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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自然,不是我

    知道此时火烧眉毛,没有太多时间商议,四人仅凭眼神示意,即在几个呼吸间做出决断。

    不多时,一股晦涩的感应袭来,村长心中了然,这是道心誓言,虽然震惊几人决断之快,但当即也不废话,秘术水中镜施展开来,一道湛蓝色的灵光波动,众人之间又出现一位栩栩如生的老八。

    放开自己的探查手段,果然气息相差无几,就连脸上的一些特征都一模一样,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这老八本事最弱,有勇无谋只会打打杀杀,平日里也最喜欢充当和事老的身份。也不知道老八给其他三人说了什么,竟然在生死关头都心甘情愿让他先走一步。

    假身凝聚完成,趁着蟒妖不注意,真正的老八脱离队伍,如此反复循环,等到老七的身影消失,只余下蓝衫青年与村长时,蟒妖早已怒不可遏,一阵嘶吼之后卯足了劲儿向他们冲杀而来。

    眼前局势不妙,巨蟒发疯向两人进攻,老二似乎有些焦急,语气略带催促与央求道:

    “大哥,赶紧的吧,我起誓,你施术,节省时间,刻不容缓啊!”

    晦涩感传来,村长老大知道这是老二的道心誓言开始了,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这蓝衫青年老二的实力的确不差,距离入境只差临门一脚,因此平日飞扬跋扈,惹得手底下不少人已经动摇了心思。

    若非自己早早入境稳稳地压住他一头,今日只怕是另一番景象,好在过了今日,自己灵海境的神威一展,众人就知道该收收心了。

    水中镜秘术连续施展四次,无论是施展速度还是对灵力的掌控早就手到擒来,只是这次施展却有点滞涩,此术施展速度与被模仿者的实力息息相关,看来老二除了表面的跋扈,暗地里也是藏了拙。

    村长老大饶有深意的看向身旁的老二,另一边凝聚灵力灌注秘术,只等对方的誓言结束就完成秘术的最后一步,只见青年也是饶有趣味的看向自己,嘴角不经意间露出平日里常见的坏笑。

    “噗!”一口老血喷出,施展到一半的秘术反噬了。

    秘术施展失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施术者的境界不低于施术人,村长一脸震惊的看向老二,心头大感不妙。

    伤上加伤,村长第一时间祭出一道护身宝物,周身绿光荡漾,将两人隔绝开来,只是老二的坏笑依旧挂在脸上,甚至嘴角比之前还要张扬。

    是蟒妖,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蟒妖的攻击简单有效,巨口一咬,护身宝物瞬间四分五裂,但好在争取了一丝时间,凭借自己老道的经验,村长还是不出意外的挣脱险境。

    一卷画轴在村长身后展开,前有狼后有虎,这种情况下逃跑只会浪费自己的灵力,被敌人生生耗死,搏命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巨蟒身形停顿在明处,蓝衫青年躲在暗处,只待自己露出破绽,这场战有点首尾难顾啊!

    不过自己并非没有帮手,得要向着刚刚脱离险境的老七他们的方向逃跑,借助他们的力量或许还有转机,大不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两人一蛇展开博弈,各显神通,几个回合下来,村长的伤势急剧增加,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更严重的是他的左腿消失不见,只余下片片褴褛。

    很明显村长的左腿是被生生撕扯下来的,“嘎嘣嘎嘣”,蟒妖的嘴角咀嚼着的赫然正是村长的左腿,只是蓝衫青年依旧不见踪影。

    但青年与蟒妖也不好受,双方都被村长用那诡异的画轴阴了一记,蟒妖分不清村长的假身与真身,被村长拉扯着同青年狠狠拼斗了一番,最后各自互换了一记大杀招才稍作停歇。

    村长失去左腿,蟒妖七寸处破开一个窟窿血流不止,青年也是负伤,被蛇尾扫中,又用胸口硬接村长一记老拳,此时浑身气血逆行,一口恶血堵在心口,极为难受。

    面面相觑之后,两人一蛇果断各自拉开距离,虽然再拼下去一定会有人先死,但一番试探下来谁都说不好是谁,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对方更多的破绽,给与对方致命的一击。

    荒山野岭中,村长摸黑前行,灵海境的修为给了他远超常人的体魄,尽管失去一体条腿,但并不妨碍自己的行动,伤口已经处理了,得要先找到其他人才行。

    许金多没想到还不容易找个地方休息,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殃及池鱼。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躲躲藏藏不如跟着村长那群人的踪迹沿途找地方休息,这群人被蟒妖在后面撵着,怎么也不会回头吧!

