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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擒贼先擒王

    深宫,庭院,月夜,一棵百年老树上枝叶飒飒作响,一位少年身着素衣,倚在枝杈之上,一口一口的品着葫芦中的美酒,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想起山上与师兄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眼角渐渐湿润。

    “姑姑、师父、云师兄,你们想我了吗?我想你们了!”临渊举起葫芦,闷了一大口酒,呛的直咳嗽,顺了顺喉咙,眯着眼睛倚在树上,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脑海里突然闪现阎四方醉酒闲聊时的一句话:“被父母放弃的孩子,老天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存活?”那时只记得眼前的美酒,这句话并没有放在心里,不知为何,此刻又重新忆起,此时虽闭着眼睛,但是眼前尽是阎四方笑吟吟的样子,你说一个活在痛苦当中的人为何还能笑的如此阳光灿烂?也不知从何时起,不论经历什么,每当看到老阎就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等着自己,就会感到内心无比的安逸。他就像是自己的父亲、兄长、亦或是照亮黑暗世界的一道光,除了山上的姑姑、师父和总是维护自己的云师兄,阎四方是第一个让自己感受到在独自战斗时背后还仍有依靠的人!或许是他与自己的身世相仿,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许是都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可能这就是江湖中戏本里所讲的,高山流水、莫逆之交!

    “临渊!临渊!”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一声声传来,“谁呀?叫魂儿呢?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了?”临渊嘟囔着翻了个身,于是砰的一下从枝杈上摔了下来,好在这老树是横着长的,只粗不高,摔得并不是很疼。

    临渊揉着屁股,眯着眼睛,向一旁看去,六王那一张颇为‘慈祥’的大脸映入眼帘,“殿下,您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么?”临渊嘟囔道。

    “本王此番前来是有一个好消息带给你!”六王摇着折扇立在那里,月光倾泻,正好洒满全身,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风度翩翩。

    “什么消息?”临渊站起身子倚在树干上,许是这葫芦的酒太过猛烈,临渊此时只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直向后倾倒。

    “这几日在阎医师的带领下,城中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据来信所说,太医院医师们不日便会回宫。”六王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件,欣喜的对临渊说。

    “那也就是说,老阎要回来了?”临渊眉眼含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嗯。”六王点了点头,随即道:“不过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得去办件事。”

    “什么事?”临渊道。

    “送药!”六王看着临渊一脸郑重的说。

    “送药?什么药?送哪儿?”

    “阎医师研制的疫病解药!送到各城军营!”

    “军营里也有疫情了?”临渊疑问道。

    “嗯,虽然军营中已经对饮用之水严加防范,但前日来报,各城军营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城中疫病之症,阎医师知晓后差人连夜将这疫症解药送来,接下来就要靠我们快马加鞭分别把这些解药送至各城军营,父王怀疑除了被圈禁的太子与十三王,朝中还有敌军细作,于是临时将内廷侍卫分派四人,再加上你、我二人,兵分六路,分别带解药奔至六城军营。”六王耐心地向临渊解释道。

    “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岂能亲身涉险?你那一路还是另派他人吧!”临渊担忧六王,于是起身便要去找老皇帝。

    六王见临渊心忧自己安危,不禁一阵感动,急忙一把拉住临渊,道“是我自己向父王请旨去送解药的!”

    临渊听后有些茫然,疑惑地看向六王,六王慢慢将临渊拉回刚刚倚着的那棵树干旁,道:“这一路解药必须由我来送!你有所不知,城东军营掌事乃是太子亲信,如今太子被圈禁,他难免心生二心,此时若有他人去送这解药,他定然不信,城东地势险要,最易先被胡人盯上,此处城门若破,敌军攻势将势如破竹,城内防御土崩瓦解。”六王顿了顿,接着道:“我此番前去,一是为送解药,二是为稳军心,若我与守城士兵同食同宿,共同御敌,那我们守城成功便多了一份胜算,百姓便多了一份安宁!”

