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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登崖一千二

    没有什么试试走上去便能够真的走上去的。

    哪怕是张小鱼,当初都不过走到了斜桥境。

    距离当初剑崖的白发三千丈,依旧有着漫长的距离。

    南岛停在在了一千二百丈。

    这大概是一个连山腰都算不上的位置。

    只是在越过了最开始的白衣千丈之后,每一丈都走得极为艰难,也极为凶险。

    那些来自于当年那个人间剑宗宗主斜桥的剑意,自千丈往上,如云雾流水一般倾泻于整条剑阶之上。

    以南岛这般人间踏雪斜桥境,能够踏入剑崖斜桥境的两百丈之中,已经极为不易。

    这也得益于在那白衣一千丈中的登临,给这个伞下少年那些在神海之中蕴养过的剑意淬炼得更为凝实,否则南岛大概依旧无法踏足这片剑意之境。

    南岛身周双剑盘旋在那里,抵御着那些有如考验一般的剑意,而后神色凝重的抬头向上看去。

    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而言,目前而言,大概也只能登临至此了。

    一年而登崖,那自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毕竟人间无数年,也只有一个青衣。

    南岛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小心地在剑阶之上坐了下来。

    桃花剑与鹦鹉洲裹挟着剑意,悬垂于身侧一尺之间。

    少年撑着伞,在那里平息了许久,才终于让方才强行踏入一千两百丈导致有些震荡的神海平静了下来。

    只是少年的心神却又有些难以平静下来。

    那颗心脏便在胸腔之中不住的快速的跳动着,隐隐的有一些窒息感。

    这使得少年的呼吸不得不急促了起来。

    人间天色也许仍旧算早,那些穿过云雾而来的天光慵懒而清冷,带着许多迷离的光柱,静静的洒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先生会责怪自己吗?

    南岛蓦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心中很是忐忑。

    又想起了三月初六那日,那个云雾里的身影转身离去,只让他继续磨剑的画面。

    只是下一刻,少年便蓦然抬起头来,看向云雾更深处。

    那里并没有一个白裙女子的身影,只是有着一片青色的竹叶缓缓穿过万千剑意,落向了这一处剑阶之上。

    那一片青色的竹叶落在了南岛身前。

    这个伞下少年安静的看着那片竹叶,叶上并没有什么字迹,只是一片新鲜的,犹自带着露水的竹叶。

    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剑意。

    一抹剑意。

    竹叶修长而挺直,也许也可以用来当做一柄剑。

    少年握着这样一柄剑,也许便可以登上高崖而去。

    南岛抬手捡起了那枚竹叶,身周的鹦鹉洲与桃花剑都是不住的轻鸣着。

    那上面确实有着一抹剑意。

    当少年握住那片竹叶的时候,那些剑阶之上弥漫的剑意,便渐渐低沉下来,就像一些尘埃一样,渐渐落在了石阶之上,云雾散去了一些,有一条通路一直向着更上层而去。

    只是少年并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将那枚竹叶放在了膝头。

    而后俯首下去。

    “先生,南岛今日,止步于此。”

    南岛轻声说道。

    崖上并没有回应。

    也没有那样一个白裙女子走下来。

    南岛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直过了许久,这个少年才轻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了——既然不愿上崖,那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相见了。崖上崖下,天上人间。”

    少年眸中笑意清澈,并没有什么两难全的泪水。

    就如同真的坦然的面对着这样一个走了一年的故事一般。

    只是有些决定,自然是艰难的。

    否则少年当初也不会在山门处磨了那么久的剑。

    在第一次听见磨剑崖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许少年尚且不明白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只是后来也总该清楚了。

    这是一处困缚一生的囚牢。

    囚牢不是高崖。

    而是崖上的人。

    少年轻声说完那句话,也收敛了笑意,将那枚竹叶留在了剑阶上,很是平静的站起了身来,而后又行了一礼。

    “我不会再写信了,日后,有缘再见,先生。”

    南岛站直了身子,抬头长久地看着那样一处云雾高崖深处,而后转过了身去,安静地向着崖下而去。

    .....

    高崖之上,浊剑台边,有白裙女子挽着当初人间初见时的发鬟模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条长阶。

    少年捡起了竹叶,少年又放下了竹叶。

    这个在大风历一千零四年正月初一登崖为主的女子只是安静的神色毫无波澜的看着。

    少年转身而去。

    于是那些发鬟便被山风吹散了,如同一些被山风吹得簌簌作响

    的信纸一般。

    剑簪变成了剑,垂落下来,又落在了手中。

    少年当然不会一辈子鲁莽而勇敢,混沌而愚蠢。

    这是理所应当的。

    白裙女子安静地站在高崖风中,而后转身离去,走到了浊剑台的边缘,在那里坐了下来,将剑放在了膝头。

    平静的合上了双眼。

    ......

    “你在怕什么?”

    桃花的身影便在向着崖下而去的少年身旁。

    南岛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少年一生活在伞下,终于来到了崖下,却发现,他只要站在崖上,便可以不用撑着那样一柄伞。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但我觉得很是惶恐。”

    南岛抬头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

    “站在伞下,与站在崖上,我不知道二者有什么区别。”

    所以也许在一开始,当少年放下了伞,又重新撑起了这柄伞的时候,有些决定便已经很清楚了。

    又或许,倘若不是当初在天上镇,与草为萤有过那一段令人心生冷意的谈话。

    少年也许不会这么惶恐。

    南岛的抬头像是在看着伞,也像是在看着伞外的云雾,云雾外的青天。

    云在青天水在瓶。

    而少年要在崖上。

    “有人在看着我。”

    少年的眼眸之中的色彩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