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猜测
“假如，我是说假如……”赵英英一脚踩在矮凳上，压低了身子，环顾了一圈，与看着自己的那三双眼睛对视了几番，她握拳道，“有这么一个人，她的娘亲与不知道何人生下了她，她自幼在娘亲兄弟名下长大，现如今家里给她谈了门亲事，男方是她娘亲与其他人所出，也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你们说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她嫁？”
姜青玉和何万仿佛吞了口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姜无意猜了个大概，只是看两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好发言。
“这……”姜青玉尝试着开口，“有多少人知道此人与男方实则是兄妹呢？”
赵英英眉头微皱：“除了她名义上的父母和生母，无人知晓”
何万摸着下巴，喃喃几句：“真是奇怪，既然养父母和生母都知道，却为何还要她嫁呢？”
姜无意问道：“赵哥哥，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与男方是兄妹的呢？”
“是她偶然听到养父母闲谈……”赵英英说着，突然感到不对劲儿，国公府家规严苛，父亲身旁也养了不少高手，她的拳脚功夫还是父亲身边的人教导的，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让她轻易听到呢？
赵英英感到心脏突然加速了跳动，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冒出，她试探着说道：“会不会养父母故意让她听到，告诉她真相，实则是不想让她嫁的呢？”
姜无意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她想要引导赵英英猜测的事。在回忆中，她明明感觉到无论是林鸢还是楚国公都更希望赵英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且赵英英以明面上庶女的身份却享有这么大的自由，可见二人的溺爱。在这种溺爱里姜无意窥探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那是从楚国公赋予赵英英名字那一刻她感知到的，“英”这个字对于楚国公和林鸢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赵英英要在泉州待上三年，姜无意从此事中唯一能找到相关的时间点就是：选秀。如果太后真的需要赵英英参加三年后的选秀，而楚国公却与太后持相反的立场，那么他一定会告诉赵英英关于她身世的真相！
可姜无意还有几个问题想不透：
一是太后为何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二是就算赵英英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不想参加选秀她又能做些什么？
三是楚国公会为赵英英做些什么？
光是第一个问题，姜无意已经觉得很荒谬了，在这些纷杂的信息中，姜无意觉得自己知道的还太少了，有些事仅凭猜测显得如此颠倒滑稽，关于皇室，关于现在的大周，她触及的连一角都还不到。
何万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此人的养父母和生母持不同的意见！”
姜青玉好像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但随之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可如果这样，此人的明面身份已经是养父母之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隐秘的生母又能做多大抉择，只要养父母不同意不就好了吗？”
赵英英咬牙切齿：“假如这位生母拥有着极大的权力和地位呢？”
院子里突然沉静了下来，姜青玉唇齿开合几次，最终还是小心问道：“赵兄，若这位生母权势滔天，那此人真不愿意嫁，她又能做些什么？”
赵英英感到胸口有些发闷，她细细思考着姜青玉这个问题，她不去选秀会发生些什么？在泉州躲个三四年，只是躲着有用吗？
姜无意握起赵英英纤长的手指，眉眼弯弯：“赵哥哥，其实此人可以同养父母聊聊的，如果她觉得养父母很爱她的话……”
赵英英望着姜无意圆圆的杏眼，脑海中充斥着她的话语，爱？
他们当然爱自己……
她曾经骑在父亲脖子上，在姨娘院子里摘树上的花儿；还差点一把火把父亲的胡子烧了；练习拳脚棍棒的时候砸了家里好多宝贝；还和将军家的小儿打架；折腾父亲属下好多次……种种足以按照家规处罚的“恶事”无一例外被父亲轻飘飘揭了过去。
而姨娘会永远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擦拭掉身上的灰尘泥土，在打架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涂上药膏。姨娘会教她善恶，却永不指责她的选择。
父亲偶尔还是会为她的调皮生气，担心她惹出大事，而姨娘不会，姨娘永远信任她。
