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顾晓芸回来了，今年她去表姐家，被姑姑留住了吃团圆饭，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不过，也没啥好遗憾的，家里无非就那几道菜，她早就腻了！甚至都不愿意进去，于是她先来惜秋家里坐。
“晓芸，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不知道过年吗？”
“行了，你管孩子去哪？晚都晚了，又不是不回来？”月荷一听程质这么质问着晓芸，赶紧拉着晓芸一起嗑瓜子，惜秋一听晓芸回来了，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渡深跟着姐姐爬下来，姐弟俩披着被单嬉闹，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你见过你哥吗？”月荷问道。
“见过了。”
“那你跟你哥说，让他回来，别跟你叔叔一般见识，你叔叔那会儿穷的叮当响，才乱骂人，他现在也后悔了。”尽管夫妻不和，但亲戚面前，月荷还是替顾程说话。
“嗯。”
“哥哥在外面做什么呢？是白领吗？”惜秋好奇的问着，她想起了都市剧里西装革履、精明干练的城市精英。
“嗯，大概吧！”晓芸不知道怎么回答妹妹的问题，她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大学生是什么样子的，白领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知道，只能敷衍着回答。
说话间，只听得门帘响动，晓义喊了声婶婶。
“快来，快来。”月荷招呼着。
惜秋看到许久未见的哥哥，特别高兴，渡深也跟着姐姐一块高兴。在这个家里，大哥就是带头的，卖油柑的过来，还得等着哥哥过来才能买，那时候她总催着哥哥快点，生怕人家走远了……可后来哥哥上了大学，一走就是四年，再不回来就要忘记哥哥的模样了！
顾程心里也有些期待，这孩子只要叫自己一声叔，他也就不计较了！没想到晓义拧着一句话，“我就是来看婶婶的。”
气得顾程一句话不说，月荷倒是一直当和事佬，可俩人犟得像头牛，惜秋没感觉到他们的异常，只是高高兴兴的叫了声哥。
顾晓义看着妹妹，她的眼睛还跟以前一样明亮，头发也是短短的，就是个子长高了许多，这个小妹妹多年前总是围着他转。她总是那么天真，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有天不知道是哪个老师跟她说不可以玩游戏，回来就看他们哥儿打游戏，又气又急的在边上一直念叨：不可以玩游戏，老师说了不可以玩，你们怎么不听话……
他真希望妹妹可以永远那么可爱！
可他转念想到顾程对他说过的话，就跟婶婶说了几句话，然后掏光口袋里的钱，硬塞给惜秋。
月荷一直不让惜秋拿，推搡之间晓义看到了晓芸，这个妹妹总让他感到愧疚，愧疚到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我走了！”晓义把钱塞到惜秋口袋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晓芸跟了出来，问道：“你不看爸吗？”
“他这个样子，看不看不都一样吗？”晓义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每当他无助的时候，这个家从未给过他希望，四年了，每次看同学们背着行囊回家的时候，他只能说一句“太远了，不方便。”
回来又怎么样呢？这个地方从来不像一个家，在同情和鄙视下长大的他，觉得自己连孤儿也不如，没有父母便无养育之恩，可他有父母，大家都期待着他出人头地，然后好好报答大家。如果他真的有出息也就罢了，命运不愿意让普通人出头，他的压力大得像座山，只能悄悄地逃离。
可晓芸呢？她已经二十三了，打了六年的工，她以为哥哥毕业后她就能过得好一点，可是晓义的态度让她感到绝望，他逃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她的成绩很普通，所以知道自己没有上高中的希望，可她还是报了一所中专，当录取通知书寄来时，她悄悄的放在桌上。
果然，顾和拿着通知书去问了惜秋，“这是什么学校啊？”
“嗯……纺织……学校。”
“是大学吗？”
“不是，是中专。”
“真的是中专吗？”
“嗯。”惜秋看懂了上面的字，“姐姐要去读吗？”
顾和没有回答侄女的问题，他好像在思考，也许他也在努力的想让女儿读书，可是他没有钱，也没有人会帮着女儿上中专。
晓芸也知道自己没有希望读书了，她只是想有万分之一得可能的话，就想试一试。几天下来没有结果，她接受了现实，在小县城里找了家工厂打工。