    临渊听后点了点头,为六王的大义深深折服,问到:“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马已备好,解药就在马鞍夹层内!”六王郑重道。

    “走!”临渊道。

    “好!走!”六王欣喜道。

    宫城外,此时天已蒙蒙亮,六路人马已备齐,临渊送的这一路是城南,距离最远,于是没等六王说话,便快马扬鞭疾驰而去。

    六王刚要嘱咐临渊,临渊飞身上马便窜了出去,六王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无奈笑了笑,于是也翻身上马,向城东疾驰而去。

    余下内侍也都翻上马背,朝各自安排的方向飞奔而去。

    临渊快马赶了一日不敢停歇,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城南军营,将解药交于守城将士之后,换了匹战马便急忙奔城东而去。六王只身犯险,临渊心中甚是担忧,不论今后如何,这位六王都会是一位好君王。师父说过国之兴亡,在于民,民之安定,在于君,这位君王,必须得保!

    从城南赶往城东,只消半日,临渊一路滴水未进,到了城东已是半夜,只觉口干舌燥,于是翻身下马,向离得最近的一处人家讨要水喝,无奈敲了半天门,也未见一人出来,临渊环顾自周,虽是半夜,但是这城中却安静的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就连最近的一处蛙池都是寂寥无声。

    “有人吗?开开门!”

    临渊继续敲门,门内明明有人,却无人敢应,此时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几点灯火,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巡夜的士兵。

    “什么人在此?”那士兵急匆匆走来,将火把举起,火光恰好印在临渊脸上。

    “你们可是城门守将?”临渊口干舌燥,经历了一天半夜的奔波,面色有些惨白。

    “正是,你是何人?”那士兵看着眼前这羸弱书生的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于是接着劝道:“若是寻亲,我劝你还是走吧!此处正在闹瘟疫,我看你这羸弱的模样也扛不住这瘟疫的侵扰,若还想活命,就快些离去!”

    临渊心道,这六王同自己一起出发去送解药,现在自己都已经送到,并且还从城南折回了城东,这六王的解药按理说应该早就送到才是,此时为何这城中疫情还是如此严峻?

    “怎么?解药没有送来么?”临渊问到。

    “什么解药?”那士兵问到。

    “能解这疫病的药啊!”临渊道。

    “你说的是真的?这疫病有药可解?”那士兵听后显然满脸的不可置信,兴奋的一把抓住临渊的胳膊问到:“您是来解救这城中百姓的么?”

    “我是送解药的,但是我的解药已经送至城南,同我一同出发的还有几人,一同送至城中各处,此处的解药今日傍晚之前理应已经送到。”临渊被那兴奋的士兵抓的生疼,于是排开那士兵之手,问到:“你们今日值守没见那人来么?”

    “今天白天是我哥他们值守,夜里是我值守,但却没有听谁说起这解药一事,不过听我哥说傍晚时分确实是有一人骑着和您这一样装扮的马匹进了城门,那人曾问我哥城中谁在值守,我哥命人将此事上报给卫将军,不一会儿便有营中将士将这位迎了回去,但也没听说解药一事啊!”那士兵心道,自己这强硕的体格在营中也算数一数二,刚刚这看似羸弱的少年就那么用手臂轻轻一扫,自己就险些摔倒,看来眼前之人并不简单,于是毕恭毕敬的将今日傍晚之事一字一句的讲了出来。

    “那城中军营驻扎在哪?”临渊心道,这卫将军既是太子心腹,如今太子被圈禁,他定是不会相信六王,说不定会六王已被这卫将军有意软禁,等到合适时机可以除去六王,以此换取太子登宝。

    临渊来不及多作他想,等那士兵指向一处方位,便翻身上马直奔军营。

    “诶?~你等我派人向将军禀报啊!别这样冲过去啊!会被当做敌军射杀的!”那士兵急忙追去,边跑边喊,无奈这人的双脚哪能敌得过马匹,转眼临渊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什么人?”守营将士看到远处一匹白马向自己疾驰而来,急忙搬出箭弩,对准那人,蓄势待发。

    “卫将军可在?”临渊在十三王那儿领教过这箭弩的厉害,见十几架箭弩齐上阵,便立即紧勒缰绳,翻身下马,站在远处,拱手恭敬问到。

    “你是何人?找卫将军何事?”那为首的将士站在箭弩之后,厉声问道。

    临渊被这一问,沉思片刻,心道:“是啊,我该以什么理由把这姓卫的将军请出来,或者让他把我请进去?!”

