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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天气舒适得不像话,惜秋像猫咪一样舒展四肢,睡梦中她忽然有个想法,那就是不想上学了!没有别的原因,跟同学们相处得很愉快,老师对自己也很好,学习上也没什么压力,可是就是不想上学了。

    于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她悄悄找到老师,跟她说家里有事情,想请假一天。由于她平时就不是那种会撒谎的孩子,老师想都没想就答应。

    肯定是不能留在家里的,第二天一早她跟平时一样在家里吃过早饭,然后背着书包出门,可该去哪里呢?她犯难了,这会儿朋友都去上学呢!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地方,那就是去外婆家,那个她每天都会刻意经过而外婆也会掐着点在门口等她,叫她进去吃一碗番薯甜汤的地方。

    陈母很意外孙女在这时候出现,但惜秋告诉她学校放假。

    陈爹正在打稻谷,割稻机嗯嗯的响,一粒一粒的稻子往外喷,陈母则把打下来的稻子集中后铺平,满院金黄,阳光晒得稻子香香的。

    舅妈清秀时不时从边上经过,惜秋不打招呼,人家也不理她,她俩都把彼此当成了空气,但不舒服的只有长大的那一个,在惜秋眼里只要有外婆理她就够了。

    舅妈所住的二楼,她很少去,记得客厅里摆着几盆结婚时用的假花,一只小狗布偶摆在圆桌上,家具都很时髦,房间里摆放着的也是最流行的弹簧床和欧式衣柜……舅妈也是个追求时尚的人,她把头发烫得卷卷的,总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陈母一再跟她说这样不方便干活,可她就是不乐意脱下她的高跟鞋……

    这样的她自然不喜欢土气的月荷,也不喜欢常来蹭吃的惜秋,可偏巧婆婆喜欢她们母女俩,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头膈应着,谁叫自己的男人没本事,家里的经济大权都在婆婆身上,自己每个月只能从她那儿领些生活费,所以也只能听她的话……

    “你今天不用上学吗?”舅妈再一次问惜秋,这孩子肯定又是来蹭午饭的,谁知道她家又闹成什么样了,又不是周末,怎么会放假!

    “嗯。”惜秋没有多说,忙碌的外公外婆无暇顾及她,她静静的坐着,流浪的野猫跳了进来,就和它挤眉弄眼的,天上的云飘过,就伸手去抓……充满想象力的惜秋并不感到无聊,甚至希望时间如果能就此停下来。

    可人一旦放松,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惜秋在外婆这里坐着,一天就过去了……她本想明天再过来,但很快放学回家的孩子戳破了她的谎言,她不得不提前结束她的休假。

    “你不是说学校放假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放假?”陈母有些不高兴,这孩子怎么说谎了。

    “阿嬷……”惜秋嘟嘟囔囔说不出理由,就跟外婆撒娇起来了。

    后来,惜秋想了想只有自己一个人放假,其实是很无聊的事情,还不如等到周末呢!

    放假的时候,月梅和月桂总带着儿子回来,外婆家就显得格外热闹。

    这天趁着祭祖,陈母知道孩子们都会来,就早早准备好卤面、豆腐花、烧仙草、石花的材料,她知道女儿也会过来帮忙,所以并觉得多,反正难得都会来,就想让孩子吃得高兴。

    卤面一早就准备好了,陈母想着孩子小,一来肯定就饿了,得让他们先垫肚子。惜秋望着卤面垂延欲滴,她让月荷再给自己夹个炸菜燕,但小表哥黄玉彬却突然任性闹起来,“不吃那个,脏脏的。”

    月梅一手拿着空碗对儿子说道:“那是外婆做的,跟外面做的不一样。”看儿子不肯就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之前带他去卤面摊吃,他看到那老头切肉没洗手,就嫌人家脏,现在是再也不吃卤面了。”

    清秀说道:“这孩子爱干净是好事,哪些别人手脏还到处摸。”

    大表哥郑兴立刻把拿面的手缩了回去,外婆替他乘了一碗,说道:“小孩子就这样,你看松柏也是到处摸。”

    在她眼里都是自己的孙子,能吃得高兴就好。可清秀听见婆婆拆自己的台,立刻甩脸拉着松柏上楼去了。可孩子哪经得住美味的诱惑,很快松柏又跑到楼下……

    惜秋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先吃完甜甜的豆花,月桂姨还在过滤仙草汁,等凝固还得好久……

    月荷给她舀了一碗。

    “我要甜甜的。”显然,月荷加的糖水不够多。

    “傻瓜哦!那糖水便宜的很,有啥好的。”月荷得意的说道:“当你妈跟你姨沿街卖过豆花,同样一锅我能多卖好几块,就是因为我知道小孩爱吃甜的,一看小孩买,我就多加点糖水……”

    “这么久了,还炫耀呢!”月梅笑道。

    “我就是比你们机灵。”月荷想起了从前的自己,用扁担挑着豆花叫卖,声音响彻大街小巷,回到家数着那点小钱,心里得意坏了。

    “妈妈,仙草什么时候好啊!”惜秋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下午就好了,先吃这个。”

    几个孩子吃过东西,就乱跑作一团。郑兴手脚飞快,像猴子一样爬上菇房的架子,黄玉彬紧随其后,惜秋倒是想爬,但是身高不够的她找不到落脚点,就在底下大喊着“哥哥,哥哥。”

    但是两个哥哥没有理她,气得她跑到外婆这里,好好告了哥哥一状。

    “下来,干嘛呢?爬那么高。”陈母立刻就把他们骂下来,黄玉彬不服气的问:“阿嬷,你为什么老护着惜秋?”

    “人家惜秋长大后有糖吃,你们又没有。”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偏爱,这当然是胡扯的话,可惜秋因此有了优越感——她跟哥哥不一样。

    惜秋跑跳着回来找东西吃,看见陈柏松和渡深正在抢着汽水喝,那罐汽水分明已经在渡深手里了,可陈柏松哭闹着不让,月荷赶忙把汽水从渡深手里夺走,另外再给了他一盒冬瓜茶。

    “阿嬷,我也想喝汽水。”月荷看到舅妈从楼上走下来时,那种瞧不起的眼神,立刻就跟外婆撒娇,说要喝汽水。

    陈母知道那汽水是媳妇藏着让松柏一个人喝的,就让陈安宁再去买一些。

    一向节俭的陈爹心疼起钱来,说道:“买大瓶的就好,那个够喝,这种一罐一罐的又小又贵不划算,唉,是谁买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