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胡姬

    到达韶关之时，云瑜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因以至晚间，不便出门，便叫了些吃食在客栈前厅食用，对面桌子坐着一桌客商，应该是经营火器的，一股子火药味，云瑜觉得有些刺鼻，便打算快些吃完离开，只听得对桌一大汉说道“听说这韶关有一女子，貌若天仙，肤白盛雪呐，明日同我一同去天香楼逛逛如何？”说着捋了捋他满脸的大胡子，云瑜有些厌烦这些人猥琐的神情，还未吃完便上楼休息去了。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她觉得好累，旋即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的睁开眼已经是翌日清晨了，她匆忙洗漱后便开始赶路，韶关与京都完全不同，这里的冬天满目荒凉，寒风刺骨，哪怕是如今已近春日，仍然凌冽，行至正街，天香楼便在她眼前，门外招揽生意的老鸨吆喝着，上前拉住云瑜说道“客官，来呀来呀”云瑜怎么也甩不掉这位老鸨的手，有些愠怒的说道“快些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那老鸨见状说道“呦，脾气还挺大，怕是还没娶过媳妇吧，不要害羞嘛，来来来，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您喜欢哪个就挑哪个”，云瑜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准备运气将其挣开，这时那对客商开到这里说到“妈妈，今日可能见到胡姬姑娘”，那老鸨闻言一把将云瑜撒开，扭动腰肢走到那对客商面前说“哎呦，还是您们识货呀，我们胡姬姑娘的新曲今日首演呐，请请请”说着便要将这对客商迎入，云瑜正欲走掉，天香楼里面哗啦啦出来一堆姑娘，围着那对客商和云瑜，都是女子，云瑜实在不好出手，便被推着进入了天香楼。

    此地的装饰，庸俗华丽，彩色的绸缎悬挂在两层楼中间，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脂粉味浓重到呛鼻，与这外间灰白的世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云瑜想大概就是如此吧，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看看这头牌是如何的艳美。须臾，演奏声响起，一位女子盈盈信步而来，不急不缓，这步调和神态根本不似这青楼之人，宛若一位养在深闺的世家女子，那女子出声道“奴家胡姬，特献一首《雁关情》，歌伎拙劣，还望众位海涵”声音婉转轻灵，似百灵鸟一般，虽已轻纱遮面，却扔让人深陷她的眼波之中，舞姿柔媚至极，云瑜想若自己是男子定会沦陷再此吧，一曲完毕，她摘下面纱致谢，好一副清丽面容，柳叶长眉，杏眼红唇，肌肤胜雪，她就那么不经意的扫视着台下的看客，清冷而高洁，云瑜实在纳闷，这等女子怎会委身在这青楼中。胡姬扫视到云瑜时有些惊讶，云瑜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便对上胡姬，胡姬双唇微动，眼中似是含泪，不过只是转瞬她便恢复如初，这让云瑜更加不解，难道自己的男性装扮，与她的情郎相似，云瑜想着嘴角漏出了一丝微笑，这丝笑意被胡姬捕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说道“这位公子，可否赏脸与奴家共食一餐”，云瑜左右看了看，才确定胡姬说的是自己，看着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云瑜说道“可以”。

    来到胡姬房中，酒菜已经备好，云瑜落座之后，胡姬也在对面坐下，她斟了一杯酒对云瑜说道“你很像他”，云瑜问到“你的情郎吗？”她没有说话，云瑜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姑娘先行歇息吧，在下还要赶路，先告辞了”，胡姬没有挽留，在云瑜走后独自一人在房中发呆，她竟不知这世间居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她有些莫名的窃喜，又有些担忧，若真的是他，若是被他知晓雁关之事，他该多么恨自己，心烦意乱之间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琉璃瓶，老鸨听到声音立即前来查看，看到碎瓶以为胡姬要自杀，急忙上前说道“哟，姑娘这是干什么呢？来人，快将这些碎片收拾好，伤到姑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小厮即刻清理了碎片，胡姬坐在凳子上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轻生的”，老鸨说“那就好，我可指着你发财呢，你可不能有事”说着甩了甩手出去了。老鸨走后，胡姬拿出一副画像，爱抚的摸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的泪不自觉的淌了下来，她好恨，也好后悔，若不是她一时的错念，相信了他人的胡言，他就不会死，心绪难平的胡姬打开了窗户，看着那漫天的星斗，陷入了沉思。

    自天香楼离去后，云瑜连夜赶至宁武，宁武的情形远比想象中严峻，守城的兵士和将领疲惫不堪，士气低沉，关外匈奴已至100里外，虎视眈眈，民众更是恐慌不已，百姓纷纷向韶关逃去，云瑜来到老余分管的驿站处问到“老余，这街上白日店门为何都关着”，老余说“兵荒马乱的，大家心里都慌，还哪有心思做生意，但凡有亲戚在外地的，都走了，你看看这城中除了老弱病残，青年人有几个”，云瑜沉默了，大战在即，士气不足，军心不稳，这宁武还能守得住吗？她问老余“兄长生前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老余说“我带你过去”，说着便朝店外走去，行至城门附近，老余指着右边的宅子说道“世子生前住这里，如今是二皇子的居所，怕是不好出入”，云瑜看着那座宅子，伤感不已，物是人非，极尽苍凉，以前总闹着兄长让他带自己来雁地玩耍，兄长总是说“”你还小，雁地苦寒，等你在大一些，哥哥便带你去，可好”，如今她已过及笄之年，兄长却未兑现他的诺言。看着云瑜的样子，老余有些不忍说道“二皇子为人和善，应当不会为难于你”，云瑜闻言，收回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我没事的，老余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老余知道她要强，这时候或许独处更好些，便点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