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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该咱们要做主啦

    炊烟袅袅,许家村坐落在一片青绿色之中,原本应该被白色包裹的村庄,依旧这般绿意安然,显然是村里人辛勤劳作的结果,大雪能压折麦子,却压不弯村里人与生俱来勤劳的热情。

    只是靠近村子,之前洋溢着浓郁的乡村阳光气息的村子风格巨变,显得极其怪异。

    村口的青石墙用糯米浆封得密不透风,一圈又一圈的铁篱笆,掩藏在树丛里不知名的闪着锋利光泽的各式各样的利爪与尖牙,一切都诉说着这里的不同寻常,这里明显在提防着什么。

    许金多毫不意外这里的一切,毕竟自己仅仅离开四年而已,村子还是以前的样子,眼前的一切反而让他有一股熟悉与亲切的感觉。

    村里人回村一般不走正门,那是留给不怀好意的外来者的,绕开村口的“防御工事”,许金多找到了村里人日常出入的侧门。

    “有人吗?”

    许金多轻敲侧门,只是不知道该喊谁好,毕竟对许家村并没有什么好感,村里也没人待见自己,而且自己并不住在这个铜墙铁壁里,自己只与母亲住对面在半山腰的山洞里,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拿回母亲的遗物罢了,将手里的符箓交给村子,自己就打算和村子老死不相往来了。

    许金多大喊几声却依旧没人开门,渐渐感觉不对劲了,村里不会出事了。

    许金多凭借自己的臂力强行推开侧门,开始在村子里呼喊,

    “村长,耀叔!你们在哪呢!”

    许金多喊破喉咙也没人理,难道自己事发了,许金多眉眼一扬,神宫没找到自己灭村啦!

    “快!快跑啊!”

    声音从村子的后山传来,许金多一拍脑门,好久未来许家村了,忘了村里但凡遇到危险村长都会组织大家躲到后山的避难处。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若是力所能及,自己能帮就帮,若是力不能及,自己该走便走。

    “大家赶紧山上,这只树妖成精年岁不长,树藤的距离有限,咱们爬上山,引它到咱们打猎的地方,用火油治治他!”

    说话的正是村长,身边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叉等防身武器,此时面对树妖容不得他们退缩,另一边就是村子里的妇孺老弱,眼下需要他们吸引树妖的注意,已经有一批人按照村长的吩咐赶回村子取火油了,只等两方汇合,便烧死这该死的树妖。

    并不是所有妖怪生来就是凶恶,这树妖也曾与许村祖上相诺互不侵犯,村里逢年过节或者平日里狩猎也会投食祭祀,只是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偷偷下山潜入村里准备害人,好在村里驯养的山犬灵性十足,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这才没有酿成大祸,有了充足的时间转移老弱妇孺。

    “这树妖历经许家村好几代人了,大约两百年的树龄了,如今怎么突然下山害人呢?”

    虽然树妖在山里如履平地,但这条打猎的路村里的汉子们闭着眼睛都能走完,大家一边抬着村长,一边问出来脑海里的疑问。

    “唉!”

    村长见状也不隐瞒,只有些惆怅,长叹一声后缓缓道出:

    “这树妖怕是即将要渡劫了!这些年来山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对村里造成危险的都是来门前那条江里,原以为是被咋们村猎得差不多了,现在看来怕是这树妖劫难将至,为了充足道行,把这周边山里的血食已经吃了个干净。”

    “我说这几年山里怎么不出货了呢,感情被这树妖杀了个精光。”

    “就是,我媳妇怀了,本想着去山里猎点野味回来,给媳妇儿补补,我在山里猫了三天愣是没见着一只虫子!”

    “大家不要光顾着说话,小心点,这树妖修行百年不是这般好相与的,我有点说不上来,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

    村长人老成精,这树妖躯体如此之大,怎么走路这么一点动劲儿都没有。

    “快快快,换个方向,这树妖定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众人刚换方向,那条原有的道路就坍塌下去,从里面冒出无数的树藤向这边窜来,与后面的树妖前后夹击。

    众人心底发怵,前有狼后有虎,身后树藤亦是紧追不舍,只是一会时间,树藤与树妖就将众人堵在狭隘的山道里。

    “你们把我放下吧,不然谁都走不了了!”眼前火上眉梢,树藤已经向众人发起攻击,村长知道自己拖累大家,便命令众人将自己放下,不想因为自己害死大家。

    “村长,莫要说这废话了,大家不会放弃您的,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呢!”身背村长的人焦急地开口道。

    “噗嗤!”

    “啊!”

