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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叙述往事

    在旧地球时代的文化艺术作品中,常常会使用一些家喻户晓的地区神话作为背景创作故事,这其中最著名的神话体系之一便是希腊神话,希腊神话包含了众多具备典型人性的神明与根据自然现象和真实动物特征创造出来的神话生物,如具有众多复数器官的多头,多手式生物,比如九头蛇,百眼巨人,三头犬,亦或是具备某种现实中不存在异能的强大存在,譬如美杜莎,米诺陶。

    他们大多带着自己独特的符号活跃在诸多幻想作品中,而这之中有个有趣的存在,在原典中,它是一只由狮头、羊身、蛇尾所组成的怪物,可以口吐烈火,后世成为了多种动物的特征杂糅在一起组成怪物的统称,也就是奇美拉。

    在旧地球时代因伦理委员会所不被允许的,将各种动物与人工制造的强化基因打入人类的基因组,通过大量的激素分泌诱发不完全变态,从而使人体器官或组织在短时间里成长转化为最适合当前环境的状态,这就是新世代计划所制造的“奇美拉”,它将具备超越所有地球生物的环境适应能力,无论是真空还是强酸,强碱,强引力环境,乃至直接暴露在上千度的高温中,它都能在短时间里转换成能够生存下去的状态。

    因此小奇决定将自己的样子转换成最适合勾起人类怜爱情绪的猫娘来向白矾道歉。

    在白矾走进音乐教室的片刻,她的形态转换已经完成,带着耳钉的猫耳从头发间竖起,挂着铃铛的猫尾也从裙子下伸出,关节如同流水般柔软下去,双手也实时的长出了毛茸茸的肉垫,“白矾同学对不起喵。”

    看到扑倒在自己面前的猫娘小奇,白矾的表情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控制,“那什么,奇美拉同学,别这样,不至于。”“这是我的诚意喵,请你原谅我喵。”小奇的眼睛忽闪忽闪着,尽一切努力向白矾散发着可怜气场,尽管白矾对她那天浑身甲壳满口獠牙的形象更加深刻一些。“好好好,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白矾被小奇逼得步步后退,就快退出教室门口了。

    “为了表示道歉的决心,请你惩罚小奇喵。”说罢小奇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独特的塑料盒子,它看上去具备一段可伸缩的结构,伸缩结构的内侧则是一根锋利的钢针,“这,是干嘛用的来着。”白矾接过塑料盒子时,小奇已经将自己的猫耳伸了过来,正在音乐教室里调试乐器的云姐远远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是打耳洞的工具,小奇每次犯了错就要打一个耳洞,这是她用来提醒自己的方式。”

    白矾看了一眼小奇耳朵上闪亮的一排耳钉,还是没忍住吐槽道:“看来你这方式也不是很管用啊。”小奇脸红了起来,还是拽过白矾手里的塑料盒子猛的在耳朵上一扣,随后吃痛的又喵了一声,“但是惩罚是必要的喵,对不起打了你喵。”

    白矾看了看手上的塑料盒子,钢针上带着的血迹还在发亮时,小奇的猫耳已经耷拉下去转换回了原本的形态,她似乎这时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些害羞,整个人都捂着脸缩到了教室一角,云姐放下刚刚调完音的吉他:“实验室主任要求小奇脖子上挂上‘盲目蛮干,不过大脑’的牌子在学校里转一个星期,我劝了半天才改成对你诚恳道歉算结束,顺便还罚了她一个月的全校卫生扫除,你看能接受吗。”

    “我其实对这种事情是无所谓的。”白矾眼神复杂的看着在一旁画圈圈的小奇,“就是有点羞耻就是了。”听到白矾的评价,小奇再次压低了脑袋,恨不得钻进一旁的架子鼓里去,架子鼓后的DD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大拇指。

    “听说小白加入演奏部了?”留着一脸络腮胡的邱夏从音乐教室外伸了一个脑袋进来,随后拍了拍手,“刚刚复原完的钢琴,秦云你来签收一下。”身后的工程机器人小心的托着一台黑色的钢琴驶进了教室,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闪亮,邱夏擦了擦钢琴的盖子得意地说:“我拜托工业仓段的朋友做了一些新的表面处理,好像叫烤漆来着,资料库里旧地球时代普遍应用在钢琴上的工艺,现在应该更好看了。”

    云姐在工程机器人举着的终端上按下手印后朝邱夏鞠了个躬:“非常感谢您邱老师,辛苦您嘞。”邱夏随意摆了摆手:“毕竟我也是演奏部的指导老师,既然你允许小白加入了,就努力让他能在文化节一起上场演出吧。”白矾错愕的看着邱夏问到:“可是你不是要我单独上场么,我都找好合奏的伴儿了。”邱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下手挺快啊,找的谁啊,一班的西拉么?”

