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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混乱海域

    诡异的浓雾略带着阴寒之气笼罩着整片海域,大副紧锁着双眉对着指南针哈着气用手微微擦拭,环顾四周皆是浓稠的雾,以往锃亮的船灯今夜暗淡乏力,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

    三艘四桅帆船并肩航行,船舷之间连接着绳索,防止在迷雾之中走散。

    天胤双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咕哝着。“现在几点了?”

    小梅对着腕表一通猛拍,自从进入这片雾海这个表就没走过字儿,有时也会跟犯了癫痫一样疯狂跳针。

    “大概后半夜了吧。”

    天胤有规律的揉着穴位若有所思。

    小梅看向少爷明显瘦了一圈暗自着急却是无能为力,续上茶水后轻手轻脚的退出船舱。

    半个多月了一直在雾里打转,换做谁都难免自我怀疑,天胤捏着茶杯轻啜一口,他担心的是船员们的情绪,浓雾就像吸食精气的幽魂穿过每个船员的胸膛,带走了精气神只剩下忧郁挂在脸上,再这样下去没等冲破迷雾士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船舱内檀香冉冉香味弥漫,伸手去捕捉烟雾虽其萦绕在手心却无法掌握,就像当下的局面一样让人忧心忡忡。

    小梅睡意全无来到甲板,身着一套宽松的乳白色练功长服,抻了抻胳膊腿后气吞丹田扎好马步,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展开手掌,然后双手伸直顺时针挪移,周边的雾气如同凝固了一般随着一招一式汩汩流动。

    盘扎隆起的包子头和八卦掌是她的招牌,除了日常修炼在闲暇时间里她也会打一套掌法来消磨时间,也算是特别的消遣。

    这次出航本来就没打算带她,除了危险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踏入过江湖,当爷爷在船舱里发现她时,青龙号已经破浪而行了。

    “一二!使劲!”

    甲板上一群水手倾斜着身子拽着麻绳左右手相互换位动作整齐划一,暴起的肌肉和咬紧的牙关说明货物的分量十分沉重,铿锵口号响彻云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挥洒汗水,身材魁梧的尼普顿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伸手压低了三角帽檐让阳光不那么刺眼,旁边的侏儒给他的烟斗填满烟丝双手举过头顶,他却无动于衷,眯着眼睛享受着海风轻抚脸颊的温柔,哼唱着每一个海盗都耳熟能详的歌。

    “面对的闪电哪怕再耀眼,面对的海风哪怕再狂野,手持着锋利的宝剑去刺瞎海兽的双眼。”

    “我们的旅程伴随着危险,我们的血液一直很炽烈,跟随着海鸥的航线去寻找希望的终焉。”

    尼普顿抓起朗姆酒猛烈的灌了一大口,金黄色的液体顺着络腮胡途经上下起伏的喉结一直流淌至胸前。一曲作罢拿起烟斗衔在嘴上,侏儒麻溜地掏出火绒盒,尼普顿把还剩下了一大半的酒赏给了侏儒。

    尼普顿嘬着烟斗看着一箱箱摆放在甲板上的箱子欣喜若狂,这还只是三分之一都不到,这次打捞一定会满载而归,虽然航线有一些冒进,但是回报却是相当可观,眺望远方已经依稀能看见浓雾他摇了摇头,还是离得太近了,早点打捞完早回家。

    想到这里他对着水手们咆哮着,粗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起。

    “再加把劲小的们,这次回去每个人多领两枚金币!”

    欢呼声在甲板上回荡,一箱又一箱的货物被拉拽上船,随即顺着绳索上来的还有一名潜水员,上船以后就瘫坐在甲板上,显然已经透支了体力。

    侏儒见此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把酒递给他,后者并没有接过酒瓶。

    他是恶鬼号的二副,也清楚的知道小矮子得到半瓶酒是多么不容易。他双手向后支撑调整着呼吸看着尼普顿朝着自己这边走近。

    尼普顿在二副跟前蹲了下去,这个姿势显然让他极为不适,二副见状想起身被他伸手压着肩膀便也不做作把水下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尼普顿含着烟斗猛嘬一口,浓厚的烟草味充斥着口腔,他眉头紧蹙思忖着得来的消息,二副透过烟雾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决定。

    “干,要不然出来干什么,遛鸟啊!”

