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开导
庄大个被解放了出来。他跑到张如的尸体旁边，抱着张如放声大哭。
“我原本以为你要放了牛越的。”李丰走到郑磊旁边。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后来我见了张如，觉得他好歹算是个人物，要是我只是因为牛越他爹，就把这个最蠢最无耻的人放了的话，这些人又是为什么要死的呢？张如又是为什么要死的呢？”
郑磊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李丰拍了拍郑磊的肩膀，没再说些什么。
街上只剩下庄大个的哭声。
郑磊走到庄大个的身旁，蹲下来拍了拍庄大个的肩膀。
“走开，是你杀了张兄，你是坏人。”
郑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那你张兄临死前，告诉你说自己是坏人，岂不是说我杀了坏人，我应该是好人不成？”
“呜呜呜，你明明就是坏人！”
“那你是在说你张兄说谎了吗？”
庄大个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哭着。
郑磊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你的张兄，刚才为什么说这些话吗？”
庄大个摇了摇头。
郑磊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我一定要杀他，不过当时我问他你要怎么办，他知道你只信他的话，我也知道你只信他的话，所以他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是不想让你再来找我报仇。”
郑磊顿了顿。
“他要是让你只想着为他报仇，你会这么做吗？”
庄大个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所以，他这么说，就能逼我必须继续杀你。”
庄大个抽泣着不说话了。
“你的张兄是坏人吗？在街上的各路商人眼里，他在这里作威作福，到处要钱，自然是坏人。可他是不是一直很是照顾你？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你？”
庄大个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那他不也有好的一面吗？”
郑磊说得兴起，直接蹲在了庄大个身边。
“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好，有时坏，不过是看他到底是好多一点，还是坏多一点。只坏的人很少，只好的人很少，大多数人不过是在不好不坏之间来回摇摆，在不同的人面前露出来不同的面孔罢了。”
庄大个抬起头，看向郑磊，如同小狗一样。
“那你是好的吗？”
“至少刚才我也是坏的。”
见庄大个逐渐停止了哭泣，郑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给你的这些兄弟收尸吧，总要把他们安葬了才是。”
郑磊这样说完，仿佛咒语一般，刚才躲到屋子里的各路商人，又都纷纷冒了出来，绕开了地上的尸体和庄大个，凑到郑磊身旁，一边感谢着他为民除害拯救了百姓，一边给他推荐自家铺子里的木材，甚至还能介绍木匠。
郑磊笑了笑，挥挥手驱散了他们。
“郑先生……”葛霰君和李丰凑到郑磊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我只是……稍有些不太平静罢了。”郑磊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副奇怪的笑容。
“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这边有我在？”李丰提议道。
“不用了，这事也算因我而起，就让我跟到最后吧。你们俩要先去休息吗？”
李丰和葛霰君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三人和庄大个一起处理了一阵子，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将将完事。郑磊还托人去给牛云捎了封信，信里把牛越的所作所为以及尸身所在一一说清。
几个人草草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
“就这么告诉了牛云，他不会今晚过来找麻烦吗？”葛霰君找了郑磊一圈，最后在客舍的房顶上找到了郑磊。
“我也不知道，看看玄风派的名头能起多大作用吧？”郑磊看着满天的星斗。
“感觉你今天和之前挺不一样的，之前的时候你……挺从容的，可是今天却感觉你好像很焦急，好像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强行去做一样，明明今天放过那些人也是可以的。”
“我也就是突发奇想……”
“想什么？”
郑磊扭过头看着葛霰君。两人对视了一会之后，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再次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只是想着，以后我迟早要杀人，不如趁着现在先练一练，这样以后真是打起来了，不至于因为这个出什么问题……”
