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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斩草除根5

    汤米煞有介事的说起关于费罗达沼泽的幽魂传说,将那里描述的阴森可怖,于是我又多问了一句,我说汤米,你去过费罗达么?汤米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没去过,鬼才愿意去那种臭气熏天的地方,我可不关心费罗达对我们家族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和该隐家族的两次谈判也只是为了例行公事,无非走个过场。”

    我心中有些嗤之以鼻,认为沼泽幽魂不过是个耸人听闻的传言,其实想想也知道,像那些偏僻无人的地带不光滋生毒虫蛇蚁,还是衍生出无数诸如此类可怕传说的绝佳场所,以往就连一座废弃古堡在外人眼中都被认为多多少少住着几个可怜的幽灵,但,谁知道呢?谁知道那些闯入费罗达的愣头青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猜要么是被鳄鱼吃了,要么就是被沼泽吞没,总之绝不可能和所谓的沼泽幽魂产生关联,我认为那些传闻多半出自某些人的臆想。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凭借汤米的叙述,我至少知道了那里危机重重,是块难啃的骨头,说明要把它摸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是该想想解决的法子,当然,我得在费罗达实地考察一阵子,以便制定一个万全之策。

    但我必须承认,我并非作策划的好手,我解决问题往往简单粗暴,极容易忽略那些细枝末节,但往往细节才能决定成败,所以,或许我需要一两个智囊。

    我完全理解汤米的意思,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想再笨的傻瓜,此刻也该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是我说:“汤米,你是要我解决费罗达这个麻烦,顺便把它作为回归家族的投名状?”

    “这是当然!西蒙,这难道不是件一举两得的事么?”汤米瞪大了眼睛说道。

    “仅凭我一个人?”我笑道,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汤米随即说道:“当然不,我认为你需要组建一支探险队,这点我能办到,我会出资帮你召集一帮经验丰富的探险好手,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们的确需要一支队伍,这很有必要,不仅如此,我们或许还得用到火器,甚至炸药,这样一来,如果到时候真出现什么沼泽幽魂,就让它尝尝炸药的滋味!”

    汤米听到我的话,有些惊讶的说道:“西蒙,以前可从来没人这么做过。”

    “所以他们都死了。”我说。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汤米问。

    “你打算和我一块去?”我看向他,又望向他受伤的腿。

    “我认为我有去一趟的必要,我得代表怀特家族,和该隐家族进行交涉,我能预料到该隐家族到时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汤米解释,随后又追问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什么时候?十天?或一星期?

    不,当然越快越好,对于汤米的提问,我的回答是三天。我抚摸自己的眼睛,不确定这对沾染了奇异血液的干草眼珠还能维持多久,但我能感觉到它正在变得黯淡,蠕动的血丝正逐渐走向枯竭,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本身我毫不关心舒罗曼这个老家伙,对于他所犯下的罪行,我既没有审判的权利,也不感兴趣,但在他派出枪手的那一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无疑是触犯了我和汤米,且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不管他是否知晓我们的身份,也不管他是否为此追悔莫及,我们都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舒罗曼不该插手此事,他的行为无疑给了我们干掉他的理由,不过我并确定舒罗曼现在掌握了哪些信息。我在想,如果他发现自己派出的枪手已死,且查出这件事的背后是我和汤米,届时他又该如何应对?或者说,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三天时间,解决掉舒罗曼这样一个大人物,似乎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还得在这期间组织一支探险队,难度可想而知。

    我征询汤米的意见,汤米表示,三天的时间有些紧迫,但他会想办法。

    夜幕很快降临,窗外矗立着一棵棵树木的影子,猫头鹰的叫声在林间响起,这声音很有穿透力,传递出很远,很远。

    山里总是天黑的更快些,也更冷,我们不得不燃起客厅的壁炉取暖。晚餐是鲟鱼籽酱搭配撒了黑胡椒的牛排,牛排只有两三分熟度,切下一块,剩余部分便开始往外流出血水,牛肉很嫩,汁水充盈。整座庄园格外安静,夜晚的房间有些发黑发暗,可能是灯光较为微弱的缘故,因此不得不吩咐仆人多点了几支蜡烛,但光线依然有些昏暗。

