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弗洛斯码头
罗斯用腰间的短扎布抹了抹额头处还在不断渗出的汗，就近找了个石墩就坐了下来。
入冬后港口码头上的风总是涨鼓鼓，干涩中夹杂着寒意，不过对罗斯而言，没有夹杂着腥涩的雨水就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看来明天需要买个水袋了。罗斯抿了抿汗水刚刚淌过还有些发干的嘴唇，下定了决心。水吧离卸货区倒不算太远，穿过一个停泊区和下客口就到了。
但对港口卸货的码头工来说，那并不算个好去处，且不说那寥寥可数的几个水头，最重要的是，对码头工们而言干活期间跑得太远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即便是在弗洛斯码头这样来往船只不断的大码头，卸货这样的力活依旧竞争激烈。
稍稍有些资历的老油子早就瞄准了那些大一点的客轮船，这类船通常都会预留一部分货舱给船上的客人放行李，比起运那些个被小个子尖头商人压了一遍又一遍的货箱……
唔，好吧，我承认对那些个商人有点偏见，希望真理女神不会怪罪。
罗斯不自觉瞥了眼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三角顶的梅根大教堂，在心里稍稍忏悔了下。
不过也怪不了我，毕竟像德斯特那样的奸商在哪儿都不少见……
我承认，我确实还在记恨他上周多收了我2个便士的事，或许我该去找下庞德先生，他总是有好办法。
刚刚想到哪儿了？哦，对了，行李，那些客轮上的行李不仅轻，偶尔碰上一两个慷慨的客人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小费，上次在港口的水吧里就听弗多那家伙说有个埃萨尔来的大富豪随手就给了他5个银币。
噢，天哪，那可是5个银币，60便士，40个面包！我一天的工钱最多也不过9个便士，那几乎是我一周的薪水了！为什么这样的好事轮不到我，可恶！
“嘿！罗斯！快过来！船快到了！”
“来了！蒙比大叔！”
在喊罗斯的就是他们新来的这批码头工的领头，大胡子蒙比，他正挤在码头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过依旧显眼的是他那即便塞在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来的茂密大胡子，看起来还挺唬人了。
只可惜，在码头摸爬滚打了五年的他好像混得并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带他们这批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哦，对了，他还有个特点——嗓门大，站在蒙比身边，右耳朵边就好像有好几辆蒸汽火车窜过，剩了个锅炉在风中持续咆哮着。
罗斯偏着头瞄了眼蒙比大叔那光秃秃的颅顶，确实和火车头有几分相似，颇有些滑稽，一边想着，一边身体不自觉往他侧后方避了避，以免被不知名液体误伤。
不过话说回来，罗斯能找到这份码头工的活，还是多亏了蒙比大叔的照顾，毕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略过黑作坊里的廉价童工那种又危险又不稳定的工作和某些灰色地带的工作，港口的工作无疑是不错的选项了，起码收入还算稳定。
以罗斯来说，每天的收入依据卸货的数目来计，少的时候7个便士，多的时候能拿到9个便士，几乎能赶上一个农场工人的收入了，呃，当然说的是刚干活的那种。
“嘿！人齐了！伙计们，跟我走！”蒙比站在石墩上气势十足地招呼，右手往前一挥，顺势跳下石墩就往泊岸点走去。
这个举动也是在向那些个同行宣告，这艘船的活有主了。当然，主要警告的还是那些不知道情况的菜鸟，分地盘这种事情可不会在开工后才做。
罗斯就跟在蒙比身边，蒙比翘着他标志性的大胡子，粗大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搭在了罗斯肩上。
“小螺丝，要我说像你这个年纪就该去教堂的福利学堂里上课，港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见蒙比突然低着头凑到罗斯面前，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
“蒙比大叔，下次不要学神父的口吻了，一点都不像！还有，我记得和你说过不要叫我‘小螺丝‘，一点都不好听！”
“唔~唔，好吧，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学得很像了！小螺丝~”
罗斯翻了翻白眼，一把掀开蒙比的手，刺溜一下往前跑去，转个弯就不见了影儿。
好吧，我忘记了，蒙比大叔的第三个显著特点：话痨。我敢打赌，要是不马上离开，就这不到五分钟的路上，他还能和我唠上一百句，而且全是废话，我确信。
看着罗斯蹿出去的猴急样子，蒙比撇了撇嘴，转头就一个巴掌拍到了不知道谁的背上，一边拍还一边大吼着：“伙计们，快跟上，这单干完就收工了！”