    “她叫阿雅,我记得看校服铭牌上写的是二年一班的。”邱夏挠了挠头,似乎思考了一阵,随后转向云姐问到:“我不记得二年级有个叫阿雅的学生,你有印象吗?”云姐摇了摇头,把问题抛给DD:“DD,在学生名册里搜索一下。”DD的显示器上露出一个×号,“没有,往届的学生名单里也没有。”

    三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到白矾身上:“你说的那个阿雅是谁?”

    “喵?”小奇发出了好奇的叫声。

    在DD的显示器上仔细翻阅了一遍学生名册后,白矾也不得不承认确实从里边找不到阿雅的名字,但是如果结合往届名单中也没有的事实的话,阿雅的身份就着实成了一个谜团,十七号移民舰的人口并不多,几乎所有第二次舰体扩张以后出生的人都在这所学校里接受过教育,而第二次舰体扩张工程已经是40年前结束的事情了,如果阿雅不在名单中,她至少也该有40岁以上,甚至比邱夏的年龄还大一些。

    但是以白矾的印象来看,别说40岁,阿雅看起来也就是14岁上下的样子,比白矾大不了多少,尽管白矾因为发育缓慢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一些。

    抛开阿雅的问题不谈,邱夏还是把白矾的节目强行并给了演奏部,相比起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还是熟悉的学生更值得信赖一些。

    演奏部的节目暂时还没安排好白矾的位置,留出白矾训练的空间后,三人便凑在DD的屏幕上不时的指指点点讨论起来,这让白矾也好真正的第一次独自接触钢琴,记忆库中的影像不断在他眼中轮转,无数演奏的画面与演奏家的面庞聚齐又散,他轻轻用双手敲打着琴键,从最初与阿雅见面时她教自己的音阶弹起,逐渐过渡到那些轻快又有趣的乐章,接着又转到某些钢琴名家的名作。

    白矾的手指变得越来越灵活,越来越习惯弹奏时的状态,他慢慢加速,开始尝试弹奏某些记忆库中存在曲谱但没有实际演奏影像的曲调,又尝试了某些没有钢琴版本的乐曲,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再依靠模仿动作来完成弹奏,再怎样的复制肌肉的运动,奏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音符,想要演奏自己需要的音乐需要的是主观的意识去驱动每一次弹奏,即便是循着心中缓慢又笨拙的谱面也要比纯粹的模仿令人愉悦。

    他停下演奏时,音乐教室里响起了赞叹的掌声,小奇、云姐和DD看着白矾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学习乐器这么快,根本看不出是刚刚接触的样子。”白矾接下了云姐的称赞,站起身浮夸的行了个礼:“感谢大家的认同,鄙人还是有些独门技巧的。”DD的屏幕上漏出一个问号的表情:“听说你们这个型号的大脑里都预置了跟舰载主机里一样的全套地球资料库,难不成你可以像刚才练习钢琴那样学会里边所有的技能嘛?”

    白矾摇了摇头,双手对着太阳穴比划道:“只有很少的时间里会感觉到这种飞速学习的过程吧,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来查资料,而且因为同义词、翻译问题还会蹦出很多很多无关的结果,我猜应该有某种契机或者诀窍才能触发。”小奇好奇的凑上来把手里的电吉他递给白矾问到:“要不要试试这把吉他?说不定能打开你的那个奇妙开关。”

    白矾接过电吉他轻轻拨了两下弦,尝试在记忆库里搜索起相应的演奏方式,突然他注意到小奇紧张的神色,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便随便弹错了几个音符就摇了摇头,放下吉他时明显能看到小奇松了一口气,她自言自语道:“幸好你不是学什么都这么快,不然我就要被云姐赶去弹贝斯了。”