    尼普顿起身拍了拍蹲的有些发麻的大腿颌首示意,眼神充满坚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如此想着。

    每一年的祭海仪式都是赫拉蒙斯利托最盛大的节日,赫拉蒙斯利托意思是新生,这块岛屿也的确是一千年前才出现的。最近几年祭海仪式来临之际,有一个神秘女人都会出现在此,参加完祭海仪式后就悄然离开。

    本来这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因为女人的容貌而变得津津乐道广为流传,有人说那是海神‘狮鬃女王’的转世,在整个赫拉蒙斯利托海湾狮鬃女王的画像随处可见,只不过画的都十分抽象,总的来说就是水母的脑袋和人的身体。也有人说那不过是被始乱终弃的寡妇而已,早就神智不清,每年祭海仪式都会出来寻夫。最夸张的传言是说她是海妖而变,每一个试图近亲的人都会成为腹中之物,她张嘴能吞下一个脑袋。

    因为谣言让本就热闹非凡的祭海仪式又增添了一笔色彩,众人不远千里踏星而来就为一睹其容貌。

    然而流言蜚语的女主角正坐在赫拉蒙斯利托拍卖广场一角的渔具店里喝着咖啡,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金色短发,眸子里漾着期待,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来回摩挲,等待着女人的答案。

    莎莉蔻拈着杯把抿了一口戏谑的望着拉姆,伸出香舌在嘴唇上转了一圈儿。肉眼可见的汗珠从拉姆的脑袋上滑落,他的表情像极了等待投喂的雏鸟。

    拉姆是这家渔具店的老板,除了研制各种捕猎海兽的工具以外,他也是咖啡豆的狂热信徒,莎莉蔻杯子里的咖啡是他的新品种,整个大陆他敢以狮鬃女王的名义发誓,找不到第二家。

    莎莉蔻仔细地品尝着咖啡却不说话,拉姆俊秀的脸因为焦急已经开始扭曲。

    “很好喝,有淡淡的桃子味道。”莎莉蔻嘴角微挑略显腼腆,轻声细语尤为起腻。

    拉姆松了一口气,颓势一扫而过如沐浴春风。莎莉蔻说话就是这样,要不是认识的久会让拉姆觉得她在挑逗他。

    “你有口福了,真不是我吹,就算别人能弄到这种豆子,也烘焙不出来这个味道。”拉姆摊开手掌,一些蓝绿色的豆子摆在掌心温润如玉。

    “你说我要不要大规模种植,我有预感这种味道会风靡整个海湾甚至整个大陆!”

    拉姆伸手在莎莉蔻眼前晃了晃,后者用手托着脑袋盯着豆子走神儿,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一个人的吹嘘让拉姆感到索然无味,收起豆子叩的桌子砰砰作响。

    “喂!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拉姆双臂环抱十分不满。

    莎莉蔻收起思绪,将视线又重新投到拉姆身上。

    “我不是已经夸奖了吗?”

    腻腻的声音萦绕耳边,就像一个小爪子一直在心脏上面挠痒痒。

    拉姆张着大嘴下巴都躺在了桌子上,他仿佛感觉莎莉蔻对着自己眨了眨眼。

    “小姐,不得不说你的夸奖真的很像敷衍。”拉姆起身走向吧台。

    “我再给你换一个口味。”

    “下次咯。”

    莎莉蔻饮尽杯里的咖啡推门而出。

    拉姆拧着眉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关门的声音像极了短促的叹息。

    望远镜里一艘帆船正在向瑰丽号靠近,马尔蒂娅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返航的时间和航线等向来都密不透风,看样子手下的喽啰们已经忘记了她的怒火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可是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她抬头看向风向标,望远镜悬挂在前襟隆起处,齐腰长发被海风吹得略显凌乱。

    克罗尔立在她身边等待着她下达命令,尽管当下的局面迫在眉睫,但是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是祸躲不过,老子倒要看看对面是人是鬼!”

