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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你咋不笑?

    马琅眨眨眼,挪开了眼睛,焰火在灯罩里跳动,她轻声道:“呀,是啊,我都忘了,你很厉害了。”

    马琅心中已然不自在起来,她颇为无所适从地站起身来,犹犹豫豫地走到床边坐下,终是合衣躺下,没再反驳。

    六月六见马琅终于决定休息,松了一口气。

    “小县令是该早些休息了,这一天着实累人。”缘娘疲惫道,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看明白如今这古怪的局面。

    “这地方真的是你的吗?”鬼王怀疑道:“虽说你觉得有联系,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你感觉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缘娘涨红了脸。

    她嘟囔道:“没错啊,就是这里,这里到底什么状况,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鬼王插刀:“嗯嗯,一千年以前。”

    六月六正观察着手腕上缠着金丝的红线,细蛇般攀在手腕一侧,他能够感受到一种古怪而奇异的吸引力在他耳边低语,催促他靠在红线另一侧之人的身边,这种令人心痒的催促如同漩涡般令人以抽身,但六月六只是身体微微侧向床边的马琅,并没有具体动作。

    而且据他观察,自红线种下,马琅未曾表现出受这种吸引力的影响。

    六月六不由得心生钦佩。

    这条缠着金丝的红线与它不平凡的外表一样留存着极不平凡的出身,来自神亲手种下的红引,堪称来自仙人的毒药。

    六月六笃定道:“祂快要成仙了。”

    少年剑客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剑,思索道:“在众望所归之中,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众位长辈们齐齐一惊,他们魂留在六月六体内,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得借用六月六的身体,本身对外界的感知就算不上十万分的敏锐。

    而六月六又是个千万年才出一个的人物。

    鬼王嘻嘻一笑:“缘儿,你要是没能成功把位子抢回来,别担心,我这里始终给你留个位置。”

    缘娘气急:“闭嘴吧你!你个光杆司令,哪来的脸到处收下属!连自个儿都搞不明白的东西!”

    话说得重了些,缘娘刚说出口就后悔了:“鬼王,我…..”

    鬼王倒是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坏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有领地了你就当我小弟喽?桀桀桀桀!你对我鬼王的力量一无所知!”

    缘娘无语:“你这家伙…..”

    六月六试图将话题扯回原处:“我能感觉到,或许晚来一步,祂就能够登仙,可是捉摸不透,祂到底在哪里,祂好像无所不在,真是古怪。”

    月娘有些着急了:“那该如何!阿缘盼着归来的那一日等待了不知多少春夏秋冬,若是……”

    鬼王即刻嚷道:“都说了我会出手!”

    要紧事临头,鬼王非要插科打诨,月娘和鬼王吵起来了,缘娘与奉剑人搁在一处劝架,多得是长辈沉默不语。

    “我……”

    焦头烂额的缘娘听见了六月六的低语,急忙转移话题。

    “好了,别吵了,小六在说话。”

    总是尊崇着仪礼的少年剑客此刻眼睫微垂,眼中却是冷厉的眸光:“若是神位被抢,我会杀了祂,抢回来。”

    灯火摇曳,细碎的阴影落在少年的脸上。

    六月六合上双眼,心音满是坚定:“莫忧莫愁,我必定不令你们失望。”

    一时间,总是吵闹不休的心间霎时静默。

    这头,柳廿探究地观察着闭目养神的剑客,若有所思地将头搁在了交叠的前爪之上,喉咙里窜出来许多声音,却又堵在了嘴里。

    翌日,正值公鸡打鸣的第二声,整座破败的县衙渐渐苏醒。

    睡得正熟的柳廿被翩飞的衣角击中后脑勺,警惕地一跃而起,喉咙里逼出威胁的低吼。

    书生与剑客站在一块,二人正抽开门插,拉开木门,木门咯吱一声,好似发出呻吟,二人相携跨过门槛,天光透过晃动的衣角照在柳廿的脸上,玄狗登时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的柳廿傻眼,嘴却还被六月六的白布绑着。

    他们难道忘了他这个倒霉蛋!

