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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怨愤之火(上)

    里格的话语让约南斯一家人如坠冰窟,纳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思林三人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大人,你一定是弄错了!”帕拉雅叫道,她不敢相信里格的话而敢于反抗猎暗使者的权威。

    “塔星神的感应是从来不会出错的。”里格冷声说道,他并不想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而蒙里安交代他的任务有着极短的完成期效。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两名猎暗使者走向前去抓捕思林。

    “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纳莱一步跨出,挡在了猎暗使者的面前,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流落,在冻土之地锻炼出来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与三名猎暗使者冷面对峙。

    “我的儿子,思林·约南斯在冻土之地出生后就辗转维诺珑大陆各地,在这期间遇到了无数个衡灵师,他们都没有感应到思林拥有着能够感应源流的能力,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怎么可能在十六岁之后才会被衡灵师发现他具备感应的天赋呢?!塔星神一定是弄错了,请让他过来,再感应一次,思林绝不可能是潜在的祸端!——”

    那两名猎暗使者只服从里格的命令,二人在纳莱面前止步,回头看向里格。

    “呵~”里格在看见纳莱表现出来的坚决后冷笑了一声,“年龄从来都不是决定觉醒感应天赋的约束。每一个拥有感应天赋的人究其一生,有可能在出生时觉醒,也有可能在死之前觉醒,只是大多数衡灵师在一出生时就觉醒了感应的能力而误导了其他人。既然身为阿诺维塔的子民,纳莱·约南斯,你应该深知七星神颁布的律法,他们不会容许一个潜在的衡灵师在阿诺维塔中随意地生活下去。”

    在说到最后时,里格的声音柔和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发现对待这个部落民不能硬来,选择用软的,“放心吧,纳莱。七星神会庇佑每一个心向繁星的子民。只要让塔星神检查一下你儿子的感应天赋,如果他没有问题的话,兴许会收他为学徒,指导他成为下一个衡灵师也说不定?”

    撒谎!帕拉雅动了动嘴唇,默声说道,她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纳莱冷下了脸,他听闻过不知道多少个关于被猎暗使者抓走的衡灵师的惨烈下场。几乎所有人都敬畏猎暗使者,每一个到达阿诺维塔的衡灵师都会首先前去星宫那里登记,在得到七星神的认可之后才能继续待在阿诺维塔。

    而那些在阿诺维塔觉醒感应天赋的人,却会被猎暗使者偷偷押解到塔牢,这就是为什么猎暗使者在阿诺维塔中行动时都会驱逐围观群众的原因之一。

    塔牢是用来关押重犯以及拥暗者的地方,被塔星神的叔叔卡恩·劳戴所看管。据居住在塔牢附近的人们的传言,他们每天都能听到塔牢中传来的恐怖的哀嚎,那是只有受尽万般折磨的人才能够吼叫出来的声音。

    拥暗者索林的预言已经过去十年了,得到七星神认可的衡灵师寥寥无几,而那些被抓走的衡灵师却非常多,让纳莱不禁联想到那些被猎暗使者声称为拥暗者的人,会不会也可能是无辜的衡灵师?

    七星神们制定的律法是为了约束那些衡灵师的过分行为,而不是让猎暗使者能够随意绑架生活在阿诺维塔中的衡灵师!

    “我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儿子的。”纳莱狠声开口,吸引了里格的注意,他之前一直将目光落在思林的身上,这时候才开始正视纳莱。

    “爸爸......”兮娜颤抖着目光,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思林早已从座位上站起,当他知道猎暗使者是冲自己而来时,他开始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细节。

    ......逃吧!突然,他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目睹到的事件,那个拥暗者对他说的话。

    他并不是拥暗者,而是一个衡灵师!思林听吟游诗人唱诵过衡灵师与拥暗者的战斗,衡灵师驱使源流而战,而拥暗者驱使的则是另外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逆流。

    逆流在运转之时会吞噬周围的光芒,这是显著的特征,但是他使用力量时周围的光芒仍然闪烁,并没有任何黯淡的迹象。

    恐惧一下子占据全身,冷汗止不住地从皮肤表面渗出,他想要勇敢地站到父亲身边,但是那几道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的凶狠目光让他站到纳莱的身后都用尽了最后一丝勇气。

    里格叹了口气,他转动着眼珠,好似在审视着饭厅的装潢,但他并不是想欣赏这个温馨家庭一起装饰的厅堂,他在扫视一眼后找到了目标——挂在右侧墙壁上的一个木制外框的圆形时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四十。

