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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说曹操曹操到

    苏言学着二人也躬身行礼。

    她怀里用衣摆兜着一大包莲蓬,偷偷瞄对面二人,还有点手足无措。

    “褚二公子好兴致,最近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诸位还颇有闲心游玩,看来大理寺的案子大有进展,相比不日就将告破了吧。”五皇子嘴角微翘,一脸天真笑意。

    嗨,苏言这个小暴脾气,要不是身份不允许,当场就想回怼过去。又不是她哥嘎了,再说,他不也一脸笑容,这是玩得挺开心?

    “回禀殿下,案情紧要,近日大理寺也是轮流休沐,下官位低权轻,事关重大,需得谨慎,劳五皇子殿下费心。”褚云清敛了笑,淡淡道。

    “五弟,不得唐突。”二皇子轻言制止,又让几人免礼。

    “哎二哥,大哥的事情我很不好过,你看他们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我就是关心一下。”五皇子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来,少年委委屈屈,眼眶微红,让人心生怜惜。

    “这不是看你难过,带你出来散散心吗。”二皇子温言相劝,言辞间透着宠爱。

    “五殿下节哀,三司会尽快查明真相,给陛下一个交代。”褚云清再拱手道,语气淡淡。

    茶言茶语张口就来,像被宠坏的孩子,也不见得像孙孟齐说得聪明。苏言在一旁默默无言,疯狂降低自身存在感,一边在心里腹诽。

    “真没意思。”五皇子哼了一声,抹了两把眼睛,嘟囔一句,转头对二皇子道:“二哥我们走吧。”

    二皇子皱了皱眉,他深知李东来才干,又信李世子为人,因而对褚二等人并未轻视,与三人点头示意后,便带五皇子离开。

    五皇子经过三人时,眼神微动,看看孙孟齐,又看看苏言时,状似无意般瞥了她一眼。

    他嘴角噙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深棕的眸子反而透着凉意。

    苏言埋头不觉。

    待两人走远,褚云清三人才慢慢往前走。

    “二皇子与五皇子还有太子,关系很好?”苏言与褚云清拉了两步远,她看着褚云清的背影低声问。

    褚云清未做言语,倒是停下来,转身从苏言怀里接过一捧莲蓬来。

    孙孟齐回答道:“听闻五皇子小时候,因年纪小,身体弱,老被欺负。”

    “先太子和二皇子年龄大些,遇到了就护着他。”

    “唔……二皇子果然铁血硬汉……硬汉柔情,兄友弟恭。”苏言总结,嗨呀被哥哥姐姐欺负,独生子女没有体会的痛。

    再说……

    “单纯?”苏言转头瞟向孙正良,到底是哪个坊间的传言?

    孙正良抵唇轻咳:“传言,传言。”

    天色不早,蝉鸣已歇。

    三人返回庄子里用过饭,便骑马返程。

    苏言仍和褚云清共乘。

    秋来夜凉,离去时褚鹤给苏言找了个薄披风和风帽套上。

    哒哒哒,马儿没入浓黑的夜晚中,只余马蹄一抹白色翻飞。

    夜风干爽,带着丝丝凉意,空气中弥漫着草香气息。

    苏言没坐正,压住了披风,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想挪一下屁股,却感受背后传来的热度,又挺直了腰。

    “还怕?”褚云清低头瞥她一眼,照样身体僵直,却悄悄放慢了速度。

    苏言摇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坐歪了,披风扯到了。”

    几缕额发从风帽边飘起,支棱着下巴,像搔到了心巴上。

    褚云清很想伸手挠一下,把下巴的头发给捋一捋,塞到她风帽里,但顾及还在奔跑的马儿上,遂放正了心思。

    及至住处,褚云清婉拒了苏言还他披风之事,苏言只当是他讲究,就想着洗后再还回去。褚言点点头,目视她进门才打马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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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言回到住处,在院子里遇到了云鑫与贺先生。

    两人正在院中对饮,中间摆了一方小桌,上面搁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盘卤羊肉,还有一把青瓷壶和两个小酒盅。

    “贺先生好。”苏言手上拿着风帽,笑着同二人打招呼,“鑫哥你回来啦,查得如何?”

    云鑫之前去查那死去的宫女,去了宫女原籍。

    “回来啦。”云鑫点头,看到苏言身上裹着的披风,挑了下眉,他磕了个炒花生,才道:“正与贺先生说这事儿呢。”

    苏言让他稍等,她将一包莲蓬就地一丢,跑回屋里解了披风,便去厨下拿个木碗,又蹭蹭去廊下端了个小凳子来,放在两人旁边坐了,才把碗放进怀里,取了个莲蓬抠着,这才示意云鑫接着说。

    “我赶去下原,按原籍摸过去,没找到她家,问了周围的人家和里正,才知道为了躲债,早就搬走了。

    后来问了她家相熟的族人,才找到这家搬家后的住址。

    这姑娘父亲早死,家中还有寡居的老母亲,她还有个哥哥,嗜赌如命,早把家财败光了。

    因欠债不还,被剁了只手,说是死不悔改,两个多月前,又借了一大笔钱去赌,至今未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债主天天上门来闹。