在那个院子里，每次她回去总能见到姨娘那如同含了一汪春水般柔情却坚韧的眸子，姨娘望着她，就像早已千百遍地预见了她长大的模样，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我知道，好孩子，你会成为这个样子，最好的样子。
赵英英也因此在溺爱中没有长偏，她愧疚且担心，自己没能成为姨娘期待的那个样子，尽管姨娘从未说过她期望赵英英变成什么样，但赵英英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失望。
想着想着，赵英英眼眶红了起来，只感到一阵热流划过双颊，她回过神来，转身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何万起身拍着赵英英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明日便回京一趟，告诉那人你们的话，等处理好了再来答谢你们。”赵英英缓和好情绪，背着三人说道。
“好！”何万笑着，“那我们等着赵兄你的好消息！”
赵英英转过身，拱手一拜。
何万与姜青玉也回礼一拜。
赵英英直起身，抬手摸了摸姜无意的头顶：“小丫头，下次来，我给你带京都好吃的。”
姜无意甜甜说好，便瞧着赵英英离开了。
……
回家的路上，姜无意抱着姜青玉的胳膊，有几分好奇：“哥哥你今天有些奇怪。”
“哦？”姜青玉不解，“哪里奇怪？”
姜无意回想道：“比如说我今天握着赵哥哥的手，你没拦着。”
“你真当哥哥我傻？还赵哥哥？”姜青玉哈哈作笑，刮了下姜无意的小鼻子，“那是你赵姐姐吧。”
“哥哥你猜到啦？”姜无意眨着眼睛，颇为俏皮。
姜青玉点点头：“猜到了一些。”京都赵姓贵人，猜也能猜到几分了，这也是在赵英英说完生母权势极大后他与何万都不敢胡乱开口的原因。
姜无意瞧着姜青玉皱起了眉，用双手把它拨开：“哥哥你在烦恼什么？”
姜青玉叹气，拉着姜无意回了家。
“我知晓妹妹你聪慧，但有些事不能让外人听到，我在烦恼……”姜青玉认真说道：“外戚。”
姜无意小手捂住姜青玉的嘴，也十分认真：“哥哥，这不是你现在该烦恼的事，记着，你要参加秋闱的，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姜青玉点头，他知道，这些事还没到他可以关心的程度，他连朝堂都还没窥见半分，又怎么操心这些事情。
“唉……我只是觉得……
“陛下有些……可怜？”
……
可怜……姜无意倒在床上，觉得可笑，大周最尊贵的皇帝，有什么可怜的呢？他享受着最奢侈的待遇，世人的生死都是他一念之间，皇权之下，真正可怜的是谁？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母子结怨的事古往今来还少吗？权势之下，人性皆失。
姜无意啊姜无意，这么大的牢笼，可怜他人，不如怜悯一下自己吧……
她缓缓闭上眼，梦中有一位少年坐在她的面前，他穿着华丽的服饰，托着脑袋瞧她，问她开不开心，她只觉得悲伤。
姜青玉和何万仿佛吞了口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姜无意猜了个大概，只是看两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好发言。
“这……”姜青玉尝试着开口，“有多少人知道此人与男方实则是兄妹呢？”
赵英英眉头微皱：“除了她名义上的父母和生母，无人知晓”
何万摸着下巴，喃喃几句：“真是奇怪，既然养父母和生母都知道，却为何还要她嫁呢？”
姜无意问道：“赵哥哥，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与男方是兄妹的呢？”
“是她偶然听到养父母闲谈……”赵英英说着，突然感到不对劲儿，国公府家规严苛，父亲身旁也养了不少高手，她的拳脚功夫还是父亲身边的人教导的，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让她轻易听到呢？
赵英英感到心脏突然加速了跳动，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冒出，她试探着说道：“会不会养父母故意让她听到，告诉她真相，实则是不想让她嫁的呢？”
姜无意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她想要引导赵英英猜测的事。在回忆中，她明明感觉到无论是林鸢还是楚国公都更希望赵英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且赵英英以明面上庶女的身份却享有这么大的自由，可见二人的溺爱。在这种溺爱里姜无意窥探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那是从楚国公赋予赵英英名字那一刻她感知到的，“英”这个字对于楚国公和林鸢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赵英英要在泉州待上三年，姜无意从此事中唯一能找到相关的时间点就是：选秀。如果太后真的需要赵英英参加三年后的选秀，而楚国公却与太后持相反的立场，那么他一定会告诉赵英英关于她身世的真相！
可姜无意还有几个问题想不透：
一是太后为何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二是就算赵英英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不想参加选秀她又能做些什么？
