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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被改的生命

    泉水认知里的圣杯战争,应该是他命令自己的从者去战斗,进行厮杀然后夺得胜利的残酷的战争。

    就算他的幻想可能和事实有些许出入,但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他像个环卫工人一样在给一个老教堂自愿做卫生打扫的工作。

    看着手里的扫把,泉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做这种清洁,哪怕是他家里的卫生,他也是请保洁阿姨定期来打扫,像这样亲力亲为地打扫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过去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闷地对着那位正在非常认真打扫的saber喊了一声:“我们为什么不请人来打扫,就我们两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

    闻言,saber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她背对着泉水,只有声音从她的方向传了过来:“财富会让人盲目,我以前也曾沉溺于那种用金钱随意指示他人的氛围之中,那的确是让人迷恋的滋味。”

    “然而,主教导我,凡你手所当做的事,要尽力去做。只有亲力亲为的行动,才能洗净我的心灵,贯彻我的信仰。”saber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转过身看向了他,“然则我没有强迫你的权力,倘若冬目你并没有那个意愿,便在旁边休息罢。你只需要在旁边看便可。”

    听到她的言语,泉水盯着她的面庞,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又是这种眼神……这种不带任何感情,完全漠视的眼神。那是不将他视为值得交谈的对象,仅仅将其看做道具的蔑视。

    他已经把自己的思想扭转过来了,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无视saber对他的态度了,就连这样毫无情感的眼神,他也完全熟视无睹了。

    在成为作家之前,他在打工的时候也看到过这种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顾客,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对于这种人,不要在意他的行动就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在进行召唤前,就已经做好了会召唤出圣经里那些很麻烦的人物的心理准备。

    “我说,你……”泉水想要和她交谈,但那位saber却在他发言的同时转过了身,只给泉水留下了一个背影。

    面对这种完全不想交流的态度,泉水也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这位从者对待人的态度也实在是太过于两极分化了,要么是想把他杀死一般的仇视,要么是完全将他无视的冷漠,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法和她进行正常的交流。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看着saber自顾自地行动,等待她愿意和自己交流了。站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冬目环视了一圈教堂的周围。

    事实上,教堂的周遭并不是特别脏,只是有些被行人随地乱扔并累积下来的垃圾和一些落叶残枝罢了,这种程度的垃圾根本算不上脏乱。而在少女高效率的清扫下,这些肮脏很快便被打扫干净。教堂周遭看上去也因为这样的打扫而变得清晰明亮了起来。

    “总算清洁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看到她终于停下动作,泉水连忙上前几步问道。

    “不,我还要拜访一下这里的神父。”saber却微微摇头,她往前走了几步,用手掌叩响了教堂的大门,“我想知晓负责此处的人为何如此不上心,任由肮脏堆砌。就算并非是信仰者,面对此等景象,也不该视若无物。”

    真是够了。泉水有些无力地无声叹息了一下,他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用力地揉捏着。

    他完全无法理解,saber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和圣杯战争有什么关系?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说实话,如果能够退货的话,泉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更换自己的从者,然而很可惜,圣杯战争并没有“后悔”这一个选项。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从者,他只能选择接受。

    目送着saber走入教堂之中,泉水并没有跟上去。毕竟就算他强行靠过去,最后估计也只能听到有关宗教的长篇大论。他个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到时候应该只能在旁边发呆,他如果那样子表现,估计只会让saber对他的印象更差,真要变成那样也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从头就不要跟着。

    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泉水靠在教堂外的墙壁上,决定就这么待在外面,等待着她交流完出来。

    而他才刚刚摆出一个自认为还算舒适的姿势,耳畔就出现了一个女性激情昂扬的声音。

    那个声音像是一切戏剧里的报幕,宣告着舞台大幕拉开。

    “七位从者与七位御主都已现世,诸位,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了!没有幕后黑手,没有求饶可能,没有逃避隐藏,所有的参战者,拼尽你们的全力,来献上一场血肉淋漓的战争吧!”

