露出半截红彤彤的脑门。
欣赏完美景，洪福朝掌心吐了两口唾沫，脱掉上衣一把抓上藤蔓。
这次他没用布条保护手掌，一来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有了足够信心，二来嘛~少年拢共就那么几件衣服，不怎么殷实的老底实在禁不起挥霍，不如徒手上阵，倒是小黑的襁褓被他做了些加固，既保暖又防风，甚至加了瓜瓢做成的盖头，防雨专用。
这次攀爬明显轻松不少，身体素质有了显著提升，上去一半才开始气喘，虽然还是被黄白长条淋了不少，但也成功躲掉了几次精准打击，终于没再屎到淋头。赤胳上阵也是为了防这一手。
等上到禽崖，掌心再次被磨破，但较之先前，已经好了太多，疼痛感更是可以忽略不计，倒不是不疼，而是在经历了昨天的打桩摧残后，多少有了点抗性，也习惯不少。
禽崖依旧是那么的壮观，无数禽鸟在头顶盘旋翱翔，十分客气地赏下新鲜热乎的长条。
洪福小心翼翼地爬到鸟洞下方，悄悄探头观望。可惜这次运气不好，被刚准备出门的雏鸟妈妈逮个正着，四目相对，山隼发出尖利啼鸣，猛地冲出洞穴。洪福及时缩头，没被啄中眼睛，但随风飘落的一缕青丝还是吓了他一身冷汗。
还没来得及庆幸，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尖利啼鸣，一只只褐色身影前仆后继地从各自鸟洞中飞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山隼飓风，席卷而来。
洪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呆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隼群已经近在咫尺，只能抬手按住襁褓，闭眼硬抗。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发生，洪福抬眼看去，隼群悬浮在半空，背对着他，啼叫连连似在警告。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鸣，一道庞大黑影冲破隼群的阵型，直奔少年而来。
少年一眼认出，对方正是那头角鹰！只是它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一只翅膀伸展不开，翼尖明显缺了一块，飞行不稳，摇晃得厉害，很快便被隼群围住，在空中打成一团，飞羽漫天。
趁此机会，洪福赶紧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在他即将没入云层时，啼鸣再起，那角鹰竟冲破了隼群的围堵，不要命地朝少年追来，身上还挂着好几只正在攻击它的山隼。
少年慌张，加快速度下爬，可再快也快不过角鹰的俯冲，情急之下只能松手，径直坠落云海。
浓云之中，洪福拼命挥舞双手，终于成功抓住藤条，挂在了山壁上，只是掌心剧痛难忍，可好歹是保住了小命。
这时，背上小黑喵叫示警，洪福抬头，上方云雾缓缓收缩，猛地喷出一道黑灰身影。
角鹰追了下来！
此时的角鹰伤痕累累，羽毛脱落严重，全身血迹斑斑，金黄色的眼白被猩红充斥，带着无边的恨意朝少年凶狠抓来。
洪福只得再次松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爪击。与此同时，山隼追杀而至，重新将角鹰围困，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没入云雾，发出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凄厉啼鸣。
下方，洪福从藤蔓上跃下，一屁股跌坐在平台，双手颤抖个不停。待平复些许，他解开襁褓将小黑取出检查状况，见它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拿过那只鹰蛋捧在掌心，感受着蛋壳上的温度，突然有些不忍心。那只角鹰以身犯险，屡次侵入山隼领地找他麻烦显然是想夺回鹰蛋，当然，估摸着还想干掉少年泄愤。
这就是亲情吗？可我的父母在哪？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想吗？还是......不能？
想到角鹰伤痕累累的惨状，洪福顿时揪心不已。
“喵～”
小黑拖着半截身躯，凑到少年手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掌心伤口。洪福将它抱起，手上松软羸弱的触感让他心疼，眼神逐渐坚定，休息了一会儿后，重新将鹰蛋放入小黑怀中，抱着它下山而去。
去竹楼上课前，洪福先回去洗了个澡，简单包扎了掌心伤口，只是课上明显状态不对，频繁走神。洪兰多次通过提问的方式提醒，可他每次又都能答上，只得在课间找他谈话。
“有什么心事？”
洪福略做犹豫，还是询问道：“长老，我是不是应该把蛋还回去？”
洪兰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已经有决定了。”
洪福低头，看着怀中小黑神情复杂。
“小黑似乎很喜欢这颗蛋，”洪兰看着少年怀中对鹰蛋爱不释手的黑猫，突然问道：“可你知道小黑为什么喜欢吗？”
洪福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是你送给它的，”洪兰替少年将掌心胡乱缠绕起来的布条重新扎好，又理了理少年尚未干透的头发，笑道：“或许...它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颗蛋。”
