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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脸皮太厚

    马友良虽然没认下这个徒弟,但对楚开来的印象明显有所改观。

    无论是哪个年代,有眼力见、嘴甜的年轻人都不吃亏。

    再说,都八十年代了,南边已经改革开放,港台的电影电视剧也开始逐渐走进内地,虽然像老马这种旧观念顽固的还有点难以接受,但哼几句港台歌真不叫啥大事。

    马友良不像刚开始那般严肃,路过各个厂区也主动给楚开来介绍起永丰厂的情况。

    永丰厂,号称半个柳河县城都是它的,是省工业厅直属企业,在北方三省的农机行业也能排得上号,拳头产品是永丰牌轻型农用拖拉机及其配套农机具。

    全厂连带家属有七八万人,全都集中在一片厂区之内,光家属楼和职工宿舍就有几十栋楼。

    领劳保的后勤4仓库靠近厂区的西边,花窖则在东北角,几乎横穿永丰厂,一老一少走了十五分钟居然还没走到头。

    “这是总装6车间,后面就是总装家属院,有8栋楼。”

    “再往前是厂办家属区和货场,厂办商店、医院、幼儿园、小学、电影院、职工俱乐部啥的都在这边。你要买东西来这儿就行,粮票、副食票、饭票、现钱儿都能用。”

    “再后面就是咱花窖的位置了,挨着东区锅炉房、后勤1食堂,还有后勤养殖场。”

    楚开来虚心听着,时不时和马友良聊上几句,问东问西。

    除了想和老师父处好关系,主要还是发自内心的好奇。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那么浮躁,无论人,还是事物,都透着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虽然物质条件没有那么丰富,但也有它独有的魅力。

    尤其是像这种厂中城,以厂为家的景象,是后世见不到的。

    终于,马友良把楚开来带到花窖。

    所谓花窖,其实就是培育苗木的温室。

    由于北方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绝大多数花卉是过不了冬的,需要对温室进行采暖升温。

    所以,大家给起的土名,就叫花窖子。

    这里原本是占地一千多平米的二层的厂房,后来把二层拆了,做成了全玻璃的墙体和房顶。

    这样既透光,又保暖,保证花卉苗木在里面安全度过寒冷的冬天。

    楚开来第一眼看到花窖的样子不由一怔,与这个年代粗线条的整体风格不同,这里颇有点法式阳光房的精致。想想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也不错。

    这时老马道:“这就是咱园艺班的一亩三分地了。平时的工作就是养花种草,给厂里培养点花苗。”

    “偶尔机关开大会,需要鲜花布置,咱们做个保障工作。”

    “当然了,绿化栽种不用咱们管,那是环卫股的事儿。”

    总体上来说,园艺班的工作很轻松,要不怎么说是混吃等死的地方呢。

    老马继续道:“算上你,咱一共七个人,明天正好要倒苗,你差不多都能见着。”

    “在咱们这块儿,没车间那么多规矩,有活就干,没活......”顿了顿,“没活家呆着,不用你勤快。”

    刚刚,马友良就是被后勤大姐从家里揪出来的。

    把楚开来的行李搬进花窖,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印证了老马的话,“没事别来瞎转悠”。

    老马把他领到花窖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原厂房拆剩下的房间。

    一共三间,一间是办公室,一间小锅炉房,花窖冬天要控温,太低不行,太高也不行,所以单独烧锅炉。

    还有一间,里面有床,有桌子,还有个小厨房,是冬天烧锅炉值班用的。

    把楚开来的行李放到床上,“后勤不是没宿舍吗,你就先住这儿吧。”

    楚开来没动,道:“不是说张股长给安排车间宿舍吗?没他发话,咱就定了,不太好吧?”

    楚开来这是替老马着想,园艺班毕竟归环化股管辖,张海权就是马友良的直属领导,越过他就安排了,楚开来倒是省了麻烦,就怕给老马惹事。

    呲牙笑道:“师父,没事儿,他想在大领导那儿表现一下就给他个机会能咋地?又不少块肉。”

    老马一咧嘴,到这个时候才对楚开来有了彻底的改观,这小子还挺懂事,一般小年轻还真想不这么周全。

    只可惜啊!