“需要现在如此勉强地来做么？”
郑磊瞟了一眼葛霰君，躲开了她的目光。
“葛娘子好严厉啊。”
“虽然我反应慢了点，但是我还是不蠢的。你是不是非得要在这里杀人，然后自己不愿意停下来，却又觉得杀错了人？你是在急什么吗？”
郑磊躲闪了一会，终究是熬不过葛霰君的目光，叹了口气。
“是的，我有些后悔，我觉得张如他们不应该死，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听了牛庄主他们之前说的张如做过的事情，又看见他把你们当做人质，就把张如他们当成了合理的死人，甚至都没有再好好想想，都没有把他们当人看，我还在那里教育庄大个，明明是我在双标，还臭不要脸……”郑磊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混乱，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走音了。
葛霰君看着他。
“在你原来的那个地方，生活很难吗？”
这句话打断了郑磊的思路，他有一些疑惑，却也有一些若有所思地看着葛霰君。
“我曾经见过一些寒门子弟，你知道吧，那些比普通百姓家境好一些，却又比世家大族差上许多的凡人。这些人和你刚才的状态就很像，选不上官，没有修幻的天赋，又接受不了务农经商，只好绞尽脑汁地去讨好那些大员，附庸风雅的也有，假作豪迈的也罢，都是一副为达目的不知道抛弃了多少东西的样子，满脸写满了欲望。
“不过，我在你脸上只看到了悔恨与悲伤，可能这就是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那些人也有好多是这样的。没有了父母，寄人篱下过活，一举一动都要担心着别人的眼色。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我知道的两个人，得了个小官之后，都要回到老家作威作福，所作所为连远在山门中的我都能听说，具体做了些什么可想而知。
“我记得你说，党家把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像亲人一样养大了，那样也很苦吗？”
郑磊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倒也不是苦，虽然确实还是有一些不太一样，但是小时候的日子还是挺开心的，只不过……我也说不太明白，可能我离开家闯荡的时候比较难吧？”
葛霰君默默地听完了郑磊对他的工作状态的描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太听懂。
“好像……是很难的样子？变得那么快，还要和那么多地方的人联系，又是合作又是争先的……不过郑先生，在这边你大可以放松些。要是在村子里，就算过了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何况我等修幻之人，活上百余年再正常不过了，总有能缓一缓的机会，郑先生也别太为难自己了。”葛霰君顿了顿：“郑先生也不必太仔细听，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不行！”郑磊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若是我不提前准备好，万一遇上了紧急情况，是要出大问题的。”
葛霰君皱了皱眉头：“就是怪你这个急性子。”
“不过，”郑磊画风一转：“多谢葛娘子开导，我刚才一直陷在思绪里面出不来，现在确实好多了。”
客舍的二楼，李丰在栏杆边听着郑磊这样说后，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屋里。
-----------------
“你说郑磊把越儿杀了？”
“是，庄主，他还来信写明了原委，让咱们去给小郎君收尸。”刘管家把郑磊的信递给了牛云。
“看他这意思，也没四处宣扬？”
“是的，老奴叫人打听过了，整个县里基本没有消息，只有码头的人知道。”
“那就好办了。”牛云捋了捋胡子。“余给那秦县令荀县尉各去书一封，就说张如为非作歹，蒙骗我那越儿，幸得几位仙君出手管教，这才幡然悔悟。不料想这张如眼见必死，竟然偷袭越儿，郑仙君奋力挽救，终究无力回天。刘老你先按这个说法，在县里放一放风，让那些走商的知道话要怎么说。”
刘管家拱手行礼，牛云的这些要求他也算轻车熟路了，之前给牛越打点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
“还有，你再给惠昭写一封，也按这么写，前后事写得仔细点，她信你不信我。这回越儿已经死了，也和余没有什么关系，她总怪不到余的头上，余再娶个夫人，也不算违背和她的约定了。”
“是。那这郑磊三人？”
“去告诉他，此次乃是越儿自作自受，不是他三人的过错，等他下次再来此地余再去与他赔罪便是。郑磊这人，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在空中飞行的幻法，天赋怕不是要超过多少大能，哪怕他和余有仇也要结好他才是。”
牛云说着，站起了身，背着手走到房门口。