    那老人家因为这事儿,哭瞎了一只眼。

    那姑娘在宫里当差的银钱,也都补贴了家里,我看老妇人家徒四壁的,估计姑娘的银子也没到老妇人手上。”

    “我查到她哥哥常去的几家赌坊,说是有一次来的时候,揣了一百多两银票,说是他妹妹给他的,大方得很,几把就输光了。”

    “问了日子,也是宫里那事儿前两个来月的事情。”云鑫抿一口酒,发出滋儿的一声。

    “这不是可疑得紧,买命钱?”贺先生蹙着眉头,倾身出来望向云鑫,右手也捏了两个花生,把红皮细细搓了,扔嘴里嚼的咯咯响。

    云鑫摇摇头,又嘬一口酒,看苏言剥莲蓬。

    这宫女每月奉银攒了托人带回家里,也是孝顺,可惜遇到这么个不成器的哥哥。

    她事前得了一大笔银子,可能还遭了威胁,最后还是死于非命。

    这人对死者应该很熟悉,知道她的情况。

    银子是两个月之前给的,是这个人知道一定会发生太子这个事情吗?

    “巫蛊之祸”这事儿发生的时候,皇上便下令各宫搜查。

    除在冷宫翻出来两个小布人以外,没有什么别的收获。

    那冷宫疯娘子冤也喊不出,自是处死了,似乎这事到这也该平息了。

    尽管任谁都觉着,这是个假象。

    宫里的人,可都是人精。

    这个灰色的泡沫浮在那里,弱不禁风,摇摇欲坠,可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窝里,或瑟缩,或观望,也没有一个愿意上去戳破的。

    天知道泡沫之下会出来什么样的恶意!

    他们明哲保身惯了,不愿被摆在明面上,惹来一身骚。

    而且这会儿,上头那位正伤心着呢,谁又愿意去触这霉头。

    谣言之事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闲话了一番,苏言剥完莲蓬,又把莲心都择了出来,收到一起,将碎掉的蓬蓬头扫到一起倒进了花圃里,又拨土把它埋起来。

    云鑫和贺先生还在唠嗑,云焱中途出来,坐在了苏言之前的位置上,翘着腿剥花生吃。

    苏言放了笤帚,把碗端去了厨房,嘱咐何大娘第二日熬点银耳秋梨莲子汤,趁秋天来临前,抓紧时间再消消暑。

    苏言又接了热水,在卧房里泡完澡,洗漱好,又将换洗的衣服和披风搓了,这才歇了去。

    睡前迷迷糊糊她还琢磨着,她小毛驴今天也没牵回来,明天得走路上班了,下班还得牵回来。

    肥皂一定要抽时间做了,澡豆洗衣服多少有点奢侈,之前犯懒,洗衣服太不趁手。

    琼华宫。

    “可处理好了?”声音像轻柔的水波一样,甜美圆润,不疾不徐。

    老嬷嬷合手放在小腹处,恭谨道:“回禀娘娘,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

    葱白的手握着剪子,剪子把上用红绳绕了,趁得那手更如凝脂一般。

    女人唇上含笑,修剪着面前的盆栽,眼神专注。

    “节外生枝,这花儿就不好看了。”

    咔擦一声,锋利的剪子剪掉了枝丫,枝头红花颓然地摔进泥土里。

    素手拈起花来,轻轻撵着娇嫩的花瓣,直到粉白的手指沾染上靡艳的花汁。

    闻到香甜的味道,柔美妩媚的脸上漾出笑来。

    她松开手,任那残破花瓣掉落,混入泥土。

    素手扶住另一枝花头,修掉那花下的残枝断叶后,她喀嚓减下来,举手将花枝别在了发髻边上,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他好不容易起了心思,难得这么个机会,可处理干净了,别让他担心。”

    “是,娘娘。”嬷嬷的腰更弯了一点。

    未曾想如此时机发动,好在这颗棋子她谋局已久,可惜太子身死,东宫的那盘棋算是废了。

    她伸出那只花汁浸染的手,这双手保养得当、柔弱无骨,嬷嬷忙起身,从怀中抽出锦帕,轻柔地擦拭,一边道:“这么多年了,奴婢什么手段,娘娘您还不清楚么,可不会平白污了娘娘的手。”

    “之前问过我儿,他既知此事,却不认此事,怕不是为了那好哥哥。”天人般的美人抽回那手,另一只手轻抚那已然干涸无法擦净的红色痕迹。

    “总归都是您养大的,不是有句话说,‘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

    “你还知道这话?”美人回望过去,眼神如春水,吐出的话语可全然不似言语温柔:“那可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得亏娘娘垂怜,这些年跟着娘娘,也有幸学了几页书。之前娘娘闲时看书,听娘娘念叨过两段,奴婢就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便记下了。”嬷嬷亦步亦趋,垂手笑道:“两位皇子殿下从小相亲,关系倒是好的。”

    “你倒是记性好。知子莫若母,我儿良善,可人善被人欺,这马善被人骑。”淑妃偏头看她,柔夷轻挽,伸手拨弄小几上瓷盆中的水纹,看着澄净的温水缓缓漫过那红痕遍布的手指,漾了漾,“让本宫推他一把,这祸水东流了,可有得他们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