洪福愣住，伸手拿过蛋，小黑并未抗拒，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少年微笑，笑容温暖。
然而，有一人却笑不出来。后方，不同于正在掐架夺食的杨六和王冉，洪虎安静地趴在桌上假寐，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少年怀中的小黑，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厉与贪婪。
午时，洪福在伙房遇到了风云兄弟，见到他安然无恙，兄弟俩放心不少，但眉宇间一股淡淡的忧愁却是掩饰不住，难以消散。洪福知道兄弟俩此刻的压力很大，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只能说些鼓励之言二人加油鼓气。
兄弟俩被少年笨拙的话术逗笑，放松不少。饭后，洪云告知洪福兄弟俩决定闭关，至于多久……不好说，短则两三天，长则月许，什么时候突破什么时候出关。洪福自然不舍，他自“复活”以来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兄弟俩，几乎每天都有相处，早已形成依赖，突然要分别这么久，少年想想都觉得空虚，但他支持兄弟俩的决定，也真心希望他俩能够早日突破。
分别前，洪云再三叮嘱少年，一定要低调听话，认真习武，守好山上规矩，有事就去找洪兰长老，若是五长老过于严厉了就先忍着，等他俩出关再替他出头，至于怎么个出头法……不必言明，省得落泪。
将土坑重新埋好，又从缸里舀了半盆水，洪福抹了把脸，抱着澡盆回去屋里，不忘将门关紧，插上门闩。
床上，小黑睡眼惺忪地抱着鹰蛋，舔舐着嘴角干涸的血渍。
洪福放下澡盆，无奈地看着小黑。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埋在坑里的那些尸骨都是出自小黑的杰作。
刚刚从医舍醒来，又发现小家伙的嘴里多出一条尾巴，正美滋滋地趴在他的胸口啃着。尾巴来历自然无从知晓，但可以排除恶作剧的可能，洪家应该还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在医舍撒野，只可能是小黑干的，只是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好消息是，醒来后洪福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解开纱布身体果然已经痊愈，无疤无痕。并且，洪秀丹不在医舍，只是留了一碗药汤在桌上，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叮嘱他把药给喝了，多多休息。少年老实，捏着鼻子喝光汤药，顺手洗了碗，整理好床铺，然后才带着小黑逃离，第一时间处理尸首。
不管小黑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洪福都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要保护好它。
洗完澡，顺手洗了沾满血渍的衣服，收拾差不多了洪福出发去伙房吃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汤药的缘故，尽管昨天缺了一顿晚饭，可他并没有像往常起床后那般饥饿，但晨练得继续，早饭也就得吃。
柴叔见他又这么早过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二话不说，去后厨咔咔一顿操作，为少年做了一锅极其丰盛的大杂，还额外准备了一大碗新鲜牛奶。
吃饱喝足，与柴叔道了别，洪福背着小黑直奔云海而去。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白，太阳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在丛山峻岭之中露出半截红彤彤的脑门。
欣赏完美景，洪福朝掌心吐了两口唾沫，脱掉上衣一把抓上藤蔓。
这次他没用布条保护手掌，一来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有了足够信心，二来嘛~少年拢共就那么几件衣服，不怎么殷实的老底实在禁不起挥霍，不如徒手上阵，倒是小黑的襁褓被他做了些加固，既保暖又防风，甚至加了瓜瓢做成的盖头，防雨专用。
这次攀爬明显轻松不少，身体素质有了显著提升，上去一半才开始气喘，虽然还是被黄白长条淋了不少，但也成功躲掉了几次精准打击，终于没再屎到淋头。赤胳上阵也是为了防这一手。
等上到禽崖，掌心再次被磨破，但较之先前，已经好了太多，疼痛感更是可以忽略不计，倒不是不疼，而是在经历了昨天的打桩摧残后，多少有了点抗性，也习惯不少。
禽崖依旧是那么的壮观，无数禽鸟在头顶盘旋翱翔，十分客气地赏下新鲜热乎的长条。
洪福小心翼翼地爬到鸟洞下方，悄悄探头观望。可惜这次运气不好，被刚准备出门的雏鸟妈妈逮个正着，四目相对，山隼发出尖利啼鸣，猛地冲出洞穴。洪福及时缩头，没被啄中眼睛，但随风飘落的一缕青丝还是吓了他一身冷汗。
还没来得及庆幸，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尖利啼鸣，一只只褐色身影前仆后继地从各自鸟洞中飞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山隼飓风，席卷而来。