她没法去得太远，每次顾和一闹事情，她就得过来善后，有时道歉，有时赔钱，也得给他一点生活费，维持他的生活。
二十三岁的年纪，她也对未来有过憧憬，兴许会出现一个人带她脱离苦海，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可以好好打扮自己，像个二十三岁的姑娘一样。
但是，顾晓义不想再和这个家有交集了，沉重的包袱没人接，父亲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顾晓芸没有挽留，她累了就回家睡了，姑姑说给她介绍对象，第二天她也就出去了。
顾和醒来看家里没人，突然间就发起疯了，他四处找儿子，家里没有就想着儿子可能会去的地方——曾经的朋友、同学……任何一处儿子去过的地方。
他看见惜秋带着渡深四处溜达，就问：“你看见你哥了吗？”
“没看见。”惜秋也不是刻意隐瞒，她以为伯伯问的是今天。
昨天晚上，她本来正高兴着自己有压岁钱了，这是头一次有人给她压岁钱，可是月荷看见里头有一元有两元的，数一数总共六十七块，这哪里是要给孩子的红包，分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于是，她耐心地跟惜秋解释道：“我们把钱还给哥哥好不好，他裤兜里就剩这些了，没钱他在外面会过得很辛苦。”
惜秋早些时候也听说哥哥是暂时住在别人家里，她担心哥哥会露宿街头，就依依不舍把钱交给了妈妈。
月荷自己又添了几十块，凑了一张一百的，一大早拿来给素琴，就看见顾晓义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怎么不多留几天？”
“我哥嫂孩子也回来了，他没地方住。”素琴一边替儿子解释着，一边想把钱还给素琴，“那是他给惜秋的。”
“给惜秋的我已经收了，这是我给他的，在外头生活更需要钱。”
月荷执意把钱留下，素琴也不好推辞了，月荷走后，顾晓义也出发了，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顾和就来砸门。
找不到儿子的顾和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跑到素琴娘家去闹，过年了，他儿子一定回来了，一定是素琴把儿子藏起来了……可怜的素琴听见丈夫来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素琴爹看势头不好，赶紧让小孙子从后门出去，找小芸……
“晓芸，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不知道过年吗？”
“行了，你管孩子去哪？晚都晚了，又不是不回来？”月荷一听程质这么质问着晓芸，赶紧拉着晓芸一起嗑瓜子，惜秋一听晓芸回来了，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渡深跟着姐姐爬下来，姐弟俩披着被单嬉闹，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你见过你哥吗？”月荷问道。
“见过了。”
“那你跟你哥说，让他回来，别跟你叔叔一般见识，你叔叔那会儿穷的叮当响，才乱骂人，他现在也后悔了。”尽管夫妻不和，但亲戚面前，月荷还是替顾程说话。
“嗯。”
“哥哥在外面做什么呢？是白领吗？”惜秋好奇的问着，她想起了都市剧里西装革履、精明干练的城市精英。
“嗯，大概吧！”晓芸不知道怎么回答妹妹的问题，她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大学生是什么样子的，白领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知道，只能敷衍着回答。
说话间，只听得门帘响动，晓义喊了声婶婶。
“快来，快来。”月荷招呼着。
惜秋看到许久未见的哥哥，特别高兴，渡深也跟着姐姐一块高兴。在这个家里，大哥就是带头的，卖油柑的过来，还得等着哥哥过来才能买，那时候她总催着哥哥快点，生怕人家走远了……可后来哥哥上了大学，一走就是四年，再不回来就要忘记哥哥的模样了！
顾程心里也有些期待，这孩子只要叫自己一声叔，他也就不计较了！没想到晓义拧着一句话，“我就是来看婶婶的。”
气得顾程一句话不说，月荷倒是一直当和事佬，可俩人犟得像头牛，惜秋没感觉到他们的异常，只是高高兴兴的叫了声哥。
顾晓义看着妹妹，她的眼睛还跟以前一样明亮，头发也是短短的，就是个子长高了许多，这个小妹妹多年前总是围着他转。她总是那么天真，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有天不知道是哪个老师跟她说不可以玩游戏，回来就看他们哥儿打游戏，又气又急的在边上一直念叨：不可以玩游戏，老师说了不可以玩，你们怎么不听话……