    马友良眼珠子一瞪:“让、他、玩、蛋、去!”

    什么特么直属领导?园艺班惯你这毛病?

    也不解释,气势很足,“记住,你是园艺班的人,腰杆子给我硬气点,别特么出去给我丢人!”

    “什么环卫股、后勤的,屌他们干啥?住你的吧!”

    唬的楚开来一愣一愣的,真有这么硬气?

    不过话都到这份上了,楚开来不能不识抬举,“那我听师父的。”

    老马很是受用,师父师父的让这小子叫顺嘴了呢?

    “自己收拾吧,我打个电话。”

    到了外间的办公室,直接把电话打到环卫股,“喂!找张海权。”

    过了一会儿,“人我领回来了,宿舍也不用你安排,就这样了。”

    楚开来在里间听着,好吧,确实硬!

    给老马暗坚大拇指,却没想到,更硬的还在后面呢。

    对面的张海权屁都没放一个,“知道了。”

    老马,“嗯,那就这样儿。”

    “还有,别特么整那些个驴马烂子!挺好个孩子,你欺负他干啥?有章程你冲我来。”

    楚开来:“……”到底谁是领导?

    老马打完电话,威风凛凛地进来,却也好像没办多大个事,看楚开来还没收拾完,揶揄一句,“年轻大小伙子,干活利索点!”

    说完,自顾自的扒开楚开来行李,把饭缸子找出来,拎着就走。

    没过几分钟,就打了满满一杠子饭菜回来,往桌上一放,“吃饭。”

    楚开来嘿嘿笑着,屁颠屁颠端起来就炫。

    塞了两大口饭菜,才蹦出一句,“师父,饭票用不用跟您算啊?”

    “嘿!”老马乐了,突然一瞪眼,“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咋要?”

    楚开来还是笑,不当回事。

    老马瞪他一眼,掏出大前门,自顾自的嘬烟,有时看着楚开来出神,也不知道在想啥。

    其实,虽然和楚开来相处没多大一会儿,但这小子挺对老马的路数。而且那副饿死鬼托生的熊样儿,还有那股臭不要脸的劲头,和他家大强....真像。

    老马就那么看着楚开来吃,一根烟抽完,也看够了,“行了,你自己呆着吧,我走了。”

    指着办公室的电话,“谁来电话都别接,就当没听见。”

    “要是来人支使你干活,就说等我回来再去。”

    楚开来听懂了,“明白了,除了师父,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老马:“懂事儿!”

    又补一句,“谁特么是你师父?可没认你!”

    调头就要走,楚开来追问道:“那师父你干啥去啊?”

    老马,“回家,一堆活呢!”

    楚开来一听,把最后两口米饭扒拉进嘴,放下饭杠子就要跟着,“那我得去。”

    老马一愣,“你去干啥?”

    楚开来,“蹭饭。”

    老马,“属猪的?刚吃完就想下顿!”

    楚开来,“我认认门儿,顺道给师娘请个安总行了吧?”

    老马想踹他,真跟大强一样,没脸没皮。

    也不阻拦,跨上二八大杠,带上楚开来就回了一号院。

    老马家里还真有活,北方冬天要糊窗户,钉门毡,就是提升房屋的密封性,有助保暖。

    一般人家三四月份一开春就得把窗户封条、塑料布啥的都去掉,迎接夏天。

    而老马家,这都进五月了,还没弄。

    老马本来想下午自己把这点活干了,这回好,全让楚开来揽过去了。

    事实上,让楚开来来家里干活,这个壮丁可不是随便抓的。像这种小活细活,那是徒弟该干的,等于是默认了楚开来叫的那声“师父”。

    事后,马友良自己都琢磨,怎么两小时不到就让这小子顺杆爬上来了?