洪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呆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隼群已经近在咫尺，只能抬手按住襁褓，闭眼硬抗。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发生，洪福抬眼看去，隼群悬浮在半空，背对着他，啼叫连连似在警告。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鸣，一道庞大黑影冲破隼群的阵型，直奔少年而来。
少年一眼认出，对方正是那头角鹰！只是它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一只翅膀伸展不开，翼尖明显缺了一块，飞行不稳，摇晃得厉害，很快便被隼群围住，在空中打成一团，飞羽漫天。
趁此机会，洪福赶紧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在他即将没入云层时，啼鸣再起，那角鹰竟冲破了隼群的围堵，不要命地朝少年追来，身上还挂着好几只正在攻击它的山隼。
少年慌张，加快速度下爬，可再快也快不过角鹰的俯冲，情急之下只能松手，径直坠落云海。
浓云之中，洪福拼命挥舞双手，终于成功抓住藤条，挂在了山壁上，只是掌心剧痛难忍，可好歹是保住了小命。
这时，背上小黑喵叫示警，洪福抬头，上方云雾缓缓收缩，猛地喷出一道黑灰身影。
角鹰追了下来！
此时的角鹰伤痕累累，羽毛脱落严重，全身血迹斑斑，金黄色的眼白被猩红充斥，带着无边的恨意朝少年凶狠抓来。
洪福只得再次松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爪击。与此同时，山隼追杀而至，重新将角鹰围困，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没入云雾，发出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凄厉啼鸣。
下方，洪福从藤蔓上跃下，一屁股跌坐在平台，双手颤抖个不停。待平复些许，他解开襁褓将小黑取出检查状况，见它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拿过那只鹰蛋捧在掌心，感受着蛋壳上的温度，突然有些不忍心。那只角鹰以身犯险，屡次侵入山隼领地找他麻烦显然是想夺回鹰蛋，当然，估摸着还想干掉少年泄愤。
这就是亲情吗？可我的父母在哪？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想吗？还是......不能？
想到角鹰伤痕累累的惨状，洪福顿时揪心不已。
“喵～”
小黑拖着半截身躯，凑到少年手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掌心伤口。洪福将它抱起，手上松软羸弱的触感让他心疼，眼神逐渐坚定，休息了一会儿后，重新将鹰蛋放入小黑怀中，抱着它下山而去。
去竹楼上课前，洪福先回去洗了个澡，简单包扎了掌心伤口，只是课上明显状态不对，频繁走神。洪兰多次通过提问的方式提醒，可他每次又都能答上，只得在课间找他谈话。
“有什么心事？”
洪福略做犹豫，还是询问道：“长老，我是不是应该把蛋还回去？”
洪兰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已经有决定了。”
洪福低头，看着怀中小黑神情复杂。
“小黑似乎很喜欢这颗蛋，”洪兰看着少年怀中对鹰蛋爱不释手的黑猫，突然问道：“可你知道小黑为什么喜欢吗？”
洪福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是你送给它的，”洪兰替少年将掌心胡乱缠绕起来的布条重新扎好，又理了理少年尚未干透的头发，笑道：“或许...它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颗蛋。”
洪福愣住，伸手拿过蛋，小黑并未抗拒，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少年微笑，笑容温暖。
然而，有一人却笑不出来。后方，不同于正在掐架夺食的杨六和王冉，洪虎安静地趴在桌上假寐，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少年怀中的小黑，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厉与贪婪。
午时，洪福在伙房遇到了风云兄弟，见到他安然无恙，兄弟俩放心不少，但眉宇间一股淡淡的忧愁却是掩饰不住，难以消散。洪福知道兄弟俩此刻的压力很大，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只能说些鼓励之言二人加油鼓气。
兄弟俩被少年笨拙的话术逗笑，放松不少。饭后，洪云告知洪福兄弟俩决定闭关，至于多久……不好说，短则两三天，长则月许，什么时候突破什么时候出关。洪福自然不舍，他自“复活”以来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兄弟俩，几乎每天都有相处，早已形成依赖，突然要分别这么久，少年想想都觉得空虚，但他支持兄弟俩的决定，也真心希望他俩能够早日突破。
分别前，洪云再三叮嘱少年，一定要低调听话，认真习武，守好山上规矩，有事就去找洪兰长老，若是五长老过于严厉了就先忍着，等他俩出关再替他出头，至于怎么个出头法……不必言明，省得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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