    柳廿一边呜咽,一边屁滚脚滑,忙不迭跟上两个人的步子。

    “柳兄,莫要激动。”

    柳廿眼前一黑,而后后颈就被揪住,整只狗被提了起来,这熟悉的揪人后颈肉的手法,必定是那不知底细的剑客,六月六。

    果不其然,六月六小心地把柳廿揣进怀里,面色温和道:“柳兄,我与马兄只是打算出去寻个吃食,并非独留你一狗。”

    柳廿可不管这两个家伙去干什么,但反正别留他自个儿一个便是,转眼湿漉漉的狗眼中全是祈求。

    马琅见柳廿黏人,挑了挑秀眉,手一转,把合上的折扇展开,给正在六月六怀里吐着舌头喘气的柳廿扇了阵凉风,笑道:“娘子,让他跟着呗,索性事情一下子做全,咱找找机会,让柳兄有个能开口的嘴,他现下这模样,瞧着倒是怪可怜的。”

    柳廿闻此言点头如捣蒜。

    六月六见二人都如此,颔首妥协:“好吧,附身的时候当心一些,我们会为你创造机会的。”

    二人一狗在长廊中,未走几步,竟迎头撞上了昨日里可爱的小丫鬟,小丫鬟见到二人便极为欣喜地喊道:“老爷!夫人!狗狗!”

    小女孩兴奋地凑近,眼珠子盯着柳廿一转不转,跃跃欲试,小算盘珠子快崩到柳廿脸上了。

    柳廿倒是不在意小丫鬟摸他,毕竟这些日子不在肉身里,到底是靠了几副皮相混吃食了,这多一人少一人的倒是没甚么好在意的。

    于是两只狗爪刨了刨,六月六会意地把柳廿放下,聚众撸起了狗。

    马琅见小丫鬟穿着轻薄的夏装嬉笑,背后蒙了层薄汗,给她捋了把被汗沾湿的鬓发,小丫鬟抱着狗乖乖扬起小脸,那粉嘟嘟的脸蛋着实可爱。

    马琅轻笑一声,眸色渐深,她“啪”得一声展开扇子给小丫头扇风:“小生还没问过你这位小淑女的姓名呢。”

    小丫鬟抱着柳廿羞涩地笑了笑:“小女子名叫喜儿。”

    喜儿身高大致到六月六腰间,一身粉白相间的裙子,扎着双丫髻,仪态姣好,若是认真地装相片刻,怕是谁都瞧不出这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小淑女名字真好听。”马琅装模作样行了个书生礼:“小生马琅,这厢有礼了。”

    喜儿嘿嘿一笑,小手一捻,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小女子也有礼了。”

    马琅讶异:“喜儿?你会唱戏?”

    喜儿连忙摆手,神色却有些暗淡:“我没甚么天赋,嗓子不行,只得是个端茶倒水的人看着戏台上的旦角们唱罢了。”

    但喜儿心思浅,很快便转换好了情绪,她此刻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来的目的:“老爷,夫人,厨房的王爷爷做好了朝食,等你们哩。”

    马琅转头与蹲在一处的六月六对视一眼,六月六把柳廿赶过去了点,问道:“喜儿,你吃过了吗?”

    喜儿点头,手不自觉摸上了玄狗一身好皮毛:“嗯嗯,我是吃过后来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和我们一起用朝食吗?”马琅接话。

    喜儿下意识摇头:“大夫人今早去劝老,咳,前老爷了,二夫人就爱呆在屋子里,喜儿很少见他。”

    “难不成是天赐良机?”马琅不敢置信地想道:“这事情怎会这么顺利,不过倒是有逻辑的,那前县官疯癫出门,行事突兀,但真要是能够离开镇子,也不虚这一疯,若是主仆三人之间仍有旧日情谊,确实会凑一块试图脱身,不过这二夫人怎么…..他不愿走吗?”

    马琅正想着,六月六思忖片刻便是开口了:“这二夫人怎么不与大夫人一起?”

    马琅斟酌的话堵住,心中讶然,瞟了眼六月六,感叹于他的直白。

    喜儿闻言眸光一闪,小米牙咬住嘴唇,小脸蛋鼓出了个可爱的弧度,这小丫头说人坏话却知道看看周边有甚么隔墙耳,她见四周空荡荡的,终于下了决定。

    她小心地凑近,紧张兮兮道:“别觉得二夫人是个坏人!他是个大大的好人!大夫人才是坏蛋!和前老爷一样!都是大大的坏蛋!”