    要知道,可着永丰厂,拎着好酒好礼到他马友良家里来认师父的,不说从一号院排到厂门口,也差不多了。

    怎么就认了这么个货?

    不过你还别说,这货倒是挺机灵的一个孩子,眼里有活,心思通透。

    一下午的时间,不光把老马原本想干的活都干完了,家里里里外外也都打扫了一遍。

    除了偶尔蹦出几句没大没小的出格话,可是细一琢磨,又没一句是废话。

    就比如,进家门见墙上挂着老马老伴和儿子马大强的黑白照片,就再也没提过给师娘请安,甚至多问一句都没有。

    不过老马看得开,主动说了,“这是你师娘,这是你大强哥。福薄,77年回老家过年,车翻山沟里去了。”

    楚开来沉默,有点明白吃饭时老马看自己的那种眼神了。

    赶在晚饭点儿之前,楚开来把师父家翻了个新,干完活又自己跑出去了。

    回来时,拎着半斤猪头肉,外加一瓶北大仓。还有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

    依旧是没脸没皮的熊样:“刚进厂,没工资,这就算拜师礼了哈。”

    老马嘴硬,一边享受着楚开来给烫的小酒儿,一边傲娇,“这就把我打发了?”

    一顿酒,楚开来伺候着,没说一句安慰的话,马友良却喝的格外有滋味。

    “小子,你要想找师父,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不就是想有人帮你说话吗?粘着我干啥?”

    楚开来也喝了一点,“不要,别人不认识,不知道人品啥样!”

    老马迷着眼,“你知道我谁啊?咋就盯上我了呢?”

    楚开来,“我在4库蹲了三个小时,就你去接我了。”死皮赖脸,“算您倒霉,谁让就您去了呢?”

    老马沉默半晌,酒醒了一大半儿,确认楚开来不是开玩笑,也绝非敷衍,“行吧....认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楚开来把碗筷都收拾好才走。

    老马嘱咐,“回去早点歇,明天得倒苗,早点起。”

    ……

    天很黑,一号院只有大门口一盏小路灯,楚开来走的匆忙,没注意到二单元门口的老杨树下,两个女孩看着他一闪而过,

    一个五官精致,却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女生指着背影,“那不楚开来吗?跑一号院干啥来了?”

    另一个女生扎着这个年代流行的羊角辫,穿着碎花的确良上衣。

    以后世眼光看略显土气的衣着却也难掩青春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正是被楚开来“耍流氓”的许小玲

    同样看着背影,“他来干什么?”

    和许小玲在一起的也是技校同学,叫闫雪:“不会是找你来的吧?他还没完了呢!”

    许小玲无语,“别瞎说,找我干什么?”

    闫雪,“许小玲,你可注意点哈,现在像楚开来这种小流氓可多了。”

    “看过几本破书,几部港台片就自许时髦,专门骗你这种啥也不懂的傻姑娘。”

    许小玲笑骂,“谁傻啊!再说了,我能看上他?”

    和楚开来做了三年的同学,这三年给她的印象就是闷葫芦一个。在班里一点都不算积极分子,反而有些过于老实。

    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楚开来消失的方向,“是去马叔家的吧?他不分到花窖了吗?”

    闫雪一听,抓住了把柄,“呦呦呦,还说不傻,连人家分到哪儿都打听好了?要不要改天我带你去花窖认认门儿?”

    许小玲怒了,“瞎起什么哄!”

    闫雪咯咯咯的笑,不再拿好友开玩笑,反而神秘兮兮的地凑到许小玲耳边,“我听说,南方现在都时兴自由恋爱。”

    “就是一男一女,自己勾搭,私下里说的那些情话啊,比楚开来唱的歌词还肉麻呢!”

    许小玲惊讶,“真的假的?我不信。”

    两个小女生算是找准了话题,热络的聊了起来,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隐秘。

    这是个躁动不安的年纪。

    这也是个躁动不安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