    一旁的云姐倒是有些意兴阑珊,她感叹道:“假如你能这么快就学会所有的乐器,我还有不少曲子想尝试一下呢。”说罢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给白矾和小奇:“今天演奏部的活动时间就到这里了,加入白矾键盘的曲子我会在后天之前完成的,到时候再开始正式的排练,明天休息一天。”

    白矾剥开一颗糖衣好奇的问道:“云姐,你平时好像一直都在吃糖,牙齿没问题吗?”云姐也打开一只棒棒糖塞进嘴里:“我每天都会在嘴里喷一遍防护喷膜保护牙釉质的,别担心。”

    见白矾好奇的眼光没有消退,云姐继续解释起来:“我这批的新世代大幅强化了大脑的功能,如果不经常补充糖分的话会引起一些奇怪的症状,是过去的人类从来不会产生的那种,所以也没有治疗措施,只好用这种笨办法来抑制它。”

    白矾看了看云姐的额头,刚刚一直在往外冒的虚汗随着她吮吸棒棒糖逐渐消失了,看来那就是她口里的并发症了,“我印象里旧地球时代的医学水平不是已经消灭大部分疾病了么,为什么会解决不了你的问题?”“确切的说,我并没有得病。”云姐摇了摇头,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我的大脑拥有远超常人的多线程处理能力,为了拥有这些能力增生的部分同化了整个神经系统的功能,因此我可以依靠自己的意识来调节原本由脑神经自主负责的身体机能,比如心跳速度,血流速度,甚至可以操作免疫系统,还可以主动控制伤口愈合,也可以同时协调以上全部。”

    说到这里,云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给你表演个魔术就知道了。”说完她刚过耳垂的短发便越长越长,很快便变成了一头及腰长发,接着又快速脱落变回了原来的短发,“像这样随意的操作自己的身体就是我这批新世代的特点,可惜这种操作虽然方便,很多原本普通人只需要交给本能就能完成的事情就需要我自己不断的用意识操作去完成,比如在睡觉的时候保持呼吸。”“你的意思是,必须自己不断告诉自己要呼吸才能保持呼吸,一旦睡着了就回中断么?”白矾有点理解了云姐的烦恼。

    “理解的很快嘛小白。”云姐漏出了一丝苦笑,“和我同批的两个同伴,一个就是在睡眠时忘记了保持呼吸窒息而死,为了不重蹈他的覆辙,我也练习了很久才避免同样的悲剧,我们的大脑平时运转的功率是普通人的几倍,所以也需要常人几倍的营养提供速度,像普通人那样一日三餐肯定是跟不上补充速度的,即使大脑把消化系统的效率提高到极限也做不到,所以靠这样直接就近补充糖分才是最方便的方式。”

    “可惜现在也不需要我去驾驶机神了,这么破格的大脑功能大部分时间都用不太上。”云姐的脸上有些黯淡,“机神?是跟神躯一样可以进行太空旅行的东西么?”DD听到白矾的疑问后屏幕上露出一个大大的X号,随后展示出了某种巨大结构的平面图:“机神是从一号移民舰出发时就随舰一起出发的无人战舰,跟最初的千米级移民舰一样大,但是完全没有设计任何的居住区域,是把所有空间都堆满了各种武器的超级兵器,据说一次齐射就能将整片山脉夷为平地,是为了在可能同外星文明发生冲突时保卫移民舰而建造的。”

    “可惜十七号移民舰并不像之前的移民舰那样庞大,出发时也没有护航舰队随行,整艘船上能驾驶机神的也只有舰载AI诺雅,诺雅是不可能离开十七号舰的,即使从设计图上复现出机神以后也没有能驱动它的人选,毕竟上边搭载的武器系统太多也太过复杂了,从一开始也没有保留能全部替换成人工操作的空间,最后我和DD这样的人也就应运而生。”云姐轻轻拍了拍DD的外壳,“不过现在有盾月在,机神也就不需要了,它大部分时间都折叠在十七号舰的舰首下边,所以我们从原本的战斗值班岗位解放了出来,回到生态穹顶里享受校园生活了。”

    DD没有说话,只是捡起自己的鼓锤随便挥了挥,似乎对校园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但是白矾能略微看出他的动作有些迟钝,大概心里还是有些介怀罢,天柱上的夕阳灯光从窗外投进来,把云姐的影子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