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
夜至，月色与繁星萦绕着天空，将整个盘星山映出一层淡淡银辉。
此刻星尘剑派玄元堂中，尚有两个人影。
“寒眠没有死？”
玄湖坐在案前弄香，听到何颜陈述完，依旧低着头用香勺压着龙灵香，仿佛对于寒眠没有死这件事情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是”何颜拢袖立在堂下：“我察了他根骨，正是炼气六层。”
“哦？”玄湖抬起来眼，又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炼气六层，倒在这个年纪中不算平庸了。”
他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我记得，他是下阶魂修。”
三阶以下魂修，魂体不够纯粹，魂元难凝聚天地灵气，是十分难突破瓶颈的。已知仙界三阶以下魂修中，修为最高的是槐山君百无休，终在五百岁仙龄时突破了化神境。
何颜道：“寒眠是五阶弱魂，即使是那槐山君，在寒眠这个年纪时，也不过炼气五层，还是靠后天不断的灵品补进才跟上的。”
百无休用实力告诉修真界，没有天分，有钱也能修仙。
可是众所周知寒山族这少年，没有天分，也没有家底。
玄湖道：“依你看，会不会是当初测错了魂元？”
何颜道：“魂元窥镜是不会出错的。”
寒眠是在五年之前入的星尘剑派，彼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奶娃娃，当时半大少年将手置放在窥镜之上，窥镜中出现的是一条散发着五束暗淡散光的小黑蛇。
见此景之人无不对寒眠露出鄙夷之态，何颜对这件事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我虽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半分邪祟之气，但总觉得事有蹊跷，故前禀明掌门师兄。”
玄湖忽然起身，黑色法袍委地，辗转来到了窗边，望着悬在天际的皎月，忽然睁开眼睛沉声道：“我记得，寒眠是月浓带回来的。”
那双眼中映着明月，却黯淡无光，仿佛藏匿着一段讳莫如深的往事。
何颜闻言一怔，点了点头：“是。”
掌门忽然提起此人，何颜心中有些不安。
许月浓，曾经风华绝代的星尘剑派大师姐。
明面上是玄湖的嫡传弟子，实则许多人猜测是他在凡尘证道时的私生女。传闻玄湖曾为突破瓶颈，与凡人女子相爱结合，随后在婚后两年杀妻证道。
几年后，玄湖在凡尘游历时从凡间带回了个小丫头，收作真传弟子，赐名月浓。
许月浓当年深得玄湖喜爱，玄湖将一生所悟的天玄地道尽数教授给了她。
可惜后来许月浓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屠山魔修郁将野，还瞒着门内与之往来，甚至最后珠胎暗结。
这事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雨界众仙门听说星尘剑派的嫡传弟子怀了郁将野的孩子，纷纷前来讨伐，逼玄湖交出妖女与她腹中孽障。
最后玄湖无奈，只能软禁了许月浓，并承诺在数月后将许月浓腹中孽障当众抹杀，以证天道……
而从始至终，郁将野那个魔头的身影都没有出现过，显然许月浓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一切事情如期发展，再后来风波平息了，许月浓心灰意冷地下了山，一走便是经年。
直到五年前，她将一个长着胎记的少年从寒山族带了回来，请求门中收留，最后又独自离去。
因着许月浓的薄面，星尘剑派掌事长老刑问才勉强答应收留了寒眠作外门弟子，否则以他的天分，是绝对进不了星尘剑派的。
良久，玄湖才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何颜，你说，她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何颜颔首道：“月浓师侄只是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过错，掌门师兄已经尽力将惩罚降到最小了，不必再萦怀于心。”
玄湖重新阖上了眼：“煜儿的妖毒侵入了根骨，虽然妖毒已清，却严重亏损了兽元，怕是难成气候了，我莫不是真的克徒。”
事实上，整个星尘剑派都有点克徒基因。
宋煜，便是玄湖继许月浓后收的第二个嫡传弟子。
何颜道：“掌门放心，等内门选拔一过，我便安排人手送煜儿前往奉京，寻浮妙仙人。”
“因果报应，看来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孤家寡人的。”说这话时，忽然一只巴掌大的乌龟爬上了玄湖的肩头，玄湖苦笑了笑：“还有你。”