    正在思索之时,临渊突然看到手中这把老皇帝打赌输给自己的宝剑,于是灵机一动,将手中之剑高高举起,言辞颇为郑重,道:“圣上口谕,命我亲自传达给卫将军!有此御赐宝剑为凭!”

    “你稍等!”那将士见是宫中来人,不敢怠慢,于是急忙派手下将此事告知将军。

    很快,那将军便急匆匆的从营帐出来,站在弩箭之后,来回打量了眼前这年岁不大的少年一番,见临渊面容清秀,下颚无髯,以为是宫里的传旨太监,于是出声问到:“既是公公亲自传旨,可有圣旨?”

    临渊听那姓卫的称自己为公公,心中不禁一阵怒火,但又看到眼前的箭弩正齐刷刷的正对着自己,于是强忍着怒意,举起手中之剑,回到:“卫将军,圣上只有口谕,未曾拟旨,此剑便是凭证!”

    那卫将军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临渊手中举起的剑,无论剑身花纹还是剑尾垂玉,都是皇家内廷的物件儿,看这眼前的羸弱小生模样,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鼻翼嗤了一声,吩咐手下到“让他进来!”

    面前的弓弩被两旁的士兵一一推开,临渊牵着马慢慢走进了军营,一个士兵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另一士兵上前便要搜身。临渊举起剑柄拦住那搜身的士卒,向一旁问到:“卫将军,这是何意?”

    “营内规矩,还望公公配合!”那卫将军鄙夷的看着临渊,整理着身上的盔甲。

    临渊刚刚就被这一声公公叫的心中怒火直烧,现在火气刚刚有些消亡,对面又来这出,见两旁的箭弩已撤,于是绕过那正要上手搜身的士卒,飞身来到那将军面前,手中剑柄一抖,那冒着寒光的利刃便怼在了那人脖颈之处,周边的士卒和副将都没有料到面前这羸弱少年身手竟如此敏捷,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两步,而后纷纷抽出手中利刃,指向临渊。

    “大胆!竟敢挟持我营主将!你这小子是想被诛满门吗?”一旁的士卒举剑指向临渊,厉声呵斥到。

    “哦?满门?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何来满门?”临渊将剑怼在那卫姓将军脖颈处,厉声问道:“说!六王在哪?”

    “六王?原来你是六王的人!”那将军仍是满脸的不屑,鼻嗤道:“想要你的主子活命,就把剑放下!”

    临渊心道不好,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姓卫的果然将六王囚禁了起来,但若现在放了这姓卫的,那箭弩齐发,即使身手再好也根本躲不过,岂不是更找不到六王所在!于是把心一横,手中之剑怼的那卫将军的脖颈更加用力,脖颈之处皮肤细嫩,竟有丝丝血迹渗出。

    “好呀!那我们就比一比,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快!”许是与那阎四方呆的时间久了,临渊将阎四方这疯批的劲头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眼看这剑就要刺入脖颈,周围的士卒副将紧握手中利刃,神弦紧绷,突然一旁响起六王的声音:“临渊!快住手!”

    临渊侧身一看,竟是六王,身后带着一众将士,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你!你们?竟然敢私自放人!”那姓卫的将军惊诧的看向六王身后之人,苦笑道:“任副将!原来一直藏在我身边的那根钉子就是你!”

    “卫将军!将士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城中百姓谋一份安宁!太子殿下与十三王私下与敌国勾结,为一己私利放任胡人于城中霍乱百姓!如今圣上仁慈,未加严惩,只是令其禁足府中反思已过。我知你是太子娘舅,维护自家亲侄情有可原,但战乱当前,应以国事为重!您又何必对六殿下赶尽杀绝?”

    “成王败寇,勿须多言!动手吧!”那姓卫的将军双眼紧闭,伸长脖颈等着临渊的剑刺来。

    临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六王,六王径直走来,扶住临渊的手臂,引导其慢慢将剑放下,拱手道:“卫将军!父王一直对您信赖有加,才将这城东要塞交与您把守,现在您若轻生,那这一直仰仗您的城中百姓将如何存活?宫中权势之争本就暗潮涌动,你我均是这权势之争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六王替卫将军整了整衣冠,郑重道:“今日无论谁来,您仍是一军主帅!”