三是楚国公会为赵英英做些什么？
光是第一个问题，姜无意已经觉得很荒谬了，在这些纷杂的信息中，姜无意觉得自己知道的还太少了，有些事仅凭猜测显得如此颠倒滑稽，关于皇室，关于现在的大周，她触及的连一角都还不到。
何万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此人的养父母和生母持不同的意见！”
姜青玉好像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但随之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可如果这样，此人的明面身份已经是养父母之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隐秘的生母又能做多大抉择，只要养父母不同意不就好了吗？”
赵英英咬牙切齿：“假如这位生母拥有着极大的权力和地位呢？”
院子里突然沉静了下来，姜青玉唇齿开合几次，最终还是小心问道：“赵兄，若这位生母权势滔天，那此人真不愿意嫁，她又能做些什么？”
赵英英感到胸口有些发闷，她细细思考着姜青玉这个问题，她不去选秀会发生些什么？在泉州躲个三四年，只是躲着有用吗？
姜无意握起赵英英纤长的手指，眉眼弯弯：“赵哥哥，其实此人可以同养父母聊聊的，如果她觉得养父母很爱她的话……”
赵英英望着姜无意圆圆的杏眼，脑海中充斥着她的话语，爱？
他们当然爱自己……
她曾经骑在父亲脖子上，在姨娘院子里摘树上的花儿；还差点一把火把父亲的胡子烧了；练习拳脚棍棒的时候砸了家里好多宝贝；还和将军家的小儿打架；折腾父亲属下好多次……种种足以按照家规处罚的“恶事”无一例外被父亲轻飘飘揭了过去。
而姨娘会永远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擦拭掉身上的灰尘泥土，在打架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涂上药膏。姨娘会教她善恶，却永不指责她的选择。
父亲偶尔还是会为她的调皮生气，担心她惹出大事，而姨娘不会，姨娘永远信任她。
在那个院子里，每次她回去总能见到姨娘那如同含了一汪春水般柔情却坚韧的眸子，姨娘望着她，就像早已千百遍地预见了她长大的模样，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我知道，好孩子，你会成为这个样子，最好的样子。
赵英英也因此在溺爱中没有长偏，她愧疚且担心，自己没能成为姨娘期待的那个样子，尽管姨娘从未说过她期望赵英英变成什么样，但赵英英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失望。
想着想着，赵英英眼眶红了起来，只感到一阵热流划过双颊，她回过神来，转身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何万起身拍着赵英英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明日便回京一趟，告诉那人你们的话，等处理好了再来答谢你们。”赵英英缓和好情绪，背着三人说道。
“好！”何万笑着，“那我们等着赵兄你的好消息！”
赵英英转过身，拱手一拜。
何万与姜青玉也回礼一拜。
赵英英直起身，抬手摸了摸姜无意的头顶：“小丫头，下次来，我给你带京都好吃的。”
姜无意甜甜说好，便瞧着赵英英离开了。
……
回家的路上，姜无意抱着姜青玉的胳膊，有几分好奇：“哥哥你今天有些奇怪。”
“哦？”姜青玉不解，“哪里奇怪？”
姜无意回想道：“比如说我今天握着赵哥哥的手，你没拦着。”
“你真当哥哥我傻？还赵哥哥？”姜青玉哈哈作笑，刮了下姜无意的小鼻子，“那是你赵姐姐吧。”
“哥哥你猜到啦？”姜无意眨着眼睛，颇为俏皮。
姜青玉点点头：“猜到了一些。”京都赵姓贵人，猜也能猜到几分了，这也是在赵英英说完生母权势极大后他与何万都不敢胡乱开口的原因。
姜无意瞧着姜青玉皱起了眉，用双手把它拨开：“哥哥你在烦恼什么？”
姜青玉叹气，拉着姜无意回了家。
“我知晓妹妹你聪慧，但有些事不能让外人听到，我在烦恼……”姜青玉认真说道：“外戚。”
姜无意小手捂住姜青玉的嘴，也十分认真：“哥哥，这不是你现在该烦恼的事，记着，你要参加秋闱的，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姜青玉点头，他知道，这些事还没到他可以关心的程度，他连朝堂都还没窥见半分，又怎么操心这些事情。
“唉……我只是觉得……
“陛下有些……可怜？”
……
可怜……姜无意倒在床上，觉得可笑，大周最尊贵的皇帝，有什么可怜的呢？他享受着最奢侈的待遇，世人的生死都是他一念之间，皇权之下，真正可怜的是谁？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母子结怨的事古往今来还少吗？权势之下，人性皆失。
姜无意啊姜无意，这么大的牢笼，可怜他人，不如怜悯一下自己吧……
她缓缓闭上眼，梦中有一位少年坐在她的面前，他穿着华丽的服饰，托着脑袋瞧她，问她开不开心，她只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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