    说干就干,许金多拄着拐杖向蟒妖压出的痕迹追寻下去,天黑前在一处密林里准备安营扎寨。

    炊烟袅袅升起,身怀储物袋的许金多不缺吃食,火光照耀下美味的烤肉滋滋作响,听得许金多味蕾大动,喉咙不由自主的吞咽起来。

    只是许金多此时身心俱疲,忘记了山中的一些禁忌,如此莽莽大山之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危险,更何况焦香的烤肉更能惊动黑暗中的一切。

    大快朵颐的许金多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黑暗里,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正闻着味找过来了。

    村长接近此处,待认真一看竟然是几天前上山的许金多,顿时大吃一惊,这莽货竟然能从雄蟒嘴里逃出生天还真是命大,自己给的假消息竟然没害死这小子。

    眼珠子一转,自己如今身受重伤腿脚不便,这小子不就是现成的劳力吗?更何况身后说不得还跟着两个敌人,不如将这小子忽悠过来,到时候自己也多一个帮手。

    想着再利用一下许金多的善良,又收敛气息,村子里普通村长的形象一下子立起来了。

    “小兄弟!”

    许金多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手里的烤肉瞬间不香了不说,两只手哆嗦一下,差点肉都拿不稳了。好在急中生智,问道:

    “村长,你这副模样是今天出来扮鬼的吗,还真的挺吓人的!”许金多装作被惊吓到的模样。

    “你才出来扮鬼,我这是,是,是,,,,,,”

    糟糕了,一路上只顾着闻味道,没想好说辞,声音卡在脖子里,但人老成精,应付这点事还是小菜一碟的,顿了顿声音,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上山采药吗在?这里距离药园子可远着呢!”说完还一脸严肃,眼神中尽是审视,仿佛害怕许金多是别有用心。

    “我当然是采完药了啊!”许金多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装作在包裹里翻找的样子,将药园的草药翻出来给村长看。

    “不可能!”村长下意识的直接反驳,若不是腿断了早就站起来了。

    “你怎么可能采到药园里的药,那两头畜生可不会放任何人过去。说!”

    “村长,把你的腿放下讲话,这会用不着吓唬我啦!”

    许金多早就注意到村长的腿了,一方面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与窃喜,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另一方面真是不想回答,纯粹反骨,你问啥我就是不说,我还要问你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村长有些恼怒,拇指的指甲已经将食指的指节掐出印子,慢吞吞很不情愿的吐出几个字节:

    “腿没了!”

    “啥!”

    尽管早就知道结果,但从村长口中得知这个结果,许金多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再三努力后表情管理成功,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村长你这是咋回事啊!”

    许金多说完举起自己的拐杖,示意自己也受伤了。

    村长见状思索一番,拿起篝火里剩余的烤肉,狠狠咬下一口,咀嚼吞咽后,终于驱散不少心中的怨恨,对着许金多说道:

    “唉,招惹到那条蠢蛇,慌不择路踩到自己的陷阱里了。”

    可不是吗,那该死的老二不就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吗?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惜才留下他。

    “你呢!你是怎么进的药园,又是怎么出来的?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不怪村长上心,入境蟒妖,正值龙涎果成熟之际,怎么可能放一只苍蝇过去。

    “我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

    “不可能,那可是入境蟒妖,你骗谁呢!”村长自是不信,觉得许金多在骗他。

    “村长,你怎么知道是入境蛇妖的?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许金多质问村长,虽然早知道结果。

    “我,我,我当然是被蛇妖追的时候才知道的啊!”

    “不可能,那可是入境蛇妖,村长你一个凡人你怎么可能跑得过入境蟒妖!”

    “好吧!”

    这个问题好像无法回避,村长决定还是稍微透点底儿。

    “其实我也是修行中人!我是舍了一条腿才摆脱的蛇妖。你呢,你到底是怎么避开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山里蟒、蛇大多喜阳畏寒,夜里山上多冷啊,趁着这时候进去绝对没问题,”许金多见村长不信,立刻强调道:“我真是晚上进去的啊!”

    村长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声音低沉,质询许金多道:

    “骗人很有意思是吧!”

