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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剑圣本圣

    烈阳当空,万里无云。

    炙热的阳光,照射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峰上,浮尘弥漫,空气也扭曲起来。

    不远处的山腰,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光滑平台,一行人正昂着头,全神贯注打量着山峰。

    为首之人,身穿青色长袍,腰佩三尺之剑,面容青涩,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不过眉宇之间,已显露出一股淡淡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在其周围的共有三人。

    有身穿红袍,拿着酒葫芦不断往嘴里送去的白发女子。

    也有身穿褐色短打,露出硕大肌肉的壮实大汉。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抱着木剑的小屁孩,年纪不过七八岁,却意外的老气横秋。

    \t此时,他们正忘我地注视着山峰,仿佛此地将有什么惊世宝物出现。

    过了很久,烈阳渐渐西沉,山峰上依旧寂静无声。

    他们要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彻底西沉的夕阳,收起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芒,高处的山峰将彻底陷入黑暗。

    也就在此时,山顶凭空出现了一道白光。

    一道极致的白光,像转瞬即逝的闪电落在山峰之上。

    山腰处的几人,呆立片刻,又马上回过神来。

    向山峰处恭敬一拜,齐声道:

    “弟子,拜见师尊!”

    来自山腰的声音眨眼间,便传到了山峰,层层叠叠,不断回荡在山谷之中。

    此时,皓月已在天际显现,洁白的银色光辉普照大地万物。

    山峰处,多出一个人影。

    一个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人影。

    他叫叶玄,是个剑圣。

    “都过来吧。”

    他在几人还未开口之前,就已发现了他们。

    也不是很久,就在白光显现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他神游天外,神魂与肉体早已脱离天际,仅在山峰留有一处印记。

    刚才的那道白光,正是他一时有感而发。

    “弟子领命!”

    山腰处的几人,听见师尊的声音,不由得神情激动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便踏着树木岩石,来到了山峰。

    最先到的是那位青色长袍的青年,他来到叶玄身后,便持弟子礼,静立不动了。

    不一会,其他几位也一一到来。

    叶玄稍微打量了一番,他的五位弟子,如今来了四位。

    最后一位,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他能理解。

    谁叫他的这位弟子,是当今三宗五派七门,其中三宗之首剑霄宗的当代掌门呢?

    说起这位弟子,他就感到一阵头疼。

    那是他十八岁初入江湖的时候,结下的一段孽缘。

    那时,他囊中羞涩,差点饿死街头,幸好得到了一个保镖的活。

    要保护的人,是个小丫头,名叫楚幼菲。

    叶玄跟在这个小丫头身边,随身保护了三个月。

    不得不说,丫头仇家挺多。

    什么“疾风剑”、“赤发佛”、“跛足仙”,乱七八糟的,他通通没听说过。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来找事,他拿起剑就是一顿招呼。

    那丫头见他剑术高超,败敌不用二招,便缠着要拜他为师。

    叶玄实在是被她搞烦了,便随便教了她几招。

    那几招还是他当场现创的,不算什么高深技艺。

    但没想到,那丫头愣是半天也学不会。

    这让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擅长当老师了。

    憋了半天,叶玄还是委婉的向丫头暗示,你是不是那个地方有点问题?

    哪想到,那丫头顿时眼泪汪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得已,叶玄只好将那几招再度简化,才算教会了她。

    将丫头送到她的家人身边后,叶玄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慨钱难挣。

    结束了这段打工生活,赚来的报酬省吃俭用的话,还可以用个几年。

    一想到那丫头的一脸蠢样,叶玄就感慨还是练剑轻松,接下来的几年还是练剑好了。

    可没想到,他这样愿望简朴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叶玄现在还记得,那个拦路的黑发青年,满脸嚣张,一上来就是:

    “叶玄是吧,你也配当楚师妹的师尊?”

