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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缘去缘来 第五节

    两母子遂收拾家当,雇车搬家。

    因怕沂州官军捉拿,从平邑县向西越境来到隶属于兖州的泗水县。

    吉义准备就在这里安家,只怕官府搜捕自己,不敢叫原名,灵机一动改了个名,叫做“吴爻”——吴字跟吉字倒过来差不多,爻字跟义字差不多。对外只称自己是吴爻吴老板,行商赚了钱要置办产业安家。

    吉义看了几天房子,在城西五里处买下一座大宅,共有房舍三十九间,占地约三亩,成交价一百三十八两银子。一两金子时价可兑二十二两银子,买宅花了不到七两金子。

    “如今房价真个便宜!”吉义买了房之后感叹。

    其实不单是房子便宜,还是金价贵了的缘故。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金”,说的道理就是:在盛世时收藏古董的人多,古董价格就贵;而在乱世时需要避险的人多,金子就贵。

    吉义想想也是,乱世里,性命往往都成问题,还有什么情致收藏古董?当然得备着硬通货——金子、银子,遇到灾难好用。

    房价在盛世时总是高的。以至于历朝历代盛世之时,连做高官的人都感叹房价太贵,买不起。曾有一位文学大家,做了三十年官,做到正二品的侍郎时,才终于买了房,写诗《示儿》道:“始我来京师,止携一束书。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庐。”——做官积蓄三十年才在京城买得起房啊!

    而在乱世,动辄要遭灾害、兵戈,房子容易被毁,逃难也带不走,所以房价就急剧下跌了。

    吉义如今买房子,价格只要十年前的四分之一左右,可见世道已经乱得多了。

    金银则相反,到乱世价格上涨。盛世时一贯制钱,合七百七十文,就可以换一两银子;如今则要四贯钱,约三千文,才能换一两银子。金子更贵,盛世时一两金子往往换不到十两银子,而如今一两金子能换二十多两银子,比价还在往上涨!

    因此吉义得到百两金子可不是小数,换算成银子的话是二千二百两左右,换算成钱的话则是八千八百贯左右。俗话用“家财万贯”来形容富豪,吉义如今也差不多了。

    有房还要有田,否则坐吃山空,富豪做不长久。于是吉义又花了二十多两金子,买下附近几片田园,合计二百六十四亩。

    买了房又买了田,百两金子才花不到三分之一,小猎户摇身一变,俨然已是个小地主。按官家典籍,齐兖道的人家户均三十亩田,吉义等于有了八九户中等人家的田产。

    光有房和田还不行,接着还得买人。如今人的行情大致是:上等婢女的身价银要三十两至四十两,平常婢女只要十两左右,平常男仆要十多两银子,体格强壮的上等男仆也不过二十多两银子。可见男仆差别不太大,而婢女视姿色不同价格相差甚大。

    吉义倒不是没钱,这县城里最上等的婢女也买得起,但觉得没有必要——又不是要买来做妾,要美女做什么?别人家要美女是为了看着顺眼,母亲目盲根本看不见,美的丑的只要能使唤就行。

    再说了,即使是市上所能买到的最美的婢女,相比蔡夫人的俏丫鬟潘鹂儿都望尘莫及。吉义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实在是看不上那些市上的婢女了。

    于是吉义只挑身价银十两左右的平常婢女买个十个,倒是男仆除了看家护院之外还要种田,身体必须是好的,全挑二十多两银子的上等男仆买了十个。

    接着吉义还买了几件武器,都是县里所能买到最好的,再买一件上好皮甲、一身新衣,买种田要用的农具和耕牛,买小猪小羊小鸡小鸭什么的。其余杂物,由母亲张罗去买。百两金子一口气花去了大半,还剩四十两金子与一些碎银。

    平生从未这样花钱,花得爽快!

    这下子,有家有业。

    吉义把十名婢女配给十名仆人,等于一户主人、十户仆人的架子就有了。等将来仆人婢女们生儿育女,自己坐拥几十个壮丁,赚钱置办更多产业,岂不就是一方土豪了?……想想就美。

    仆人们跟了吉义——吴爻吴老爷,也是有福。通常仆人都得伺候主人到了老大年纪,才能给主人赏个已经从婢女熬成了昔日黄花的老姑娘成家。这下子他们跟了吴老爷,还没给老爷干活,就先得赏年轻老婆了!

    仆人们自不免感激涕零,干劲十足,种田种桑树,放牛养羊猪,帮着老爷兴家,自己也有好处。

    婢女们则跟着老爷的母亲邢太夫人,除了做家务,还纺线织布。一个自给自足的大家庭就算建立了。

    仆人们都成了家,身为老爷的吉义自己怎么办?这事情邢氏自然惦记着,出外动辄要摸人家卖菜的、卖豆腐的姑娘家,摸摸她们的脸蛋、身材,想要摸到个好的,回头请媒婆给儿子说亲。

    吉义看到,忙叫母亲别这么做了,自己自有打算。邢氏问吉义有何打算。吉义信口敷衍,心中自有主意:“蔡夫人与我有约,许下潘丫头给我做妾。我既已无缘娶舜英妹妹为妻,倒可以考虑这件事。搬家是为了怕官府缉拿,但据我问询从沂州来的商客,得知沂州官府并没有派人往平邑县搜捕,甚至不曾发兵围剿黑熊山。”

    “为何不打黑熊山?这我不得而知。但蔡夫人明明知道我是平邑县人氏,却没叫官府出动官差搜捕我,可见是有诚心与我相好!”

    “我今已经安好了家,不妨自往沂州去,应蔡夫人二月之约。若能按时去到,她说有绝妙奖赏给我,不知是何奖赏?”

    “她还许我做个不小的官职呢。还有宅子呢。还有……把她丫鬟给我做妾呢……”

    “若我能在那边官府当差,得到赏赐城里的宅子,安居乐业;这边又有个县郊田园,岂不是好?”

    “与其在这县郊田园慢慢兴家,自然不如到州城里做官吏,更有出息不是?”

    “虽说我堂堂男子汉,本该走正道才对……若凭着与贵妇私通,得其提拔往上爬,说起来颇有些不光彩……但只要有出息,又何必太过古板?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出息了就好!”

    “母亲已辛苦大半生了,我应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这是当务之急。”

    “就这么办,哪怕借助贵妇人算不得好汉行径,我也得先发达起来,兴家立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