    “猎暗使者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里格说道,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有几滴残留在兜帽顶上褶皱处的雨水顺着漆黑光滑的雨衣滑落。

    “但我可以再给你们十分钟让你和家人们告别。”

    里格看向思林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束起了一根食指,“只有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我们永远都不会告别!”纳莱积蓄的愤怒突然爆发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厨具柜中抓起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向着前面的两个猎暗使者砍去。

    猎暗使者们显然没有料到纳莱的突然袭击,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拔剑反击,第一个人就被菜刀划过了脖颈,纳莱左前方的那个猎暗使者也因为躲闪不及而被顺势切割的菜刀划破了雨衣,菜刀砍在了他轻便的铠甲上,刀头深深地刺在他胸膛之上的部位,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在纳莱发起第二次攻击之前,被割喉的猎暗使者瞪着眼不甘地倒下,里格向身后退去,由那名没有被伤及要害的猎暗使者迎击向他。

    “帕拉雅,带着孩子们先走!——”纳莱大叫道,他一脚踹出,将这个刚刚拔出长剑的猎暗使者踢倒,俯身拔出了死去的猎暗使者的佩剑,寒光瞬间闪烁而过。

    “爸爸,我要帮你!”思林从纳莱迅疾的偷袭中反应过来,他想要挺身而出,去帮助父亲战斗,但是帕拉雅用全力拉住了他,和兮娜一起拽着他向另一扇通往草药房背面的房门走去。

    最后一眼,思林看到了纳莱摆出的战斗姿态,他的瞳孔瞪大,他从未发现过父亲掌握着这样高超的剑术姿态,不过眨眼瞬间便将刚才没有杀死的猎暗使者一剑击败!

    入门大厅传来了一阵密集且急促的靴子踩踏声,更多的猎暗使者加入了战斗。

    思林绝望地听着繁杂的刀剑碰撞声在昏暗无光的大厅中响起,他想要挣脱母亲和妹妹的束缚,但却被二人用尽全力拖拽到了后门。

    “思林?!”吉恩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他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站在草药房的后门外的巷道中,对房子内发生的事情还不知悉,“我......”看到几名猎暗使者站在你家的门前。

    “不要废话了,帮我把他带到巴马奶奶那里去!”兮娜冷声打断了吉恩的话语。冷厉的话语让吉恩来不及思考便加入了这支挟持思林的队伍。三人费劲力气将思林拉出了房门,簇拥着思林,冒着瓢泼的暴雨向另外一个街区跑去。

    吉恩费力地推在不停挣扎的思林背后,努了努嘴,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话,我可不会服从你的命令。

    万幸的是,高傲的猎暗使者们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普通的一家人会想要反抗他们的命令,并没有派其他人围堵这座小小的房子。

    当他们辛苦地将思林拽出巷道时,他们看见街道的一端又有一队猎暗使者驾着马匹疾行而来,他们赶紧借助巷道出口处堆积的垃圾隐藏了自己。也许是因为夜色以及暴雨的缘故,增援而来的猎暗使者并没有发现他们,向着后方的街道,也就是草药房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飞奔的马蹄溅起了大量的雨水,附近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硕马飞奔的动静,他们打开了窗户,轻轻推开了大门,围观起这场针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展开的猎捕行动。

    马匹嘶鸣着远去,一股肃杀的气氛在阿诺维塔的东城区中肆意蔓延。

    “快,我们得赶紧去到发廊那里,现在只有巴马才能帮助我们离开这里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出城!”帕拉雅低声急促地说道,带着三人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时候,思林已经不再挣扎了,但是在听到母亲的话后,他惊恐地说道:“什么?!妈妈,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应该找一些见证人,一些生活在东城区的衡灵师,让他们来洗脱我的罪名,我还要救爸爸,我不想逃走!”

    帕拉雅回头,把思林吓到了一瞬,因为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目光中带着慑人的寒意,但是帕拉雅刻意隐藏起来的伤感并没有让思林得知。

    “在你父亲选择杀死那两个猎暗使者开始,我们就已经无法再在阿诺维塔待下去了。你们的爸爸仍然保留着部落民不屈的天性,即使离开了冻土之地也没有磨灭。记住这一天,思林,我要你记住这些猎暗使者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个名叫里格的猎暗使者的样子,你要为你的父亲复仇!还有兮娜也是一样。”

    帕拉雅不再理会思林的反抗,带着三人趁着暴雨的掩护向着目的地跑去。

    思林在这时候才有心思转头看向兮娜。

    兮娜看起来吓坏了。她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跟在三人的身后,寒冷的雨水冲击在每个人的头上,只有兮娜自己知道,从脸上流落的水滴中,有一半属于眼泪。

    ......