“何况他这次帮了余个大忙呢？”
“我原本以为你要放了牛越的。”李丰走到郑磊旁边。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后来我见了张如，觉得他好歹算是个人物，要是我只是因为牛越他爹，就把这个最蠢最无耻的人放了的话，这些人又是为什么要死的呢？张如又是为什么要死的呢？”
郑磊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李丰拍了拍郑磊的肩膀，没再说些什么。
街上只剩下庄大个的哭声。
郑磊走到庄大个的身旁，蹲下来拍了拍庄大个的肩膀。
“走开，是你杀了张兄，你是坏人。”
郑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那你张兄临死前，告诉你说自己是坏人，岂不是说我杀了坏人，我应该是好人不成？”
“呜呜呜，你明明就是坏人！”
“那你是在说你张兄说谎了吗？”
庄大个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哭着。
郑磊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你的张兄，刚才为什么说这些话吗？”
庄大个摇了摇头。
郑磊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我一定要杀他，不过当时我问他你要怎么办，他知道你只信他的话，我也知道你只信他的话，所以他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是不想让你再来找我报仇。”
郑磊顿了顿。
“他要是让你只想着为他报仇，你会这么做吗？”
庄大个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所以，他这么说，就能逼我必须继续杀你。”
庄大个抽泣着不说话了。
“你的张兄是坏人吗？在街上的各路商人眼里，他在这里作威作福，到处要钱，自然是坏人。可他是不是一直很是照顾你？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你？”
庄大个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那他不也有好的一面吗？”
郑磊说得兴起，直接蹲在了庄大个身边。
“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好，有时坏，不过是看他到底是好多一点，还是坏多一点。只坏的人很少，只好的人很少，大多数人不过是在不好不坏之间来回摇摆，在不同的人面前露出来不同的面孔罢了。”
庄大个抬起头，看向郑磊，如同小狗一样。
“那你是好的吗？”
“至少刚才我也是坏的。”
见庄大个逐渐停止了哭泣，郑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给你的这些兄弟收尸吧，总要把他们安葬了才是。”
郑磊这样说完，仿佛咒语一般，刚才躲到屋子里的各路商人，又都纷纷冒了出来，绕开了地上的尸体和庄大个，凑到郑磊身旁，一边感谢着他为民除害拯救了百姓，一边给他推荐自家铺子里的木材，甚至还能介绍木匠。
郑磊笑了笑，挥挥手驱散了他们。
“郑先生……”葛霰君和李丰凑到郑磊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我只是……稍有些不太平静罢了。”郑磊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副奇怪的笑容。
“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这边有我在？”李丰提议道。
“不用了，这事也算因我而起，就让我跟到最后吧。你们俩要先去休息吗？”
李丰和葛霰君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三人和庄大个一起处理了一阵子，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将将完事。郑磊还托人去给牛云捎了封信，信里把牛越的所作所为以及尸身所在一一说清。
几个人草草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
“就这么告诉了牛云，他不会今晚过来找麻烦吗？”葛霰君找了郑磊一圈，最后在客舍的房顶上找到了郑磊。
“我也不知道，看看玄风派的名头能起多大作用吧？”郑磊看着满天的星斗。
“感觉你今天和之前挺不一样的，之前的时候你……挺从容的，可是今天却感觉你好像很焦急，好像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强行去做一样，明明今天放过那些人也是可以的。”
“我也就是突发奇想……”
“想什么？”
郑磊扭过头看着葛霰君。两人对视了一会之后，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再次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只是想着，以后我迟早要杀人，不如趁着现在先练一练，这样以后真是打起来了，不至于因为这个出什么问题……”
