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后人
吴澜在前引路，周天元随行在后，最后的沈吟朝跟在周天元边上，眼睛一直钉在他身上。那是在韩洛庭千层脸皮上练出来的眼神，饶是周天元如何的气定神闲，也总觉得背后有些微寒。
“吟朝，我脸上长花了么？”周天元不怕尴尬地停下来问。
“没有。”沈吟朝摇摇头，很实在地说，“我对你的脸没兴趣，只是你的腿…”
“还是老样子。有劳你一直挂在心上了。”周天元眼睛闪了闪。
“是么。”沈吟朝看到吴澜晃过来，也就闭嘴不说了。
吴澜客气地把沈吟朝请到上座，她倒也知道长幼有序，推辞了，挨着周天元坐在边上。吴澜看她如此，脸色缓和不少。
“谈大叔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吴澜把目光转向周天元，端着茶盏堵自己的嘴不说话。
周天元见状，换了个方向靠在椅背上，似乎要等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之后，才肯开口：“你猜得不错，的确是我建议吴掌门将谈坤等人逐出九和派。”
留出时间给沈吟朝激动，但出乎周天元意料，她没有马上激动追问为什么，而是安静看着周天元，若有所思状：“你是不是要说，这是为了谈大叔好，甚至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你既然能明白，为何还要纠结于此呢？”
“我就是想问个为什么！谈大叔不想连累九和派，你们就真对他置之不理了吗？真是让人寒心。再说了，我看这九和山的地势，要攻下来也没那么容易，皇帝更不可能让人带着大队人马到这楚郡王的地盘上来。”沈吟朝把韩洛庭的分析也加了进去。
周天元倒要对沈吟朝另眼相看了，只是事情没有想象那么简单。他摇摇头，颇带讽刺地说：“民岂能与官斗，这点懿祯郡主应该能够明白的吧？若是让九和派陷于逆匪的境地，那便成为众矢之的，不说九和派的宿敌，任何一个对九和派有企图之心的人都可以以此为由正大光明来犯，不需非要官兵。而且反而让九和派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他们却有极为张当的理由。”
沈吟朝对九和派的状况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听太懂，只道：“江湖自有江湖自己的规矩，哪能和朝廷扯上关系？谁要敢打着这种旗号来和九和派作对，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吗？九和派的名是自己创的，又不是官府给的，难道九和派还要依附官府不成？”
“依附不至于，不过有楚郡王相助，我九和派在中原行事的确方便许多。”吴澜摸着自己的胡子适时补上一句。
“楚郡王也让我转告吴掌门，贵派做事迅速利落，这点他很是满意。”周天元朝吴澜作揖道，撇了眼沈吟朝又道：“楚郡王还说，只要九和派表明立场，与那些逆贼划清关系，就算是皇上执意要怪罪，他也会力谏拒绝的。九和派在他辖内一天，他便会保其一天。”
“那就请公子代老夫谢过楚郡王。”吴澜笑着朝周天元抱拳。
“你们……”看着他们一来一去的，沈吟朝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骂吴澜这个掌门和官府勾结，还是说周天元多管闲事，亦或者是称赞楚郡王讲义？
“沈姑娘，若是连九和派都没了，那谈坤和几个孩子就真的危险了。”吴澜看沈吟朝似乎一下子意会不到，只好把话说开了。
“所以说，你们只是明面上和谈大叔断绝关系，暗中还是会帮他的吧？”
周天元微微点头，复又神情复杂感慨地说：“现在的谈大侠倒并不一定需要九和派的帮助。他既已不是九和派的人，又胆敢不顾性命入宫行刺，不知已是多少人心中的英雄。追随他的大有人在，不仅明义堂唯他马首是瞻，九和派也有不少年轻气盛的少侠追随他去了，更不必说那些本就有心却无力的人。算起来，如今江湖上反朝廷的这些人里，谈大侠的地位可并不低于当年的沈辞云沈大侠。”
这话听得沈吟朝心里一颤，干笑一声：“倒真没想到，原来谈大叔现在这么历害。”
“是啊，索性挑明了身份，他谈坤就是入宫行刺的刺客，一面被追捕一面还有无数的人在暗中帮他。他已经成了一个旗帜一个象征，希望天下大乱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消失。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可以如此，但一个九和派却不可以。”
沈吟朝皱起眉头：“那谈大叔安全是安全了，却要被人利用吗？”
“利用这些话，本就是互相的，只要各得所需，那又有何妨？若非如此，按照吟朝你所想的，恐怕现下谈少侠和九和派都不复存在了。”
沈吟朝动动嘴，没话好反驳。
“吟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看样子该差不多了，周天元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一触手却发现时凉的，手缩了回来。
“有！”沈吟朝正觉得口干，抄手抢过周天元的那杯茶，不顾他怪异的眼神一口而尽，抹了抹嘴道：“谈大叔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你的。你来九和派做什么，神神秘秘偷偷摸摸，有什么阴谋？”
吴澜听了皱眉，周天元却笑得很轻松：“你来九和派做什么，我便一样。”
“我是来看谈大叔的。”
“我也是来看望故友的。”周天元对亲自帮他换上热茶的吴澜感谢地点头微笑。
正说着，娉儿敲了门，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早餐已经好了，您是在这里用还是回房用？”
娉儿话语的尊敬掩饰不了语气中的不满，原本早餐便已经迟了，周天元再怎么谈下去，早餐都该凉了。
“送回房吧，我这就回去，”周天元看看沈吟朝，意思很明显，谈话该结束了。
毕竟是自己吃了人家的早餐，沈吟朝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周天元走了她更没有必要继续留着跟吴澜大眼瞪小眼，也就怀揣着她那不甚满意的答案先回去了。
到客房的时候韩洛庭已经醒了，优雅地在房里用餐，也是热的，是仓宇昊刚刚送来的大锅饭。
“你醒了啊。”