    女性用着超乎想象的激情发表宣言,而这宣言的响起是如此的突兀,就像是有人把这么一段音频硬塞进他脑子里一样。

    聆听着的同时,泉水的脑里也浮现了一个念头。这是魔术,除了魔术,他没有其他的答案来解释这突如其来浮现于他大脑里的声音。

    这道宣告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并没有在泉水的脑内留下任何残留的痕迹。

    饶是如此,泉水也还是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手背上那枚赤红的令咒,下意识地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廓,有点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事情。

    他不清楚做出宣告的人是谁,但很显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这场圣杯战争的组织者一样的存在,而她宣言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圣杯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

    所有的御主和从者都已经准备就绪,那么,现在就不该继续浪费时间了。

    终于要开始了吗,我的圣杯战争……

    泉水舔着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快步朝教堂前方跑去,他的脸上虽然没有显现出多少感情,但他的那双眼里,却有一丝被埋藏起来了的兴奋,那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和未知的期盼。

    也许就连他也没有发现,原本不应该产生这种多余的情感的他,居然拥有了如此明显的情感的痕迹。这对他而言,已经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奔跑中的泉水没有在意,他接下来打算做的,就是冲进去把saber直接喊出来。

    圣杯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和那位saber培养感情,玩那些过家家的游戏了。

    她是他的从者,如果她不能按照他的心意行动,他就只能付诸实际,使用令咒强行下令。

    如果一枚令咒不行,那就把两枚令咒都投入进去,他只需要留下一枚自保用的令咒便可。

    可他才刚到那里,却看到那位金发少女早已打开了大门,她站在教堂的前方,双手平静地放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方向。

    那副模样,很明显是她早就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你是在等我吗?那么,你应该也听到那番话语了吧,saber。”泉水看着那位金发的少女,最终还是决定由他先开启交谈。在对话的时候,他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女性,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就是他的从者。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在这种状态下的她,都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她不似从者,更不似一位疯狂的存在,只像是一位来教堂参拜的平凡信徒。

    “自然,冬木,那是在所有从者与御主脑海里响彻的话语,是圣杯战争开始的宣告。”听到他的询问,saber微微点头,摊开了双手,“主也向我传达了开始的讯息,同时,主还告知了我即将发生的事情。”

    双手优雅地背到身后,saber对着泉水笑眯起了双眼:“冬目,你觉得,主下达了何种启示?”

    虽是笑容,可那是仅仅咧开了面皮的,毫无感情在其中的冰冷的笑,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笑容”了,那仅仅是命令自己的嘴角向上勾起而已。

    被这样古怪惊悚的笑颜盯着,泉水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自己与saber之间的距离:“……是,什么呢?”

    哪怕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在saber面前,那种初次见面时的恐慌感却依然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无法自制地颤抖与退却。

    而就在泉水询问的下一刻,她的面庞便突然出现在了泉水的眼前,分明之前她还离他很远,可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她便站在了紧贴着他的位置。

    被如此逼近,泉水哪怕想要挪开视线都做不到,他被逼的只能直视面前的从者。

    而与他对视着的saber,她的那双深邃无边的幽黑眼眸里没有任何情感,似一潭死水一样泛不起丝毫涟漪,而那寒彻入骨的黑色更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分明明亮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可泉水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从saber身上传来的无尽凉意。

    Saber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幽幽地打量着泉水,问道,“你心里的那个答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她知道了?!

    心脏开始了鼓动,血液都仿佛因为这个女性的一番话语而进行了倒流。

    在她的眼眸面前,泉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他什么都无法隐藏,能做的只有逃窜。

    不行,再这样继续对峙下去,他就完全失去主动权了!

    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化为了动力,泉水张开嘴,试图使用自己的令咒。

    而他的手甚至都还没抬起来,泉水就感到自己面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了。

    大地与天空倒转,身体和意识分离,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模糊成了一团,他甚至还来不及产生任何“痛苦”的情感,整个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直到这一刻,疼痛才从全身上下伸展而出,泉水的话语也变成了苦痛的一声闷哼。

    Saber坐在他的身上,面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她低头注视着他的面庞,一只手按在他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则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鸡叫以先,你要三次不认我。”saber的手指搭在男人的喉结上,她闭上双眼,再度似祈祷一般地念叨起来,“主早已告知我你所想做的一切,冬目,我希望你知晓,对于从者而言,普通人类是非常,非常脆弱的。”

    “我有数千数万种方式在你的令咒生效前阻止你:掐断喉咙、打断思绪、斩断手臂……只要我想,你的令咒永远也不可能生效,你也无法在我面前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说完这一切,saber低下头,将自己的面颊贴到了泉水之前,二人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以至于泉水仿佛都感受到了面前女性的呼吸。

    这本应该是非常旖旎的一幕,可是直面着女性的双眸,泉水只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好似停滞了一般。

    疼痛与寒意在他的身上蔓延,冬目的喉头滚动,汗水也不断滑落。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的冬目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当初召唤saber时的那股窒息感再度被大脑回忆,那濒临死亡的体验似乎再度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会杀了他——

    冬目的指尖都酸麻了,他颤抖着,大脑不断地往外分泌着激素。

    不行,我得活下去,我要得到圣杯,实现我的愿望!