他真希望妹妹可以永远那么可爱！
可他转念想到顾程对他说过的话，就跟婶婶说了几句话，然后掏光口袋里的钱，硬塞给惜秋。
月荷一直不让惜秋拿，推搡之间晓义看到了晓芸，这个妹妹总让他感到愧疚，愧疚到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我走了！”晓义把钱塞到惜秋口袋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晓芸跟了出来，问道：“你不看爸吗？”
“他这个样子，看不看不都一样吗？”晓义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每当他无助的时候，这个家从未给过他希望，四年了，每次看同学们背着行囊回家的时候，他只能说一句“太远了，不方便。”
回来又怎么样呢？这个地方从来不像一个家，在同情和鄙视下长大的他，觉得自己连孤儿也不如，没有父母便无养育之恩，可他有父母，大家都期待着他出人头地，然后好好报答大家。如果他真的有出息也就罢了，命运不愿意让普通人出头，他的压力大得像座山，只能悄悄地逃离。
可晓芸呢？她已经二十三了，打了六年的工，她以为哥哥毕业后她就能过得好一点，可是晓义的态度让她感到绝望，他逃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她的成绩很普通，所以知道自己没有上高中的希望，可她还是报了一所中专，当录取通知书寄来时，她悄悄的放在桌上。
果然，顾和拿着通知书去问了惜秋，“这是什么学校啊？”
“嗯……纺织……学校。”
“是大学吗？”
“不是，是中专。”
“真的是中专吗？”
“嗯。”惜秋看懂了上面的字，“姐姐要去读吗？”
顾和没有回答侄女的问题，他好像在思考，也许他也在努力的想让女儿读书，可是他没有钱，也没有人会帮着女儿上中专。
晓芸也知道自己没有希望读书了，她只是想有万分之一得可能的话，就想试一试。几天下来没有结果，她接受了现实，在小县城里找了家工厂打工。
她没法去得太远，每次顾和一闹事情，她就得过来善后，有时道歉，有时赔钱，也得给他一点生活费，维持他的生活。
二十三岁的年纪，她也对未来有过憧憬，兴许会出现一个人带她脱离苦海，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可以好好打扮自己，像个二十三岁的姑娘一样。
但是，顾晓义不想再和这个家有交集了，沉重的包袱没人接，父亲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顾晓芸没有挽留，她累了就回家睡了，姑姑说给她介绍对象，第二天她也就出去了。
顾和醒来看家里没人，突然间就发起疯了，他四处找儿子，家里没有就想着儿子可能会去的地方——曾经的朋友、同学……任何一处儿子去过的地方。
他看见惜秋带着渡深四处溜达，就问：“你看见你哥了吗？”
“没看见。”惜秋也不是刻意隐瞒，她以为伯伯问的是今天。
昨天晚上，她本来正高兴着自己有压岁钱了，这是头一次有人给她压岁钱，可是月荷看见里头有一元有两元的，数一数总共六十七块，这哪里是要给孩子的红包，分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于是，她耐心地跟惜秋解释道：“我们把钱还给哥哥好不好，他裤兜里就剩这些了，没钱他在外面会过得很辛苦。”
惜秋早些时候也听说哥哥是暂时住在别人家里，她担心哥哥会露宿街头，就依依不舍把钱交给了妈妈。
月荷自己又添了几十块，凑了一张一百的，一大早拿来给素琴，就看见顾晓义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怎么不多留几天？”
“我哥嫂孩子也回来了，他没地方住。”素琴一边替儿子解释着，一边想把钱还给素琴，“那是他给惜秋的。”
“给惜秋的我已经收了，这是我给他的，在外头生活更需要钱。”
月荷执意把钱留下，素琴也不好推辞了，月荷走后，顾晓义也出发了，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顾和就来砸门。
找不到儿子的顾和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跑到素琴娘家去闹，过年了，他儿子一定回来了，一定是素琴把儿子藏起来了……可怜的素琴听见丈夫来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素琴爹看势头不好，赶紧让小孙子从后门出去，找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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