他摸了摸乌龟愈合的伤口，道：“寒眠之事且看后日内门选，你先替我查一件事。”
转眼又是白云苍狗，离内门考核仅剩下一日之期。
晌午，盘星山灵医族族长家中，一群长着长耳的人围在长桌边进食。
上方坐的是灵医族族长楚白葛，左侧坐的是族长正妻楚田氏和她的孩子们，右侧坐的是三长老姜峰以及他家那一窝。
案上的食物大多是普通灵植做成的药膳，不见半点荤腥，因为兔魂一族是不吃肉的，除了某只。
气氛有些沉闷。
灵医族没有治好真传弟子宋煜的伤势，星尘剑派虽没有怪罪下来，但总难免伤了两方信任。
楚白葛最是自豪自己的医术，手下从未有不治之人，如今总算体验了几分恼羞的挫败之感。
众人皆是各怀心事，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姜垣惦记着放在前端最好的主菜，以及放在他大哥旁边专属为他而做的灵米。
楚田氏开口道：“璧儿，你明日内门考核，多吃些米。”
三长老家的嫡孙姜璧，是前两年入的星尘剑派外门，他被窥镜测出不错的兽魂品阶，乃是二阶兔魂，在外门中算是拔萃的。
族长也总算舒展眉目，问：“小姜，可有信心？”
姜璧眉目沉稳，生来一副靠谱模样，他道：“族长放心，竭我所能，定不负众望。”
族长满意地点点头，这么些年族里总算出了个有指望的男丁。
这时，角落里流口水的姜垣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就产生了叛逆心理，大声道：“姑夫也要参加内门考核，给他送点灵米么？”
众人：“……”
这小子从小收不住嗓门，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其母姜氏赶紧扯住了自家不争气儿子的耳朵：“死兔崽子，饭桌上瞎说什么？！”
“哎哟！娘！我说的是实话！他比大哥入门还久呢！说不定希望更大！”
其父姜康咳嗽了声，不敢去看自家父亲姜峰的脸色：“族长恕罪，子不教，父之过。”
众人：“……”
在场所有公兔都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族长问：“小姜，你姑父是？”
记不住名字，所有姓姜的小辈都叫小姜。
姜垣不服气地捂住被扯的耳朵：“寒眠啊。”
众人：“……”
此刻星尘剑派玄元堂中，尚有两个人影。
“寒眠没有死？”
玄湖坐在案前弄香，听到何颜陈述完，依旧低着头用香勺压着龙灵香，仿佛对于寒眠没有死这件事情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是”何颜拢袖立在堂下：“我察了他根骨，正是炼气六层。”
“哦？”玄湖抬起来眼，又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炼气六层，倒在这个年纪中不算平庸了。”
他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我记得，他是下阶魂修。”
三阶以下魂修，魂体不够纯粹，魂元难凝聚天地灵气，是十分难突破瓶颈的。已知仙界三阶以下魂修中，修为最高的是槐山君百无休，终在五百岁仙龄时突破了化神境。
何颜道：“寒眠是五阶弱魂，即使是那槐山君，在寒眠这个年纪时，也不过炼气五层，还是靠后天不断的灵品补进才跟上的。”
百无休用实力告诉修真界，没有天分，有钱也能修仙。
可是众所周知寒山族这少年，没有天分，也没有家底。
玄湖道：“依你看，会不会是当初测错了魂元？”
何颜道：“魂元窥镜是不会出错的。”
寒眠是在五年之前入的星尘剑派，彼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奶娃娃，当时半大少年将手置放在窥镜之上，窥镜中出现的是一条散发着五束暗淡散光的小黑蛇。
见此景之人无不对寒眠露出鄙夷之态，何颜对这件事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我虽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半分邪祟之气，但总觉得事有蹊跷，故前禀明掌门师兄。”
玄湖忽然起身，黑色法袍委地，辗转来到了窗边，望着悬在天际的皎月，忽然睁开眼睛沉声道：“我记得，寒眠是月浓带回来的。”
那双眼中映着明月，却黯淡无光，仿佛藏匿着一段讳莫如深的往事。
何颜闻言一怔，点了点头：“是。”
掌门忽然提起此人，何颜心中有些不安。
许月浓，曾经风华绝代的星尘剑派大师姐。
明面上是玄湖的嫡传弟子，实则许多人猜测是他在凡尘证道时的私生女。传闻玄湖曾为突破瓶颈，与凡人女子相爱结合，随后在婚后两年杀妻证道。
