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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少年宁静

    “从白鹿来的妖族在丛冉停下来了。”

    柳三月轻声说道。

    寒蝉平静的说道:“他们不会在那里久留。只会一路继续向南而去,直到重新回到那片黑土之地。”

    柳三月缓缓说道:“但总要提防一下。毕竟当初幽黄山脉上的妖土也发生了叛乱,至今依旧没有消息,南来北去,也许他们便会碰到一起去。”

    寒蝉长久的立于高楼边,像是在思考着柳三月所说的那些东西。

    毕竟当初寒蝉让左右司马快速募集数十万巫甲,而后向北而去,哪怕他们出乎意料的真的打过了南衣城去,但是对于黄粱本土而言,自然也意味着防守空虚,更何况,现而今瑶姬已经去了南衣城,悬薜院亦是在向北而去。倘若那些北来的妖族真的与妖土之人汇合,尝试对黄粱动手,这对于南衣城那场战事而言,后方受乱,是极为不妙的事。

    柳三月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长久的静默的看着寒蝉,似乎想要看清这位师兄的诸多心思与改变一般。

    “剑渊的人没有离开丛冉。”一直过了许久,寒蝉才平静的说道:“倘若黄粱内部发生不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这位从槐安来的楚王看向了黄粱以东的人间。

    “正好我也想看看,剑渊这样一个南方仅有的剑修之地,到底存在着多少实力。”

    柳三月听到这句话,亦是看向了那边,只是有些东西自然是看不见的。

    “如此倒也可以。”

    一旁的寒蝉却是转过身来,看着柳三月说道:“师弟说这样的东西,是想要从我身上看见什么改变?”

    柳三月轻声笑了笑,说道:“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

    寒蝉平静的说道:“假若有一日,师弟觉得我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初心,自然可以离去,神女已经北去,师弟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黄粱。”

    柳三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三月已经过去了,这个形体扭曲的道人却依旧缩手站在风里。

    “人的想法自然是会变的,倘若世人之心永远如一,那么人间也许依旧处在蛮荒时代之中。穷则变变则通之理,放到什么时候,都不算过时。”

    寒蝉挑眉看着这个道人,后者举目看向人间。

    “所以师兄哪怕变了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柳三月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寒蝉转回了头去,默默地看着人间。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剑修才轻声说道:“看来师弟的想法倒是变了许多了。”

    柳三月并未说什么。

    寒蝉抬手拍了拍这个道人的肩膀,而后转身向着高楼之下而去。

    四月的风当然并不寒冷,寒蝉静静的走在那些下楼的迎着长风的楼梯之上,看着人间安静的想着。

    所以为什么师弟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呢?

    也许是被他自己的某些想法给惊到了吧。

    寒蝉轻声笑了笑,一路向下而去,却在远处宫道之上看见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站在道旁的少年。

    四月的宫道旁依旧开着许多花。

    当然不是只有春日里才会有花。

    但是并没有什么树,寒蝉曾经一度以为京都皇宫之中,应该与槐都皇宫一般,满是槐树这样的东西。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槐都历代帝王,大多是人间极高之修。

    但黄粱不是。

    自从巫鬼神教崩塌之后,黄粱的陛下,连巫鬼道都未曾修行过。

    于是宫道视野往往开阔,纵使有些树木之类的东西,亦是严格管控布局的。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陛下被藏起来的刺客刺杀的可能性。

    槐安帝王当然不怕。

    自鬼帝至神河,五代帝王,三个站在人间之巅的存在。大概便不用这般小家子气。

    所以在寒蝉看见那个站在花丛旁吹着四月的风的少年的时候,突然觉得小家子气,大概也不错。

    等待的少年当然是要站在花丛边才更为美好。

    只是少年所要与寒蝉所说的东西,大概便不是那么美好的了。

    寒蝉在那里停了下来,那个在左史府中修史的少年很是恭敬的跪了下去。

    “下臣宁静,见过王上。”

    寒蝉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起来吧。”

    本该埋头修史的少年突然到来,这个帝王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所以大约有些心虚,在穿着宽松官服的少年站起来的时候,寒蝉先行问了一句。

    “黄粱千年史修缮得如何了?”

    宁静轻声说道:“黄粱千年以来,政体有缺,朝堂废弃,千年史有着诸多遗失错漏,依旧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请王上恕罪。”

    这个少年说着,却是又极快的抬起头来,这样的速度,大约与向来宁静的少年极为不符。

    寒蝉看着那个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少年。

    果然宁静没有给寒蝉

    继续拨开话题的机会,拱手再行一礼。

    “下臣有一事不解。”

    寒蝉默然许久,而后轻声说道:“说吧。”

    “自古兵家之事,不可儿戏。”

    少年抬头深深的看着这个一身衣袍如雪的帝王。

    “巫甲北去,与槐安相争,更是临渊之举。”

    “然而王上却以小子高兴为大将,窃以为是大荒谬之举,故进宫一问,王上此举,是否便是存了以亲而任的私心?”

    寒蝉挑眉看着面前的少年,一直过了许久,才轻声笑了起来。

    少年宁静却是一个聪明人。

    哪怕二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来质问寒蝉为何要让赵高兴去领兵送死之事,但是少年却闭口不提二者的关系,反倒是以寒蝉的私心来提起。

    这当然是合乎一切情理的。

    “看来你在左史府,大概也不止是在修史,却也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寒蝉轻声笑着。

    假如是当初依旧在剑院里的那个宁静的少年,哪怕再如何能够安静平和,大概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大概只会真诚的质问寒蝉,为何要让赵高兴去北方。

    少年并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看着寒蝉。

    于是帝王笑意敛去,平静的说道:“是。然而至亲至疏,自然不止是夫妻,亦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