零零星星地收到了几声回应，蒙比一脸满足。
“蒙比大叔！蒙比大叔！”刚转过弯快到泊岸点的时候，蒙比就听到了不远处罗斯喊他的声音。只见罗斯正激烈地挥舞着手臂，冲着靠岸的那艘货轮指着。
蒙比顺着罗斯的手看去，“CA05斯塞宾森号”，绿白相间的船身一侧用红油漆刷着这几个字，“CA05？没错，应该就是坎姆商会的船。”蒙比脑子里飞快地联想着。
坎姆商会的体量可不算小，虽说和克莱特商会那样横跨几国的大商会不能比，但坎姆商会经营着一条从雷纳森帝国的边港城市费吉苏出发经弥海到达弗洛斯码头所在纽因斯城的海上商道，捂着一只会下金蛋的鸡，用这种形容来比喻再恰当不过。
不过，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看着眼前缓缓靠近的斯塞宾森号货轮，蒙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甲板上一个水手都没有？还有，该死，该不会没抛锚吧！
“该死！快，快，快！上钩竿，是死船！”蒙比只愣神了一瞬间，就扭头向后方大吼。
“罗斯！你去通知施森先生，就说有死船靠岸了！让他多带些人过来，顺便通知教堂、医院和警局！”蒙比说完就捞起一根钩竿冲到了岸边。
“好……好的，蒙比大叔……”罗斯明显有些失神，出生在纽因斯的人都知道死船，准确地说，没有被死船故事吓哭过的纽因斯人一定不是在纽因斯长大的。罗斯至今还能记起在萨奇福利院的无数个夜里听林恩夫人讲过的故事开头：
死船，或者叫，风暴船，是纽因斯这边对经历海难后飘回港口的船的特称。
真理女神曾启示我们，纽因斯附近的海域很特殊，海底的暗流循环经常会将一些飘散在弥海上的东西冲回岸边。其中，又以经历海难后的海船最为特殊，早些年弗洛斯码头还未建起来的时候，就时常有人在岸边发现被暗流冲回来的死船。
不过，在纽因斯，死船往往还代表着另一种含义——厄运，纽因斯人相信死船会带着海上亡者的灵魂和怨念回到岸边，从而给岸上的人带来不幸。而死船上遇难者的数量往往就代表着厄运的层级。
……
即便是对蒙比这样的老码头而言，死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或者说，不想碰上的。
“女神保佑，希望还能有幸存者……”蒙比一边指挥码头工用钩杆撑住船，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虽然，纽因斯人都明白，“死船”之所以被称作“死船”的原因。
入冬后港口码头上的风总是涨鼓鼓，干涩中夹杂着寒意，不过对罗斯而言，没有夹杂着腥涩的雨水就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看来明天需要买个水袋了。罗斯抿了抿汗水刚刚淌过还有些发干的嘴唇，下定了决心。水吧离卸货区倒不算太远，穿过一个停泊区和下客口就到了。
但对港口卸货的码头工来说，那并不算个好去处，且不说那寥寥可数的几个水头，最重要的是，对码头工们而言干活期间跑得太远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即便是在弗洛斯码头这样来往船只不断的大码头，卸货这样的力活依旧竞争激烈。
稍稍有些资历的老油子早就瞄准了那些大一点的客轮船，这类船通常都会预留一部分货舱给船上的客人放行李，比起运那些个被小个子尖头商人压了一遍又一遍的货箱……
唔，好吧，我承认对那些个商人有点偏见，希望真理女神不会怪罪。
罗斯不自觉瞥了眼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三角顶的梅根大教堂，在心里稍稍忏悔了下。
不过也怪不了我，毕竟像德斯特那样的奸商在哪儿都不少见……
我承认，我确实还在记恨他上周多收了我2个便士的事，或许我该去找下庞德先生，他总是有好办法。
刚刚想到哪儿了？哦，对了，行李，那些客轮上的行李不仅轻，偶尔碰上一两个慷慨的客人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小费，上次在港口的水吧里就听弗多那家伙说有个埃萨尔来的大富豪随手就给了他5个银币。
噢，天哪，那可是5个银币，60便士，40个面包！我一天的工钱最多也不过9个便士，那几乎是我一周的薪水了！为什么这样的好事轮不到我，可恶！
“嘿！罗斯！快过来！船快到了！”
“来了！蒙比大叔！”
在喊罗斯的就是他们新来的这批码头工的领头，大胡子蒙比，他正挤在码头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过依旧显眼的是他那即便塞在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来的茂密大胡子，看起来还挺唬人了。
只可惜，在码头摸爬滚打了五年的他好像混得并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带他们这批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哦，对了，他还有个特点——嗓门大，站在蒙比身边，右耳朵边就好像有好几辆蒸汽火车窜过，剩了个锅炉在风中持续咆哮着。