“闻着香味，肚子就一个劲地催我醒。”韩洛庭一本正经地说笑。
沈吟朝扑哧一下笑出声，脸上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样子。韩洛庭见她恢复得快，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便直接问道：“这里是九和派吧，看你的样子，是没有能弄清谈坤的事情吧？”
“不是，谈大叔的事情，有人给我清清楚楚地解释了。”
“你不能理解？”
沈吟朝又摇头，思考了下措辞道：“我就是总觉有哪里怪怪的，虽然一切都说得通，但是感觉很奇怪，让我觉得不舒服。”
“如果方便的话，你倒说说看。”韩洛庭放下了碗筷，优雅地拿手绢擦嘴。
“你知道周天元吗？”
韩洛庭轻皱眉头，似是在脑子里回想，不过沈吟朝对他的了解，一眼就看出他其实不知道。
“原来天下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衡阳周家，中原首富啊，你竟然不知道？你也太重官轻商了吧。”沈吟朝想起自己当年不知道衡阳周家被人当怪物看，心里很畅快地讽刺韩洛庭。
“衡阳周家我自然知道。当家的周有俊手中几乎掌握了圣朝商贸的半壁江山。还有周天开周天通两位公子，与我有几面之缘，都是人中龙凤。他们不只是见利忘义的商人，也都是极有见识的人。”
“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沈吟朝讪讪地说，果然不知道周家的人只有她一个。
韩洛庭还要继续刺激她：“你这么说我便想起来了，周天元应该是周家的二子，那个自小残疾隐居在内府的公子吧？我听周天通无意提起过，说他这位二哥人是极好的，就是幼时得病不能行走，极少出现在人前。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沈吟朝翻个白眼：“他就在九和派，我刚刚还见过他。”于是把周天元和九和派还有楚郡王之间的复杂关系简单跟韩洛庭说了。
“原来如此。”韩洛庭恍然大悟之后，又马上露出若有所得的神情，看得沈吟朝心里痒痒，忙问他知道了什么。
韩洛庭今天难得爽快替沈吟朝解惑：“你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周天元的身份。”
“身份？他不就是周家二少吗？”
“是啊，周家是商人，黑道白道自然都要打点，但也只是属于互利合作，管上人家的家务事，甚至还能左右一个郡王和一个掌门的决定，你不觉得奇怪吗？更何况，还是周天元这个身有残疾的弃子。是周家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很难让人分辨。”
沈吟朝狠命地点头，就是这点让她觉得奇怪。
韩洛庭笑了笑，继续道：“先假设周天元身份单纯就是商人。商人与一个郡王的交情，自然脱离不了钱财。别看郡王表面风光，但花钱的地方不少，有人送钱给他，他自然会愿意给那人几分面子。楚郡王本是个花花公子，要收买他并不难。而九和派这一个独居高峰的门派，收留了不少江湖中其他门派的弃徒逃犯之类，江湖上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这样一个门派，注定在江湖上极难行事，周天元于他合作，得利多的是九和派，而周天元依旧是要费钱而已。试想一个商人，两头都不能得利，还要从中牵线，这合理吗？”
沈吟朝又狠命摇头，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所以说，这里面一定又阴谋，周天元一定是想从中得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好处。”
“他一个废人，能图谋些什么呢？”韩洛庭很了解似的说，“听说他对自家的弟弟甚是关爱，或许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又或者是被什么人所胁，不得不如此抛头露面呢？”
“他背后有人。”沈吟朝喃喃地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跑出房门，一溜烟就不见了。
***
原本以为考完就没事了，没想到党校还要毕业典礼，几个小时先进过去了就这么……于是想说推荐时候加更下都不行，哎……亲们就忍耐龟速的傻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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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朝狠命地点头，就是这点让她觉得奇怪。
韩洛庭笑了笑，继续道：“先假设周天元身份单纯就是商人。商人与一个郡王的交情，自然脱离不了钱财。别看郡王表面风光，但花钱的地方不少，有人送钱给他，他自然会愿意给那人几分面子。楚郡王本是个花花公子，要收买他并不难。而九和派这一个独居高峰的门派，收留了不少江湖中其他门派的弃徒逃犯之类，江湖上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这样一个门派，注定在江湖上极难行事，周天元于他合作，得利多的是九和派，而周天元依旧是要费钱而已。试想一个商人，两头都不能得利，还要从中牵线，这合理吗？”
沈吟朝又狠命摇头，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所以说，这里面一定又阴谋，周天元一定是想从中得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好处。”
“他一个废人，能图谋些什么呢？”韩洛庭很了解似的说，“听说他对自家的弟弟甚是关爱，或许他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又或者是被什么人所胁，不得不如此抛头露面呢？”
“他背后有人。”沈吟朝喃喃地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跑出房门，一溜烟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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