    就在泉水绞尽脑汁想要得到一个脱身之法的时候,从面前的女性身上扑面而来的那股恐怖的气息却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从教堂的方向传了过来。

    “冬目小姐,我看你好久没回来,是怎么了吗?”

    脸上的危险性褪去的无影无踪,saber平静地伸出手,把泉水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在这里,女士。”

    少女的手指很冰,而她把他拉起来的动作却是与寒意非常不同的轻柔,没有丝毫凶气。

    被拉起来的泉水看着saber,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就理清了思绪。

    saber如此变化肯定有原因,而这一切的源头,只可能是那个声音的对象。泉水看向教堂的门口,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位年老的女士,老人的头发稀疏,面上爬满了老人斑,皱纹也密密麻麻到了令人难以直视的地步,甚至连双眼都已经浑浊不清。

    然,纵使面容已经腐朽到了终焉,可老人的身上却弥漫着一种“安详”的氛围,那是和saber截然不同的,仅仅是目睹便能让人放下一切戒备与不安的气场。

    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saber不敢杀了他吗?泉水勉强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老人看着被saber扶着的冬目,那双眯起来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哦豆,这位就是冬目小姐你说的冬目先生吗,刚才是摔倒了吗?这可不太好,有伤到什么地方吗?”老人虽然岁数已大,可她的步伐却看不出丝毫衰老,她用和老年人完全不符的脚步走到了冬目的身旁,“能看得清眼前吗?能听到我的话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没事,我只是滑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泉水紧绷着面庞,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松开了saber的手,站稳身形的他转而问向面前的她,“我的名字是冬目泉水,女士,你是这个教堂的牧师吗?”

    “是的,我是这间教堂的牧师,你称呼我为安即可。”安牧师将手放在了胸口上,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和冬目小姐聊到一半,她就突然走出去了,我还在想发生了什么呢。原来是冬目先生你来了,看到你们没事就好。”

    安牧师的嗓音很洪亮,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又畅快地对着saber说道:“冬目小姐,你们要进来再坐一会吗,还是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就不打扰了,安牧师,我们之后还有点事情要处理。”saber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随后便再度抓起冬目的手,打算拽着他离开。

    安牧师没有出言挽留,她只是看着saber,收敛了笑容,貌似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冬目小姐,慢走,和你的聊天确实很愉快,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确实的暴力去解决的,你也许更需要所谓的言语和心灵的力量。”

    没有回答牧师的言语,saber只是拉着冬目,快步地远离了教堂。而没有选择权力的泉水,就只能看着那位牧师温柔的笑容,逐渐远离原地。

    在确保视线里没有教堂之后,saber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而泉水也甩开了她握着的手掌,冷着脸道:“……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冬目’小姐?”

    他强迫自己暂且忽视刚才在教堂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在saber的面前和她硬碰硬,自己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听着泉水特别加重音的冬目两个字,saber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回答道:“圣杯战争是不允许公之于众的隐秘,我不可能称呼自己为saber,为此,我需要一个名字来向他人介绍自己。为了不引人瞩目,主让我借用你的姓氏,暂且称自己为冬目仁坤。另外,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表亲,目前借助在你家里,在外人面前,记得统一好口径。”

    “这种事情不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吗?不,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像很在意那位牧师,难道说,她和圣杯战争有联系?”泉水揉了揉眉心,问道。

    “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间教堂似乎在这座城市繁华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她一直是那里的牧师,蟹守市改建的时候,也特地保留了那间教堂。”saber的眼睛并没有聚焦,说话也像是在碎碎念一般,“而那间教堂周边之所以不那么干净,也是那位安牧师特意拜托的,她说那个地方本来也没什么人来,不需要特地每天打扫一番,所以她就拜托那些环卫工人一周打扫一次就行。”

    听着这些话,泉水有些不解。这些事情和圣杯战争有什么关联,她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些?