    “殿下!我......”那姓卫的将军深知六王此时可以一剑取了自己性命,换他人主事,但他并没有,而是如此和善的对待自己,想起自己不由分说便将六王囚禁,心中甚是惭愧,于是将腰间兵符摸出,递给六王。

    “不!本王说过,您才是一军主帅!”六王将兵符放回卫将军手中,道:“我已命人将解药散发给营中众将士,接下来我们要同心齐力共同御敌!”

    “报.....!”远处一个士卒慌慌张张的跑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卫将军面前,道:“禀报将军!胡人军队突然大面积集结,现正朝城门奔来!”

    “什么?加强防守,调集七百兵力,固守城门!我马上过去!”卫将军急忙下令,转身回营拿起佩剑,恭敬地向六王施以一礼后,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临渊!你没事吧!”六王见临渊面色不佳,嘴唇泛白,于是关心到。

    “没事,就是有点渴!殿下,您这儿有水么?”临渊看向六王,表情颇为尴尬。

    “有,给!”六王接过身边副将递过来的水壶,转手递给临渊。

    临渊接过水壶,吨吨吨的往肚子里灌着,心道,原来六王自己早就留有后招,刚刚自己一时情急差点伤了这守城大将,老阎说的对,看来以后行事真得三思而后行。

    待临渊喝饱了水后,六王看着临渊道:“军中不比宫内,不可随意走动,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还要劳烦临渊少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可行?”

    “行!”临渊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点点头道。

    城东城墙之上,临渊随六王站在城墙正中央,俯视着城外乌泱泱一众胡军。

    为首的那人举着铜锤,冲城楼上六王叫嚣道:“对面小儿!我军壮兵上万,你若就此言败,交出此城,我们就饶过你等性命!”说罢肆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六王被这莽汉激得心中起了怒火,紧握双拳,强压怒火,笑到:“痴人说梦!”说罢拿起一旁弓箭,瞄准为首那人便要开弓,虽说城楼距离那人颇远,但这全力一箭正中那人脚下,吓得那莽汉一个踉跄差些摔倒。

    “今日此箭算是警示!若不就此撤兵,仍有意侵扰,他日此箭定取你项上人头!”六王手握弯弓,气势恢宏,唬的那莽汉半天没敢吱声。

    突然那人身后闪现一个黑影,接着嗖嗖几枚暗器直奔城楼正中而来,临渊急忙一把拉回六王,移步上前,以剑柄将飞来的暗器一一挡回,不巧其中一枚折回之后正中敌军为首叫嚣那人胸口,那人瞬间倒地,昏了过去。

    不知对面那个刚刚以暗器偷袭的那人在一旁说了什么,对面迅速将队伍撤了有数十米。

    这边六王带着一众将士死守城门,两军对峙就此展开。

    ————胡人军营主帅军帐中————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那人满面髯须,身形魁梧,声如洪钟,一掌拍在文案之上,皱眉思索片刻,道:“你确定是他?”

    “看其样貌确是,但.......”那人歪着脑袋,言辞闪烁。

    “但什么?说!”

    “但看年龄,又感觉不对!”

    “哪里不对?”

    “太过年轻了些!”

    “年轻?你是不是看错了?只是样貌相仿而已?”

    “也有可能,但是那眼中的气势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这点我不会看错!”

    “听说少主失踪之前,曾与一女子共同出现在集市之上,还买了一些婴孩玩意儿,会不会...会不会是那时少主与那女子已经有了孩子!”

    “确有可能!”那髯面壮汉腾的起身,开心的手舞足蹈,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有了孙儿?!”

    “要不属下这就派人攻城,将那人绑来给君主一看?”

    “不不!他若真是我的孙儿,可千万不能伤他!攻城之事暂缓,令行他议!”那髯面壮汉欣喜至极,想起自己失踪已久的孩儿,心中又无比凄凉。

    营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