“需要现在如此勉强地来做么？”
郑磊瞟了一眼葛霰君，躲开了她的目光。
“葛娘子好严厉啊。”
“虽然我反应慢了点，但是我还是不蠢的。你是不是非得要在这里杀人，然后自己不愿意停下来，却又觉得杀错了人？你是在急什么吗？”
郑磊躲闪了一会，终究是熬不过葛霰君的目光，叹了口气。
“是的，我有些后悔，我觉得张如他们不应该死，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听了牛庄主他们之前说的张如做过的事情，又看见他把你们当做人质，就把张如他们当成了合理的死人，甚至都没有再好好想想，都没有把他们当人看，我还在那里教育庄大个，明明是我在双标，还臭不要脸……”郑磊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混乱，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走音了。
葛霰君看着他。
“在你原来的那个地方，生活很难吗？”
这句话打断了郑磊的思路，他有一些疑惑，却也有一些若有所思地看着葛霰君。
“我曾经见过一些寒门子弟，你知道吧，那些比普通百姓家境好一些，却又比世家大族差上许多的凡人。这些人和你刚才的状态就很像，选不上官，没有修幻的天赋，又接受不了务农经商，只好绞尽脑汁地去讨好那些大员，附庸风雅的也有，假作豪迈的也罢，都是一副为达目的不知道抛弃了多少东西的样子，满脸写满了欲望。
“不过，我在你脸上只看到了悔恨与悲伤，可能这就是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那些人也有好多是这样的。没有了父母，寄人篱下过活，一举一动都要担心着别人的眼色。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我知道的两个人，得了个小官之后，都要回到老家作威作福，所作所为连远在山门中的我都能听说，具体做了些什么可想而知。
“我记得你说，党家把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像亲人一样养大了，那样也很苦吗？”
郑磊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倒也不是苦，虽然确实还是有一些不太一样，但是小时候的日子还是挺开心的，只不过……我也说不太明白，可能我离开家闯荡的时候比较难吧？”
葛霰君默默地听完了郑磊对他的工作状态的描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太听懂。
“好像……是很难的样子？变得那么快，还要和那么多地方的人联系，又是合作又是争先的……不过郑先生，在这边你大可以放松些。要是在村子里，就算过了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何况我等修幻之人，活上百余年再正常不过了，总有能缓一缓的机会，郑先生也别太为难自己了。”葛霰君顿了顿：“郑先生也不必太仔细听，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不行！”郑磊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若是我不提前准备好，万一遇上了紧急情况，是要出大问题的。”
葛霰君皱了皱眉头：“就是怪你这个急性子。”
“不过，”郑磊画风一转：“多谢葛娘子开导，我刚才一直陷在思绪里面出不来，现在确实好多了。”
客舍的二楼，李丰在栏杆边听着郑磊这样说后，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屋里。
-----------------
“你说郑磊把越儿杀了？”
“是，庄主，他还来信写明了原委，让咱们去给小郎君收尸。”刘管家把郑磊的信递给了牛云。
“看他这意思，也没四处宣扬？”
“是的，老奴叫人打听过了，整个县里基本没有消息，只有码头的人知道。”
“那就好办了。”牛云捋了捋胡子。“余给那秦县令荀县尉各去书一封，就说张如为非作歹，蒙骗我那越儿，幸得几位仙君出手管教，这才幡然悔悟。不料想这张如眼见必死，竟然偷袭越儿，郑仙君奋力挽救，终究无力回天。刘老你先按这个说法，在县里放一放风，让那些走商的知道话要怎么说。”
刘管家拱手行礼，牛云的这些要求他也算轻车熟路了，之前给牛越打点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
“还有，你再给惠昭写一封，也按这么写，前后事写得仔细点，她信你不信我。这回越儿已经死了，也和余没有什么关系，她总怪不到余的头上，余再娶个夫人，也不算违背和她的约定了。”
“是。那这郑磊三人？”
“去告诉他，此次乃是越儿自作自受，不是他三人的过错，等他下次再来此地余再去与他赔罪便是。郑磊这人，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在空中飞行的幻法，天赋怕不是要超过多少大能，哪怕他和余有仇也要结好他才是。”
牛云说着，站起了身，背着手走到房门口。
“何况他这次帮了余个大忙呢？”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