    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泉水内心的想法,saber冰冷地瞥了她一眼:“想来也是,对冬目你这样没有内心的道具而言,这样的事情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你想要谈论圣杯战争,那我们现在就来聊圣杯战争的事情吧。冬目,你如此兴奋激动,又可曾考虑过,我们该如何行事?”伸出手指着泉水的眉心,saber问道。

    兴奋,激动,我?

    冬目皱起眉头,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迟疑了片刻之后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那种感情。”

    “是么?”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saber继续追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做?看你这样子,难道你是想冲到大街上,大喊‘我们就是saber一方,所有圣杯参战者都来找我们战斗’吗?”

    “我怎么可能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下意识地进行了否定,冬目眉头紧锁,“我必然会寻找到更符合我们二人的策略,进行战斗。”

    “听起来很好,的确是一个在想象层面很优秀的答案。但是我想劝告你,冬目,你只是我的道具。道具,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的。你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只要给我提供魔力,听从我的一切指挥就够了。”

    冬目闻言,立刻开始了反驳:“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想法?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对战局有帮助的手段吧。”

    “你说的没错,我并没有那种能力,但是,主会给予我启示,我只需要遵从主的箴言,前进便可。”

    说着,saber眯起双眼,她举起自己的双手,似拥抱一般地朝向天空,那副姿态,就像是在迎接某个至高的存在降临一般。

    而下一刻,泉水便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天边的光芒似乎是被聚焦到了saber身上一样,那闪耀的阳光凝成一束破开灰暗的天空,照在她的身上,成为了她全身的点缀。这些光芒不仅照亮了她的周身,甚至让她的金发都反射出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在这个瞬间,泉水甚至觉得,saber并非是被照耀,而是从她的身体里释放出了光芒。

    在这片金光之内,saber那双本古井不波的漆黑眼眸里,显现出了同样金色的事物,那是一根又一根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在她的瞳孔之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编织起来,不断交织勾勒,并在她的眸子里,缠结出了一枚十字架的模样。

    那于漆黑之中升起的十字架是如此神圣,虽无实体,却比那些实际的十字架更加崇高。

    这瞬间,泉水只觉得在他面前的,并非是某位从者,而是降临于世的真正主的意志。神性与威严融汇在她的身上,使她看上去似天神下凡般高不可攀。

    更何况,他的精神能够感觉到,有某个庞然大物,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存在毫无实体,他甚至不能肯定那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但他就是感受到了,那与saber合一的“主”。

    泉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在这般神威前完全僵住了,他咽了口唾沫,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名为敬畏的感情。

    那是对于远远高于自己的某种存在的畏惧,在这种庞大面前,人类所能体会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渺小。

    那亦是对于光辉圣洁的尊崇,从古至今所有的无信者,无论心中怀着何种质疑,在看到货真价实的奇迹的时候,这份质疑都会烟消云散,转化为尊敬。

    心头所有的疑惑和不满尽皆转化为了敬畏,泉水甚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面前这神圣的一幕。

    那抹威严的金光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消散了,伴随着聚焦的光芒黯淡,saber眼眸里那特殊的十字架也隐去了痕迹,她松开双手,看向了泉水,以肃穆的面容进行了宣告:“冬目,主已告知我此刻我等应行之事。”

    “其余从者都各自有自己丈量这个世界的方式:持弓者立于高楼之上,以鹰般的眸子俯瞰世间;暗杀者奴役野兽,以它们的视线窥视城市;施术者则操控灵体,以不可视的身体行走于夜晚。这些行动看似隐蔽,可在主的眼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隐匿行踪,我已经知晓了他们所有的手段。”

    “哪怕是从者,也要遵循魔术的定理,只要能寻找到蛛丝马迹,逮住他们的爪牙,我便可以顺着他们之间的联系追逐到那些从者的本体,到时候,只需要斩首即可。”

    那十字架一般的细长之剑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saber的手中,她紧盯着那剑锋,做出了宣言。

    “我会为主扫清一切障碍,将圣杯夺回。”