    发廊的大门被用力敲响,一个头上裹着绿蓝色条纹头巾的有点驼背的老妇人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大门,她的脸上皱纹明显,一头染过的黑发中已经生出了几十根白丝,预示着她的年龄可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她那绿色的瞳孔中流溢着只有她这个年纪的人才能显露出来的智慧。

    在寒冷的雨夜,巴马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蓝色毛毯,在打开大门后,她目光惊异地看着狼狈的四人,“怎么回事,帕拉雅?赶紧进来,你们都湿透了!”

    “来不及解释了,巴马,我们需要三匹快马,要快!”帕拉雅冲进了发廊后就带着众人向着一间里门走去,引来巴马的不满。

    “真是的,你也已经过四十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稳重?”巴马喃喃道,但她在四人走进门内后警惕地探头看了眼门外,在发现没有人跟踪后关紧了大门。她知道帕拉雅只有发生紧急事态的时候才会在暴雨夜找到她这里,而阿诺维塔城中可能发生的紧急事件,只会是......

    发廊的内部另有乾坤,没有一个前来理发的客人会知道,在里门那张密不透光的深绿色门帘之后会隐藏着一间马厩,这得益于发廊所在街区的奇异构造,这里的房子都是宽长的长条形,只有走进其中,才能一窥全貌。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在外人的闯入后喷了喷响鼻,它们好奇地看着思林等人,有一匹白马感到不安地抬起马蹄踩了几下地面。

    巴马在明面经营发廊的背后,偷偷从事着买卖马匹的生意,这是鲜为人知的事情。当约南斯一家人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事情后,巴马只是眨了眨眼说道:“每一个在东城区久居的人背后都有在经营着一些赚快钱的生意,这也就是为什么阿诺维塔的第三堵城墙能够这么快建成的原因。不要告诉那帮自以为贵族的原住民,他们高价买下的首饰和马匹是‘下城’的人卖给他们的~”

    帕拉雅牵起了一匹黑马的缰绳,伸手打开了用来关住马的铁闸门。

    “就这么急切吗?帕拉雅,你至少得告诉我原因。”巴马走进来说道,她瞪大了眼,心里却在计算着三匹马的价钱,毕竟她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纳莱杀死了两名猎暗使者,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帕拉雅将选定的黑马牵了出来,来自陌生人的控制让这匹黑马躁动地踢了一脚地面。

    帕拉雅的话让巴马震惊,她本来预想过猎暗使者出现的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严重的过错。

    “靠近出口的那两匹白马和棕马。”帕拉雅出声提醒那三个胡乱选马的孩子,她表情严肃地看向帕拉雅,“你最好从北城区离开,因为那里靠近维伦渡口,是经商的口岸,北城门日夜不闭。如果猎暗使者传递信息的速度极快,他们很有可能在得知同伴的死亡后就立刻封锁了城门,如果你够快的话,也许能在北城门关闭之前逃出去。”

    “出北城门后,不能走大道!你们可以走那条通往西村的小路,但是从恩谢长江离开是更好的决定,一艘货船将在一个小时后启航,你们说出我的名字,船长就会放你们登船。”巴马在最后提醒帕拉雅道,她亲自打开了马厩的后门,一条只能容许马匹艰难通过的巷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雨点从狭窄的巷道上不断滴落,前方泥泞的道路上已经积蓄了几个小水坑。

    “我们会的。”帕拉雅对巴马致以感谢的目光,“买马的费用会在我们到达安全地后通过信使寄回。”

    “不需要,帕拉雅。”巴马帮助帕拉雅扶着另外两个孩子攀上高大的骏马上,带着他们走出了马厩。“只需要你们能够平安就好。”

    思林和兮娜木楞着脸,跟在母亲的身后,驾马走出了马厩。他们没有和巴马奶奶打招呼,表情已经麻木,还没有从自己以及父亲、家人遭受到的困境中回过神来。

    巴马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思林骑在最后的那匹棕马的屁股,让它嘶鸣着奋力疾驰向前。

    在马蹄迅疾地迈动向前之后,刮起了一阵劲风,让吉恩眯起了眼睛。他没有想到思林一家会在今天晚上遭受到这种危难。难道是因为他带着思林在几小时前去看的那一场猎暗使者的行动?!

    带着迷惑与极度的愧疚,吉恩看向了一旁面目冷肃的巴马,他想要从智者身上获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