    话音刚落,为众人断后的两人立马被树藤穿透小腿,鲜红的血液溅射在路边,两人也即将被树藤拖走。

    “老巴子,青虎!”

    树藤拽着两人向后退去,电光火石之间大家都没办法施以援手,远处两根更粗的树藤张开口器向两人冲来,准备吸食两人的血液。

    “不要啊,虎子,巴子!”

    老村长声嘶力竭,这两人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还是他们成婚时的证婚人,也是眼瞅着他们勤奋把自家日子过好起来的,如今为了给自己断后被树妖害了,自己罪大恶极啊。

    只是村长还未来得及心痛,青色的树根便在两人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几个呼吸间,两个人的生气便被吸的干干净净。

    众人眼见两具皮包骨头,眼窝塌陷的干枯尸体,年纪小的胆寒不已,霎时间腿脚瘫软,身体更是害怕的仿佛要贴在地上了,只有几个年纪大的手持钢叉挥舞,挑开袭来的树藤。

    “嗤”

    脆弱的人如何能在修行百年的妖面前挣扎,树藤扎入身体的声音越来越多,村长身边的人呼吸间就只剩下六七个人,眨眼间没了一半人,村子还怎么继续维持下去,自己怎么给村里人交代。

    “嘭!”惊怒交加、忧思过虑之下,村长在关键时候竟然这般离谱的昏倒过去。

    远处许金多第一时间救之不及站在一截树枝上观望,区区几个凡人,还不能让这树妖拿出真正的手段,只是看这情形树妖虽然修行年岁比自己久远,但一定尚未入境,否则凭借妖力一卷,这一村的人早就被卷走了,岂能还要这般大费周折。

    如此,这树妖一定尚未跳脱五行,凭着自己熬炼的阳火便能克制树妖了。

    就在树妖即将对剩余众人下手之际,许金多自树枝之上一跃而下,大吼一声:

    “孽障,吃我一记火拳!”

    众人感觉身前骤然青光一闪,身体皮肤似被火焰撩过一般灼灼生痛。与此同时,攻击众人的树藤在青色的火焰里被燃烧殆尽,剩余尚存的立马退缩回去。

    炽热的火焰继续在众人眼前燃烧,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是青色的焰火宛若在空中奔腾的神骏一样,既有一种生命力的旺盛与欢快的感觉,又有一种主宰命运冷漠无情的温度感。

    多年的小心谨慎,树妖才能在山中立稳脚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那青色的火焰非同寻常,透着股奇怪的感觉,今日事不可为,得好好琢磨。

    树妖身形一闪,硕大的树躯呼吸间便消失在茂密的密林深处。

    许金多没想到树妖如此谨慎胆小,自己刚一现身还没探出这树妖的虚实它就销声匿迹了。

    “多谢高人,多谢仙长搭救之恩呐!”

    村长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带领众人感激眼前这位仙长。

    幸存的众人知道自己得救,立马也跪下以谢救命之恩,这位仙长不仅救了自己还解了村子的灭村之祸,莫非真是祖上积德,所以大难临头之际,上天安排一位仙长赶来搭救。

    众人还沉浸在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喜悦里,见着这么一位仙长尚未来得及看清就纳头便拜,这一幕却让许金多有些好笑。

    “村长,光明叔,是我啊,我是许金多呢!”

    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跪下的和还在跪下的都愣了,尤其是村长不可置信的抬头,睁大因为年岁显得愈发迷离的眼睛。

    “你你你!”

    村长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许金多,哪怕是看清了许金多的长相村长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当初可是花了点代价特地好好打点的,可如今许金多是怎么能回来的。

    “村长,您不用这么惊讶!当初刚出了村桑海城的城卫就告诉我了。甭说就您那点钱,就算给他一座金山,我一根汗毛他也不敢动啊,您大概不知道吧,我们一路是有神宫长老亲自护送的,中途可不敢有人闹幺蛾子!”

    许金多说的不紧不慢,可在场有几人听得却是心惊担颤,尤其是村长,此时刚想要抬起的腿不知道是该抬起还是继续跪下好了。

    事情还得要从许金多尚未出生开始讲起,许金多的父亲姓杨,逃荒在许家村落脚之时遇上了许金多母亲。奈何许金多母亲也是家里的一只独苗,没奈何的许金多父亲只能屈从,承诺未来的孩子姓许,这才抱得美人归。

    可惜好景不长,大江上游泛水,将诸多尸体冲击到下游许家村,许金多的父亲见不得那么些人暴尸荒野,一时间起了善念,却没想到后来一场瘟疫带走了他,还连带着年幼的许金多与母亲一起被村里人赶出了村子。

    许金多现在还依稀记得母亲在山上用捡来的一根根树枝拼凑出一个棺木的样子。

    后来许金多与母亲居住在半山腰的山洞里,平日自给自足也是欢快,只是母亲思念过甚,终究还是撒手人寰。

    十二岁那年,桑海城的城卫带着神宫的诏令而来,村长不顾许金多的挣扎与反抗,将他交给了城卫抵充了名额,又或者害怕许金多真的学了本事,日后回来报复,又花钱打点城卫,要求城卫在半路上解决掉许金多。

    许金多见众人沉默,心中也是大为光火,沉默就能解决一切吗?沉默就能逃避一切吗?