    马琅和六月六对视一眼,试图继续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可是喜儿却任他们做什么都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捂住嘴,憋不住了便只说“离’两个大人‘远一些,再远一些”之类的反复车轱辘话,原因也是不说的,说是爷爷告诫了她此事她莫要开口,闭嘴保平安。

    马琅毕竟在此处没有“扫灭黑帮”的政绩,初来乍到得不到民众信任不足为奇,而喜儿又是个倔脾气,说不说便坚决不言,六月六也不可能当场拔剑威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事情便在喜儿把他们带到厨房,一溜烟跑走后没了下文。

    倒是把去大夫人房内的路问清楚了,两个人跑去大夫人的空房中还是过于显眼,最终还是柳廿自个儿跑进了大夫人的房里。

    六月六和马琅便在厨房里吃起了王师傅煮得小馄炖。

    王师傅是个瘦小的老大爷,两鬓斑白,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一双手满是老茧,看着乐乐呵呵跟个佛陀似得,性子却很老辣,不如喜儿天真纯粹。

    马琅这边问:“王大爷?你对前县令怎么看?”

    那厢王师傅却迷茫地“啊”了一声:“您说您姓钱?”

    几个来回之后,马琅决定放弃,打发人出去了,六月六倒是没做什么努力,冷眼瞧了眼老大爷后,便自顾自坐在一边吃起了自己的那碗馄炖。

    “六兄,这县衙怎会如此?今天昨日倒真是超出小生意料一大截了。”马琅摸不着头脑,这一天天的事情倒是多,却很难摸出这百般事情里的线。

    六月六的味觉被鬼王“借”去了,尝不出来这鲜美的馄饨味儿,按部就班塞完后,抱剑安慰道:“马兄,不必担心,王大爷虽然古怪了些,却也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不会伤到你的,等事情了结,他便会离去了。”

    马琅动作一顿,神色不明地扫了六月六一眼,想起那只不知为何便被他断定为“柳廿”的玄狗,此刻又来个王大爷,不由露出一个苦笑:“六兄,你这话说得,小生怎能安心,小生来之前可未曾想到是这神鬼莫测之事,哎……”

    她摇摇头,神色黯淡:“吾早年间也曾渴求仙途,立下鸿鹄之志,可如今热血早便凉了……”

    一声悠悠的叹息。

    “再遇到此事便只剩下胆怯,小生如今这般模样……”

    马琅抬眼,眼眸漆黑无光,对上六月六不知所措的面孔,轻声道:“定是令人耻笑的吧。”

    六月六登时哑然。

    “怎,怎么办!鬼叔!缘姨!我该说什么!”

    “别管她!她在C……唔!哪个老匹夫捂本君的嘴!”

    “小六!你说得更清楚些才行啊!”

    “是呀!小六!”

    “此言不虚!小六,同伴之间最忌欺瞒,若需坦诚相待,你何不做这个先行者?”

    马琅说完这句话,别过了头,展开自己的蓝狸猫折扇,扇了扇风,又伸手舀了个馄饨,咬进嘴里,鬓发落下,瞧不清神色。

    六月六心中兵荒马乱,手攥紧了剑。

    “马兄!我!”

    “我柳廿——来喽!”一只绿油油,红艳艳的鹦鹉在空中螺旋撞向木桌,发出一声极为响亮的碰撞声。

    那只极为肥胖的鹦鹉哪怕是撞了个眼冒金星却仍然停不下那张嘴。

    “哎呀我去!这鹦鹉吃太多了!飞不起来,根本飞不起来,胖得跟个猪似的,不过还好我柳廿天赋异禀!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终于!”

    鹦鹉简直要流下两行清泪,两只脚叉开瘫在木桌上,翅膀极为激动地扑腾,六月六放在桌边的筷子被翅膀的尾风扫到,咕噜噜滚下桌。

    “终于!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柳廿!”

    鹦鹉仰天长笑,激动不已,不经意抬头对上六月六,不禁有些许疑惑:“咦?你咋不笑啊?六哥?”

    鹦鹉挥着翅膀摸不到头,疑惑道:“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