罗斯偏着头瞄了眼蒙比大叔那光秃秃的颅顶，确实和火车头有几分相似，颇有些滑稽，一边想着，一边身体不自觉往他侧后方避了避，以免被不知名液体误伤。
不过话说回来，罗斯能找到这份码头工的活，还是多亏了蒙比大叔的照顾，毕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略过黑作坊里的廉价童工那种又危险又不稳定的工作和某些灰色地带的工作，港口的工作无疑是不错的选项了，起码收入还算稳定。
以罗斯来说，每天的收入依据卸货的数目来计，少的时候7个便士，多的时候能拿到9个便士，几乎能赶上一个农场工人的收入了，呃，当然说的是刚干活的那种。
“嘿！人齐了！伙计们，跟我走！”蒙比站在石墩上气势十足地招呼，右手往前一挥，顺势跳下石墩就往泊岸点走去。
这个举动也是在向那些个同行宣告，这艘船的活有主了。当然，主要警告的还是那些不知道情况的菜鸟，分地盘这种事情可不会在开工后才做。
罗斯就跟在蒙比身边，蒙比翘着他标志性的大胡子，粗大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搭在了罗斯肩上。
“小螺丝，要我说像你这个年纪就该去教堂的福利学堂里上课，港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见蒙比突然低着头凑到罗斯面前，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
“蒙比大叔，下次不要学神父的口吻了，一点都不像！还有，我记得和你说过不要叫我‘小螺丝‘，一点都不好听！”
“唔~唔，好吧，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学得很像了！小螺丝~”
罗斯翻了翻白眼，一把掀开蒙比的手，刺溜一下往前跑去，转个弯就不见了影儿。
好吧，我忘记了，蒙比大叔的第三个显著特点：话痨。我敢打赌，要是不马上离开，就这不到五分钟的路上，他还能和我唠上一百句，而且全是废话，我确信。
看着罗斯蹿出去的猴急样子，蒙比撇了撇嘴，转头就一个巴掌拍到了不知道谁的背上，一边拍还一边大吼着：“伙计们，快跟上，这单干完就收工了！”
零零星星地收到了几声回应，蒙比一脸满足。
“蒙比大叔！蒙比大叔！”刚转过弯快到泊岸点的时候，蒙比就听到了不远处罗斯喊他的声音。只见罗斯正激烈地挥舞着手臂，冲着靠岸的那艘货轮指着。
蒙比顺着罗斯的手看去，“CA05斯塞宾森号”，绿白相间的船身一侧用红油漆刷着这几个字，“CA05？没错，应该就是坎姆商会的船。”蒙比脑子里飞快地联想着。
坎姆商会的体量可不算小，虽说和克莱特商会那样横跨几国的大商会不能比，但坎姆商会经营着一条从雷纳森帝国的边港城市费吉苏出发经弥海到达弗洛斯码头所在纽因斯城的海上商道，捂着一只会下金蛋的鸡，用这种形容来比喻再恰当不过。
不过，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看着眼前缓缓靠近的斯塞宾森号货轮，蒙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甲板上一个水手都没有？还有，该死，该不会没抛锚吧！
“该死！快，快，快！上钩竿，是死船！”蒙比只愣神了一瞬间，就扭头向后方大吼。
“罗斯！你去通知施森先生，就说有死船靠岸了！让他多带些人过来，顺便通知教堂、医院和警局！”蒙比说完就捞起一根钩竿冲到了岸边。
“好……好的，蒙比大叔……”罗斯明显有些失神，出生在纽因斯的人都知道死船，准确地说，没有被死船故事吓哭过的纽因斯人一定不是在纽因斯长大的。罗斯至今还能记起在萨奇福利院的无数个夜里听林恩夫人讲过的故事开头：
死船，或者叫，风暴船，是纽因斯这边对经历海难后飘回港口的船的特称。
真理女神曾启示我们，纽因斯附近的海域很特殊，海底的暗流循环经常会将一些飘散在弥海上的东西冲回岸边。其中，又以经历海难后的海船最为特殊，早些年弗洛斯码头还未建起来的时候，就时常有人在岸边发现被暗流冲回来的死船。
不过，在纽因斯，死船往往还代表着另一种含义——厄运，纽因斯人相信死船会带着海上亡者的灵魂和怨念回到岸边，从而给岸上的人带来不幸。而死船上遇难者的数量往往就代表着厄运的层级。
……
即便是对蒙比这样的老码头而言，死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或者说，不想碰上的。
“女神保佑，希望还能有幸存者……”蒙比一边指挥码头工用钩杆撑住船，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虽然，纽因斯人都明白，“死船”之所以被称作“死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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