    “将我母亲的旧宅整理出来。”许金多说话毫不客气,直接以命令的语气要求村长。

    “这这这。。。”村长吞吞吐吐,不是他不想答应,这房子当年被他霸占,如今正给自己二儿子居住,吃进肚子的再吐出来,这岂不是在割自己的肉吗。

    “怎么,村长有意见?”许金多可不吃打马虎眼这套,凶狠的对众人说道:

    “看来村长是不想大家活啊,这树妖今日被我惊走,难免不会去而复返,村长不想让我住进去,到时候谁来为大家驱妖呢!”

    “还是说村长打算让大家全都喂了妖怪,一了百了吗?”

    “你莫激我们,村长平日里待大家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休想三言两语就挑拨我门和村长的关系。”

    此言一出群情激动,虽然未必所有人都受到过村长的恩惠,但是大家与村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尽管不想掺和到村长与外人的恩怨里,但总不能帮着外人对付村长吧!

    其他人愿意与村长生死与共,但村长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不歪打正着到许金多的手心里吗!

    许金多见状冷哼一声,作势下山,一副此时再也与我无关的样子。

    “等等,”就在许金多即将离开之际,村长出声叫住了许金多,

    “今日怕是不成了,收拾也要时间,出了这么多事还需安抚村中老少,明天收拾好你只管住进去。”

    “好!”许金多不再多话,径直离开,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夜晚,平日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已早早躲进被窝,但今日格外的吵闹,哭喊声连成一片,锣鼓喧天,唢呐声响起,送亡魂回归地府。

    白日里侥幸活下来的汉子和村里有威望的人聚在村长家里,村长卧在床上一遍哼唧一边对众人吼道:

    “你们懂什么,若不将他留下,还真等着树妖上门不成,到时谁能挡得住树妖?就凭你们这三脚猫功夫吗?丢的又不是你们的脸,且先留着他,将那大屋腾出来又能怎样,一间院子罢了,你能用一个院子找个这般打手回来吗?”

    村长言辞激励,一时间镇住众人的七嘴八舌,而后又缓缓道出:

    “猴子,石头,今日见着那人的本事,你们俩怕是开始有些怨恨老夫了吧!”

    “村长,您这说的哪里话,当初没让我家崽子去,您心中一定是有计较的,我还能信不过您!”被称作石头的魁梧汉子摸摸自己的脑袋,一脸憨厚的说道。

    只是一旁的另外一个汉子却是按耐不住,问道:

    “村长,我瘦猴确实不明白,当初要是送了俺家崽子过去,今日怕是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瘦猴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想道,说不得今日大发神威的就是自己那个猴崽子了,到时谁见了自己不得低头啊,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村长当初说不得也是为了一己私利。

    “唉!”村长长叹一声,缓缓道出原因,

    “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我早就向城卫打听过了,当初送去神宫的少年人,从来不是为了学什么本事,只不过送去给人当牛做马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在神宫学的本事可不是什么真本事,他们学的都是害命的玩意!”

    “村长,此话怎讲!”

    “我听城卫讲,这些少年学的是神宫的残缺功法,一经修行就没法子停下来,直到被这功法生生拖累死,都没听说能活过二十四岁的的!”

    “真的假的!”一旁的几个汉子有些将信将疑。

    “这能有假!无缘无故,谁传你真本事,传了真本事能让你做牛做马几年就回来啦!那是没多久可活,回来安享晚年喽!”

    这话一出,众人一想昨日许金多宛如神兵天降一般,三拳两脚就打退了树妖,这般本事太过匪夷所思,这么大本事岂是轻易能相传的,岂是三四年能够学成的,定是学了那害命的功夫。

    这下瘦猴后怕不已,还是村长经验老道啊,赶紧向村长说自己孟浪了,悻悻地退下,不过当年村长的小儿子也好像是符合年龄的。

    “咱们村子暂时先将他供起来,要啥给啥,算算他还有八年,等八年一过,就该咱们做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