    马尔蒂娅盘起发髻戴上三角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倒不如以攻为守,被动只会先挨揍,这可不是猩红玫瑰的做事风格。

    “拉起主帆索!火炮准备!”

    克罗尔听闻咧嘴笑了笑,转身敛起笑容一脸狰狞地咆哮着:“小的们,全副武装,火炮准备!”

    船腹中的水手们将炮弹摆在手边,用大拇指测量着对面船舶的距离,一个个神情肃穆。

    两船距离逐渐拉近,她的感觉没错,对方显然来者不善,这种距离已经用不到望远镜了,她调整着呼吸,她爱这种感觉,既兴奋又恐惧。

    当对面的三桅帆船越来越近的时候马尔蒂娅当机立断做了一个手势,克罗尔立马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嘶吼着:“换长浆,升黑旗!”

    一面黑色的海盗旗随风飘扬,旗面上画着戴着三角帽的骷髅嘴上吊着一束玫瑰。

    甲板上的水手找好掩体,一个个握紧手里的长杆火枪蓄势待发。

    看着对方不避反进,克罗尔掴着主炮手的肩膀:“开炮!!!”

    炮弹喷射而出战斗一触即发,对面迅速给予了回应,一时间枪林弹雨,硝烟弥漫。

    两船交错相遇,间距不足十米,火炮对轰。船腹里的水手们汗如雨下,装弹发射配合有序。

    炮弹呼啸而过,瑰丽号的桅杆被拦腰炸断,断裂的桅杆正好倾倒在对面的船上,克罗尔早已寂寞难耐操着刀子踏着桅杆就往敌船冲锋,甲板上的水手们看着大副已经冲向对面,将手里的飞爪抛向对面的横帆勒紧后荡过去。

    对面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拼死迎战,几个水手扛着梯子架在两船之间以此为桥就朝瑰丽号上冲,后面的水手纷纷效仿,一时间火枪声,砍杀声还有刀剑接触的金属声在两船之间频频响起。

    克罗尔的脑袋使劲往后一仰,弯刀从他的鼻尖上划过,他随手就是一枪,子弹在持刀手的眼睛上爆了一簇血雾,随即右手弯刀割破了他的气管。虽然鼻子被削掉了一块肉,但肾上腺素和疯狂的战意充斥着克罗尔的大脑,他在人群里厮杀,像一匹头狼,每次挥刀都会血溅甲板,哀嚎惨叫声连绵不绝。

    他向狮鬃女王发过誓,誓死捍卫瑰丽号和腥红玫瑰马尔蒂娅,这无比坚韧的信念陪伴着他度过了无数个生死关头,每一道伤疤都是最好的证明。

    瑰丽号被轰的千疮百孔,尸体堆满了甲板,血水浸没过脚踝,浓厚的血腥味和硫磺味参杂在一起让人作呕。炮弹打光以后水手们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冲向甲板和敌人厮杀在一起,瑰丽号的二副皮带上拴着自制的燃烧瓶,冲向敌人船舱里的火药库像死神一样收割着生命,哪怕自己已经被捅成了筛子也要将燃烧瓶甩出去,只是意图太过明显,在马上接触到瓶子的时候手已经被斩断。

    他目眦尽裂,一柄巨刃从他的嘴巴贯穿而过。惠灵顿抽回武器用手帕擦拭着血渍。

    一只胳膊突然横在克罗尔的面前,雄健的臂膊遽然发力,死死的勒着克罗尔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