几年后，玄湖在凡尘游历时从凡间带回了个小丫头，收作真传弟子，赐名月浓。
许月浓当年深得玄湖喜爱，玄湖将一生所悟的天玄地道尽数教授给了她。
可惜后来许月浓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屠山魔修郁将野，还瞒着门内与之往来，甚至最后珠胎暗结。
这事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雨界众仙门听说星尘剑派的嫡传弟子怀了郁将野的孩子，纷纷前来讨伐，逼玄湖交出妖女与她腹中孽障。
最后玄湖无奈，只能软禁了许月浓，并承诺在数月后将许月浓腹中孽障当众抹杀，以证天道……
而从始至终，郁将野那个魔头的身影都没有出现过，显然许月浓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一切事情如期发展，再后来风波平息了，许月浓心灰意冷地下了山，一走便是经年。
直到五年前，她将一个长着胎记的少年从寒山族带了回来，请求门中收留，最后又独自离去。
因着许月浓的薄面，星尘剑派掌事长老刑问才勉强答应收留了寒眠作外门弟子，否则以他的天分，是绝对进不了星尘剑派的。
良久，玄湖才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何颜，你说，她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何颜颔首道：“月浓师侄只是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过错，掌门师兄已经尽力将惩罚降到最小了，不必再萦怀于心。”
玄湖重新阖上了眼：“煜儿的妖毒侵入了根骨，虽然妖毒已清，却严重亏损了兽元，怕是难成气候了，我莫不是真的克徒。”
事实上，整个星尘剑派都有点克徒基因。
宋煜，便是玄湖继许月浓后收的第二个嫡传弟子。
何颜道：“掌门放心，等内门选拔一过，我便安排人手送煜儿前往奉京，寻浮妙仙人。”
“因果报应，看来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孤家寡人的。”说这话时，忽然一只巴掌大的乌龟爬上了玄湖的肩头，玄湖苦笑了笑：“还有你。”
他摸了摸乌龟愈合的伤口，道：“寒眠之事且看后日内门选，你先替我查一件事。”
转眼又是白云苍狗，离内门考核仅剩下一日之期。
晌午，盘星山灵医族族长家中，一群长着长耳的人围在长桌边进食。
上方坐的是灵医族族长楚白葛，左侧坐的是族长正妻楚田氏和她的孩子们，右侧坐的是三长老姜峰以及他家那一窝。
案上的食物大多是普通灵植做成的药膳，不见半点荤腥，因为兔魂一族是不吃肉的，除了某只。
气氛有些沉闷。
灵医族没有治好真传弟子宋煜的伤势，星尘剑派虽没有怪罪下来，但总难免伤了两方信任。
楚白葛最是自豪自己的医术，手下从未有不治之人，如今总算体验了几分恼羞的挫败之感。
众人皆是各怀心事，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姜垣惦记着放在前端最好的主菜，以及放在他大哥旁边专属为他而做的灵米。
楚田氏开口道：“璧儿，你明日内门考核，多吃些米。”
三长老家的嫡孙姜璧，是前两年入的星尘剑派外门，他被窥镜测出不错的兽魂品阶，乃是二阶兔魂，在外门中算是拔萃的。
族长也总算舒展眉目，问：“小姜，可有信心？”
姜璧眉目沉稳，生来一副靠谱模样，他道：“族长放心，竭我所能，定不负众望。”
族长满意地点点头，这么些年族里总算出了个有指望的男丁。
这时，角落里流口水的姜垣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就产生了叛逆心理，大声道：“姑夫也要参加内门考核，给他送点灵米么？”
众人：“……”
这小子从小收不住嗓门，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其母姜氏赶紧扯住了自家不争气儿子的耳朵：“死兔崽子，饭桌上瞎说什么？！”
“哎哟！娘！我说的是实话！他比大哥入门还久呢！说不定希望更大！”
其父姜康咳嗽了声，不敢去看自家父亲姜峰的脸色：“族长恕罪，子不教，父之过。”
众人：“……”
在场所有公兔都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族长问：“小姜，你姑父是？”
记不住名字，所有姓姜的小辈都叫小姜。
姜垣不服气地捂住被扯的耳朵：“寒眠啊。”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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