    “村长,你要是不信,我给你立誓,道心立誓。”

    “好,你要是敢立誓,我把我最拿手的本事传给你。”

    许金多狐疑的看向村长小声嘀咕道:“确实脚上功夫也拿不出来了哦!”

    这小子竟然敢调侃自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卸了你的双手双脚,做成人棍。

    许金多指天立誓,表示自己在晚上去了药园取药,绝没有一句谎言,否则道心破碎,立马五雷轰顶。

    许金多讲出来的确实是真实的经过,但誓言中讲的只是那晚如何进入药园,又如何采药下山的经过,掐头去尾,言语中证实是晚上去的药园,却对蟒蛇喜阳畏寒与大战的事情只字不谈。

    “喂喂喂,村长你可别装作发呆,拿手的本事呢!”许金多知道,这时候得要打蛇随棍上,不能给这老头消化誓言内容的机会。

    感应到立誓时晦涩波动的村长见状直接呆立当场,这小子竟然没骗自己。利用蛇蟒的生活习性,真的能躲过去吗?还能这样。

    看着伸向自己讨要的双手,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狠狠摔在许金多手心。

    许金多打开册子翻看,秘术《水中镜》,这是啥东西啊?只是看完后当即将册子塞回去,狐疑道:

    “这真是你最拿手的本事吗?要不你也立个誓吧!”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略作试探。

    “你个棒槌,不识货的蠢东西!”村长破口大骂,真是有眼无珠,多少人追着自己要呢!

    “不就是能够制造一个假身吗?有什么用?”

    “要不要吧!”

    册子摊在村长手心,示意许金多自己已经没有耐心了,不要就什么都没了,许金多讪笑着拿回来,有总比没有好吧!不过真是个小气鬼。

    只是许金多并不清楚,村长之所以将水中镜交给他,正如许金多所想的那样,这本秘术比不上其他秘术的神通与威能,但正因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小有所成,许金多才能帮得上自己。

    而且自己也没有欺骗许金多,这确实是自己最拿手的。不具备强大的威能并不代表无法发挥作用,秤砣虽小,能压千斤。

    在村长有意无意的攀谈中,许金多知晓不少水中镜的作用,大致分为三种境界。

    第一重,适用于许金多这种不入境的修士,没有灵力或者说能够使用的灵力有限,只能制造出简单的幻象,但所有幻象都是呆板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只能保持一成不变的动作。

    第二重,适用于入境以上的修士,创造出的假身或者幻象就像被施术者自身的灵力赋予生命力一般,比如村长复刻其他人一样,假身能与真身有多接近,这就取决于施术者能够灌输的灵力有多少了。

    据村长所说,施术者的境界越高,创造出来的假物将会越接近真实,甚至到最后,假作真时真亦假。

    第三重,属于传说的境界,按照村长所言,不知道有没有,册子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就权当真的有吧,四个字,凭空捏造。

    接下来的几天村长大失所望,许金多带着他跋山涉水,沿着蟒妖的痕迹搜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不过这次搜寻过程中村长显得极其小心翼翼,明显有些顾忌,让许金多猜测,几个人之间有了龃龉。

    几天的相处,村长貌似放下心中的戒心,又或者是长时间寻找毫无结果,为了发泄烦闷,意味深长的向许金多透露几天前的真实遭遇,只在关键之处有所保留与修改。

    就在村长讲述自己挺身而出,主动承担自己最后逃跑,允许其他人自行商量次序的时候,许金多发话了。

    “你确定他们眼神互相示意,片刻时间就决定好了谁先走,谁最后走吗?”

    “那是当然,有我这般担当的村长珠玉在前,他们自当效仿!”村长心里自然也是极其疑惑,当时只以为众人急着逃跑,已经无暇商议了。

    “看眼神就能办事,还要嘴巴干嘛啊?是不是你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许金多眼神狐疑看向村长,一个“你”字咬得极重似是意犹未尽。

    “自然不是!”言辞确凿,只是细品许金多的言语,再回忆几人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一个恍惚,村长欲言又止,突然似是想通了什么,嘴里又冒出几个极其阴沉的字:

    “自然,不是我!”

    那就只能是那个坏种子老二了。

    怪不得过去这么多天,既没有人找到自己,也没找到任何人,看来不能只提防一个老二了啊!

    好样的啊!都是好样的啊!

    村长编造的故事有理有据,奈何许金多心里早就有谱了,此时心里正是得意,离间,就是离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