    在餐桌上,我总会有意无意的去注意那些被投射在桌面、墙面,以及天花板上的影子,我认为这很有趣,从小我就有观察影子的习惯,它们既令我感到忧心,又令我感到好奇,它们的多变的,如同我摇曳不定的内心。

    吃饱喝足,仆人们开始收拾起餐盘,汤米吃得很饱,我没怎么注意,但他似乎吃下了好几块牛排,以至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表情难受的解开肚子上紧绷的衬衣纽扣,直至从开叉处露出了他体毛浓密的胀起的肚皮,这才见他露出了放松且愉悦的表情。

    我望着汤米,望着他投射在墙上的那片黑影,又望向藏匿在黑影里的画框,随后我的目光又看向汤米,这时我想到一个疑问,我把身前的餐盘递到仆人手中,又将桌上那些花瓶与灯盏往旁边挪了挪,以便给我们的谈话留出位置,接着我身体前倾,问汤米,我说:“汤米,你觉得现在怎样。”

    “噢,西蒙,让我缓口气,我再好好回答你的问题。但你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奇怪,什么叫‘你觉得现在怎样’?”汤米语气缓慢的道。

    “汤米,你是否觉得我是个灾星?”我沉住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你在我这没讨得什么好处,还因此险些丧命。”

    “老实说,是有些不太对劲。”汤米缓过神来说道,但他随即又表示:“但,这根本没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为此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我问。

    “你问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只单纯觉得这很有趣,生活仿佛又充满了激情,我正在尝试学会坚强,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就像你一样,何况我们是兄弟。”汤米说。

    我严肃的道:“汤米,可这不是游戏,我们随时可能丧命,我们只有一条命。你要知道,如果那颗子弹打中的不是你的大腿而是心脏或脑门,你可就得告别这个世界了。那样一来,你现在或许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着牛排,和我共进晚餐,你将失去你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汤米似乎从我的话中联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景象,他皱起眉头,说道:“西蒙,你应该给我点时间,让我把食物好好消化一阵子,再同我谈论哲学。”

    “汤米,这不是哲学,这是血淋淋的现实,你可以不计后果,但我不想连累你。”我说。

    闻言,汤米沉默了一会,随后他直起腰板看着我说:“我不是傻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西蒙,你不该这般羞辱我。”

    我说:“你认为我的话对你而言是种羞辱?”

    汤米咬着牙肯定的说:“当然,难道不是么?你觉得我是个软蛋,认为我不配与你为伍,怕我拖你后腿,在你眼中我依旧是那个没用的懦夫,对么?难道这还算不得羞辱么?西蒙,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仅仅只是希望你能高看我一眼,承认我的价值,仅此而已……”

    汤米的话令我陷入沉默,他此刻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无比渴望向大人们展现自己的价值,即便在他脸上,已延伸出了无情岁月留下的皱纹。

    在这一刻,我似乎隐约看见了什么,在我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从小不被认可的笨孩子,一个连走路都会摔倒,被旁人嘲笑的傻孩子。一个被家长和大人们忽略了的孩子,一个从不被谈论,被无视的孩子,一个极力想证明自己,大人却总是不屑一顾的可怜的孩子。

    我似乎想到了许多年前的某天,当我神气十足举枪打靶的时候,身旁曾跟着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青年,他一边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一边独自站在角落的树荫底下笨拙的摆弄枪械,却一不小心使枪械走火,让子弹击飞了自己的帽子。他被吓得瘫坐在地上,随即便被自己刻薄尖酸的母亲拧着耳朵训话,被骂了一遍又一遍蠢货,被当众沦为笑柄。

    而他只是挠挠头,露出一副憨傻的尴尬笑容。

    汤米,就是那个总是被忽略,从不被看好的孩子,那个犯傻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