    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刚刚才见证了奇迹的泉水现在只能用沉默应对。

    更何况,saber此刻所言并没有任何问题,既然她已经通过所谓的“神启”得到了其他从者的情报,那么现在的他就应该做好后援,与saber一起进攻。

    毕竟saber本就是圣杯战争里最强大,最适合正面攻坚的职阶,她所选择的强攻这一选项,没有出错的可能性。

    “那么,目标呢?我们不可能同时对多方宣战,先选定一个目标,才方便行事不是吗?”冬目不敢抬头直视此刻的saber,只是低着头轻声询问。

    “主早已经给了我答案,主所认定的,第一位需要被征讨的对象,便是——archer。”

    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地板之中,saber的嘴角张狂的向上扬起,而这,也是泉水在saber的脸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

    并非冷漠无情,并非痴愚狂信,并非深不可测,此刻的saber,正如她的职阶一样,是货真价实的战士。

    抚摸着自己手背上的令咒,泉水最终叹出了声。

    他其实并不希望直接对上三骑发动攻势,但很显然,saber不会听从他的指令。虽然他不知道那所谓的启示是否可信,可这位从者很显然是不会反悔的。既然如此,他就只能与saber一起对着archer那一方,发起冲击。

    “身着黑甲的将军啊,当你再度踏上万丈高楼的时候,我的剑刃便会摘下你的首级!”

    而此刻,被视作目标的archer一方,正坐在一家书店内。

    这是蟹守市很普通的一家书店,纵使藏书量丰富,可大部分情况下,会来这里买书的只有学生和孩子,而学生也只有需要备考的那部分人会专门来这里买一些教辅书来看,所以平日里这家店基本无人问津。

    这就是惠选择这家的理由,现在的她不仅是被通缉的对象,还是圣杯战争的御主,这么多身份的叠加让她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行动以此来保证安全。

    这家书店的地理位置和顾客数量能让她避免被人发现,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

    山田惠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书店的角落,这里非常安静,基本没有其他顾客靠近,她可以很安心地一个人看书。

    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本打开的书,她时不时会伸出手翻页,只是如果有心人在旁边,就能发现,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面前的书本上,她似乎只是在发呆,而不是在阅读。

    这是当然的,毕竟山田惠平常根本不会看这种类型的书,她会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位archer的要求。

    这位黑铠的大将突然说自己有很多需要查找的资料,强逼着她去书店,而她也是在精心挑选之后,才选了这个偏僻的书屋。

    所幸这个书屋虽然位置不好,但藏书量还是很丰富的,archer需要的资料基本都找得到。

    而archer需要的书,大多和蟹守市的建筑还有历史有关,她也曾想试着看一看,可没看几眼就觉得眼花缭乱,后来她也就放弃了阅读,单纯做archer的翻页机器。

    “可以翻页了。”保持着灵体化的状态,archer在山田惠的旁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无奈地翻了一页,山田惠颇感无趣,用手指开始敲打桌面:“既然你对这些书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不把这本书买回去自己看,而是要我在书店里一页页给你翻呢?”

    “愚蠢之言。我需要的书何其繁多,倘若你真的要一次性给我买齐,要买的量太大了,而这种超乎寻常的购买,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对于圣杯战争而言,隐秘是必须的。我们没有必要如此行事,白白招惹他人的目光。”

    archer的语气依旧冰冷:“更何况,我并不是需要这一整本书,我只是需要里面的部分内容,当我找到我需要的内容的时候,这些书对我来说便已经没有了意义。闲话到此为止,换一本书吧,接下来去那边的书架取我需要的书。”

    跟随着archer的指令,山田惠站起身,朝着书架那边走去,又从上面拿下来了几本书。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你为什么不显露真身?我已经了解了不少和圣杯战争相关的知识,以往的圣杯战争,不少从者褪去了武装之后,和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只要你愿意褪去那身盔甲,换一身轻便的服装,这里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你也可以亲眼目睹这些书了不是吗?”流连在书本之间,山田惠用轻声询问,“比起我来翻,那样的效率更高,也更安全不是吗。”

    “此事休要再提,本将早已立下誓言,定然不会卸下盔甲显露真容。更何况,你是出于私欲,才想看我的真面目。我不会满足你的这种欲求的。”archer清冷地回应着,“书拿的差不多了,先就这些吧,回去我们继续翻。”