    二话不说,当场动手。

    叶玄连忙阻挡,忍让再三,可那人招式愈发凌厉,还不断飙着垃圾话。

    这实在是在让他忍无可忍了,拿起剑,当场教育起了这个家伙。

    他留了手,教育教育得了,没想取他性命。

    可没想到,这一打的结果,差点让他抑郁。

    之后的岁月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挑战他。

    他想避而不战,但那些人换着花样激怒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自己是个练剑的。

    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老的来更老的。

    到最后,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搞的他烦不胜烦,但他却也不怕,他的武学天资极好。

    用他那个便宜师尊的话说,就是当世仅见,万古难遇。

    也不知道是他们蠢,还是有什么其它想法。

    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送。

    正是不断的挑战与磨练,让他在短短十年时间,就踏入剑圣之境。

    之后,他拜访了剑霄宗,与其友好协商后,达成了和平共处条约。

    他太强了,强到剑霄宗也不得不向他低头。

    但让他诧异的是,不久江湖上就流传着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什么拿老头练功,一天要吃八个壮汉,越说越离谱。

    他的名声,慢慢坏掉了。

    走在街上,人们看他的目光之中,只有惊恐,没有尊敬。

    哪怕,他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一时之间,他竟隐隐碰触到一股无情剑意在心中激荡。

    感觉到这一股苗头,他立马打断心中感悟。

    他可不想成为剑的傀儡,去修那什么无情剑道。

    开玩笑,他还想娶老婆呢!

    剑有老婆香软吗?

    叶玄振作精神,他并不打算向世人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好人,这样做的话,只会落入幕后黑手的陷阱之中。

    哪怕他耗尽一生去做好人好事,依旧会被人背地唾骂一声“伪君子”。

    这世间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在乎?谁不在乎?

    他不想去分辨,他只想去做一个既在乎,又不在乎的人。

    处在流言蜚语之中,叶玄无动于衷。

    他不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他只在乎他对世人的看法。

    直到,他便宜师尊的来访,彻底打破了他愈发沉稳的心境。

    他那个杀千刀的师尊,竟然说这一切都是他暗中策划的。

    还问自己惊喜不,意外不?!

    饶是这些年剑道精湛,心境稳固,也险些气得他当场弑师!

    冷静下来后,师尊道明他的来意。

    师尊要自己加入剑霄宗,要自己收几个徒弟,要自己在这个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一番,沾染上它的气味。

    师尊说自己,从小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过客。

    听到这,叶玄还以为师尊知道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

    师尊又说,这很不好,对剑法不好,对人生更不好。

    他说‘道’不在彼岸,‘道’就在此地,在天地万物之中,在光阴百代之内。

    听到这,叶玄大感意外,没料到便宜师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二话不说,他拿起剑向便宜师尊讨教了一番。

    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师尊剑法长进了多少?

    待揍得师尊鼻青脸肿,落荒而逃,不断大骂“欺师灭祖”后。

    叶玄感到神清气爽,仿佛剑法也精进了不少。

    他理解师尊的用意,他是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早早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那些记忆,让他明白他还有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故乡。

    正是这些记忆,让他在这个世界,如一个局外人置身事外。

    真实与虚假盘亘在回忆的两端,旧的回忆与新生的记忆,两种认知之间的差异,难以磨合。

    但这些年经历早已让他平衡好了两者,不然他也无法进入剑圣之境。

    如今,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十五个春秋,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的剑法愈发精湛,境界愈发高远。

    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够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了。

    而且他预感到,要是自己全力出手的话,会对这个世界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境界早已超出世俗中,对‘剑圣’的理解。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叶玄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四位弟子。

    大弟子楚幼菲,还在剑霄宗当掌门,性格跳脱。

    二弟子陈明轩,大离王朝的一位皇子,成熟稳重。

    三弟子苏琦,八岁时遭遇家门惨变,天赋最好,虽然早已手刃仇敌,但依旧心事重重。

    四弟子王壮,不知道怎么回事,练剑练出一身腱子肉,憨厚老实,毅力十足。

    五弟子柯灵,明明很小只,却故意装成大人模样,自尊心很高。

    叶玄心中感慨,再加上便宜师尊,这些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人了。

    他望着众人缓缓开口:

    “今天为师叫你们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不久之后,为师将离开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