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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岭南之下的小镇

    凤栖岭。

    可能是许久没有真正地走在山下人间的原因。

    当二人走下这片群山,正式离开岭南剑宗范围,走在了某条山下小道上的时候,便是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陆小二,也不免有些欢欣起来。

    虽然依旧背着剑和包袱,两只手的布条也没有拆开,看起来一只抱着臂的小虾兵。

    但是明显地从那些踩着已经化了雪的有些泥泞的小道上,那种很是明快的脚步节奏里看得出来,小少年大概也是很开心的。

    南岛倒也没有什么沉郁的神色,平淡地跟在小少年身后。

    二人自然都不认识路,但是东海这样的地方,自然只需要一路北面,往着东面走,总能看得见的——毕竟高崖,于极为渺远的地方,便可以在云雾之中看见。

    离开了岭南,自然便不是意味着没有山了。

    只是那些山没有再与那片群山连在了一起,最为典型的便是二人眼下遇见的第一个镇子,便是夹在岭南与镇东的高山之间,这个地方也颇有意思,叫做天堑镇。

    镇子两边都是数百丈近千丈的高山,像是一摊铺落在两处高崖之间的花草盛开之地一般。

    有条山涧自岭南山中垂落,砸在了镇前,汇成了一条细细的河流,很是清澈地在镇子里流了过去。

    南岛与陆小二在垂涧之侧走了过去,眼前的镇子布局倒是与人间寻常的小镇不同,看起来颇为规整,两侧青山之上依旧隐隐残留着许多的残破的建筑痕迹,就像是一些灯台一样。

    从地理位置而言,应该便是因为这里曾经作为古关隘的原因。

    只不过很显然那样的历史已经距离当下人间很是久远了。

    犹在槐安之前,更不用说大风朝。

    是以眼前的镇子,自然便只是镇子而已。

    二人走近了镇子,大约是人声渐渐喧闹起来的原因,陆小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走在入镇的尚未发新绿的小道上,倒是在那里偷偷笑了起来。

    南岛很是古怪地看着陆小二,说道:“你在笑什么?”

    “我离开的时候在小白剑宗里藏了剑。”

    南岛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二一面忍着笑,一面伸着手比划道:“就是把四柄剑,涂了些猪血,然后分别写上一二四五四个字,除了第一柄藏在了陆小二的房间杂物堆里,别的分别藏在了剑宗里的院子里,然后等陆小三哪天在那里乱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那柄剑翻了出来,看着上面的血迹,就会吓一跳,等到他好不容易把四柄剑全找了出来,结果发现打死也找不到三.....嘿嘿....”

    南岛也轻声笑了起来,说道:“你也不怕把你师弟吓死。”

    陆小二笑了许久,倒是淡定地说道:“师弟自然不会被吓死,但是唬得他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还是可以的。”

    陆小二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师姐师弟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和乐师叔在那里吃火锅。”

    南岛看着身旁因为远走而难得情绪鲜明的小少年,又转回头去,看着脚下已经渐渐埋了白色石条的小道,撑着伞说道:“那你要回去吃火锅吗?”

    陆小二摇了摇头,看着南岛说道:“吃火锅和走人间,总要做一个抉择的。”

    南岛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冲突。”

    陆小二看着前方渐渐热闹起来的小镇街头,想了想说道:“师叔也想吃火锅了?”

    南岛正要说什么,忽然便停了下来,站在伞下静静地看着前方。

    陆小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顺着南岛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小镇街头那里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正带着剑,在那里闲走着。

    穿黑衣的人自然很多。

    只不过那样的黑衣,大概世人都很熟悉。

    自前身镇鬼司而来的天下监察机构,天狱。

    天狱之中,人间巡游吏自然比留守狱中之人要多得多。

    虽然大部分都是下境巡游吏,只是终究那种行走在人间的黝黑的色调,终归还是让人难免有些心慌。

    陆小二自然明白南岛停下来的意思,正要去握自己的剑,却被南岛一把抓住了手,而后很是平静地向着那边走去。

    既然是闲走的天狱吏,自然便没有必要去招惹。

    天狱吏巡游轨迹,在狱中,都是有文书详细记载的,倘若失踪许久,自然便会使得附近的天狱都会着眼过来。

    更何况,天狱吏对世人向来不感兴趣。

    南岛很是平静地阻止了陆小二握剑的不打自招的心虚做法,牵着他的猪蹄一样的手,不动声色地向着那条小镇街面走去。

    “那今日就吃火锅吧。”

    南岛接住了陆小二那个落在了山间小镇街道上许久的问题。

    陆小二也平静了下来,很是老实地跟着南岛向前走去,二人很是随意地打量着两边的店铺。

    一旁有卖伞的小摊子,坐在街边吆喝着的摊贩,看见二人,却是有

    些惊讶地说道:“山里的剑修?”

    那个天狱吏闻声看了过来。

    陆小二也许有些紧张,呼吸有些不自然。

    南岛倒是平静得很,是一种自记忆里而来的,刻在本能里的冷静,微微笑着看着那个摊贩说道:“是的,你这伞怎么卖?”

    “十文钱一把。话说山里好久都没有人下来过了,听说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是不是。”

    摊贩一面说着,一面拿了一把伞,给南岛展示着。

    “这把可以,应该是给你师弟买的吧,虽然看起来没有你这把好,但是也是很结实的,刷得是顶好的山桐油。用上个十七八年的,不是问题。”

    南岛接过了伞,看了一阵,又递给一旁的陆小二,说道:“你看这把怎么样?”

    陆小二忍住去看不远处那个天狱吏的冲动,仔细地打量了许久,又摸了摸伞面,点了点头说道:“这把可以。”

    “那就这把。”南岛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乐朝天给的钱袋,数了十文钱,递给了摊贩。“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快结束了。”

    摊贩乐呵呵地接过钱,笑着说道:“那就好,前段日子,镇上都快打起来了。”

    陆小二在那里托着伞,因为手太臃肿,所以把伞骨夹在了臂下,很是繁琐地撑着伞。

    南岛则是在和摊贩说着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