    “好,好。”惠对油盐不进的archer有些无可奈何,但也不好真的强迫自己的这个从者。

    曾身为大公司领导的她很清楚,对自己有能力的部下,最好是接受其可能有的怪癖。只要下属的能力带来的收益高于其奇异的一面,那就绝对利大于弊。过于强迫他人改变自己的习惯只会闹得彼此都不痛快,甚至连本来可以完成的项目也会因为这样的吵闹而付之东流。

    惠很明白何谓“驭人之道”,这也是她愿意给archer打下手的原因。

    只要archer能够满足,她适当地做一些这种事情也并非不可接受。

    回到之前的座位上,惠跟着archer的指令,将一本本书翻到对应的书页上,平铺在了archer的面前。

    看着面前摆满桌面的书堆,惠立刻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之前还是一本本看,现在就变成一堆书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查找什么东西。

    分出一丝心神帮archer翻动书页,此刻的惠正在思考的,是圣杯战争相关的事情。

    不得不说,花钱雇佣流浪汉是一步妙棋,虽然一开始惠只是想广撒网多捞鱼,但最后这些金钱还是有效果的。这些于夜晚中行动的孤身者,很轻易就能察觉到一些别人无法发现的事情。

    在寂静的深夜,这些人如同荒野上的秃鹫,那敏锐的嗅觉能精确地捕捉到自己的猎物。

    而他们给惠找来的第一个情报,就是“于深夜行走的恐怖怪人”。

    这个近似于怪谈一样的信息,是许多流浪汉一起汇报给惠的,据他们所说,一到深夜,就能看到城市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恐怖的人形正在行走。

    那个行走的存在身材如同参天大树,在黑夜里让人一眼望不到身高的极限,哪怕没有靠近,都能感觉到那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恐怖的氛围。

    那并不是因为夜晚而带来的夸张说法,而是实际的体验。

    每一个目睹那恐怖存在的流浪汉,都说自己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那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畏惧,就像面对天灾和猛兽的惧怕一样。

    所有看到那个存在的人都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目睹那一事物,这件事就不能被视作幻视,而是实际存在的事物。

    也许一般人不会相信这些人的话语,但惠很清楚,如此突然出现的事物,绝对不简单。

    “你觉得那是从者,还是使魔?”翻着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下来,惠看着没有显现实体的archer,问道。

    “倘若那些人的情报为真,那么他们目睹的事物便极其强大,没有魔术师会使役那样夸张的使魔来搜集信息,所以大概率是从者。”archer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我推测,应该是berserker。”

    “只有没有理智的狂徒会在深夜以那种方式行动,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位berserker每晚都会在城市里行动。既然如此,我就可以捕获到他的行动轨迹。”

    “那么,要去试探一下吗?”惠闻言,立刻就给出了一个提案。

    “我是如此打算的,狂战士这一职阶本身的灵活度就不够高,哪怕我无法奈何那位从者,想要逃跑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大部分狂战士,是因为本身弱小才要寄托于‘狂化’这个技能,倘若那位从者真是弱小的从者,我有信心将其斩首。”

    听着archer如此自信的言语,惠的手指下意识地就按在了紧皱的眉心上。

    “……其实我从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你明明平时行事和说话都很冷静,但是一到正式出击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激进,这之间的反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原本的预想是先进行窥探,但是这位从者一开始给的行动方案就是斩首行动,这未免有点太激进了。

    “用兵于险和奇,方能制胜。更何况,倘若真有变数,御主你还有令咒不是吗?”archer依旧冷静,“我所有行动的前提都是我有后手与保险,三划令咒足以应对大部分的危机。还有,御主,你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请不要因为对话而忘记正事。”

    “明明我在和你说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正事……”颇为无奈地翻了一页,山田惠长叹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想看书了,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然而半天,山田惠也没听到来自于archer的回答,就在她以为archer无视了自己的询问的时候,那位从者突然开口了。

    “御主,你的视点,太过于渺小了。你难道没有生出过一个疑惑,为何圣杯战争会发生在蟹守市吗?

    “自曾经的冬木圣杯战争之后,所有可被观测到的圣杯战争都是亚种圣杯战争。那为何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却是实实在在的圣杯战争?是什么导致了这场蟹守圣杯战争的诞生?

    “我在大楼上观测这座城市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座城市,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它的城市的布局和灵脉的走向,并不常规。所以我查看了这座城市古早的资料,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而现在,我确定了,这座城市是被人为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这般改造的根本目的,就是创造出一个圣杯战争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