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活对死
从小到大，林晨光从来没有请过假，发烧到39度居然也能硬生生地熬过来，一直拖到星期天放假才去打针治病。
明明有星期天的孩子还要请假，在那孩子的认知里这是一个不被允许的犯错。
看《情书》的时候，他又回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为了那孩子流下了迟来的眼泪，那时的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没请过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没请过假，因为不知道怎么请假，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请假，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批准。
《列子》中有这么一篇，《列子·天瑞》: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焉耳，望其圹，皋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
子贡：“老师，我想休息。”
孔子：“活着就没有休息。”
子贡：“难道我没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吗？”
孔子：“有啊，坟里就很宽敞。”
看完这段之后，林晨光没有领悟到孔子的诙谐，反而更加抑郁了。
“我想请假，你就让我去死，太黑心了吧。”
大一的时候，林晨光仍然没有实现请一次假这个小小的愿望，空闲时间更多了，没有请假的必要。
今天，郑彤对他说，请个假吧，陪她说说话，她刚刚从跳楼现场过来，看到女生的尸体，受刺激了，心里堵得慌。
林晨光觉得压力很大，让他请假就像让他去死，他没有自信能够请假成功。
“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请过假，你会不会觉得这很不正常，怎么可能有人从来没请过假，请假并不是一件难事，对吧？”
郑彤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在紧张什么，跟我走，我带你去请假。”
“什么，办不到的，我用什么理由请假啊，老师不会相信我的，要给谁打电话吗，我说什么啊？”
郑彤一记勾拳打中他的肚子，她本来就很难受了，没想到还要帮林晨光解决心理障碍，她只想说，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
“别慌，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几分钟就够了，一点都不难的。”
几分钟之后，林晨光第二次走进了中文系办公室，开学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郑彤推开门之后，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先挨个打声招呼问个好，她知道自己的相片虽然贴在公告栏上面，但是，要说全校领导职工都认得她这张脸，那也不是绝对的。
“你好，请问中文系的辅导员是哪位，有位同学身体不舒服，想请个假，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呢？”
辅导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她的表情就是体制内人员的典型表情，那种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欲言又止的语气，笑容一闪即逝，却又永远地长在了脸上。
“谁要请假，人现在怎么样？”
她大概是被早上的事情吓到了，还以为某人已经住院了。
“稍等一下，我去看看他，他第一次请假，有点紧张。”郑彤说了这句话就开始向外走去。
“没事，都这样，他们还是怕老师，怕领导。”
因为害怕，所以不愿交流，不敢求助。
郑彤拉着林晨光走了过来，林晨光说了声老师好，他还记得她的样子，却没问过她的名字，连一句“老师贵姓”都不会说。
辅导员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有一堆八卦，没有多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请假条。
“一式两份，会填吗？”
这是林晨光第一次看到请假条，纸上是一道填空题，照着字面意思填写内容即可。
郑彤在旁边指点着，很快就填好了，然后一份交给辅导员，另一份留着自己用。
“记得回来销假，还在这里。”
郑彤按着林晨光的后脖子，两人微微鞠躬二十度，说声谢谢老师，然后一起离开。
离开那间办公室之后，林晨光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了下来。
“这就好了吗？”
“没有，你现在把请假条交给班长保管，回来以后再交给辅导员销假，这才算完成了。”
请假的时间是八点到十二点，只有四个小时，这么一来一回，多少有些麻烦，因此，有的人就选择直接翘课，拜托同学代替点名。
林晨光又给班长王锦荣打电话，问了一下上课的教室，继续走路上楼，终于在上课前交了请假条。
两人沿着林间小道逛到了操场附近，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心情也变得敞亮了几分。
“郑主席，你今天没事吗，陪着我跑来跑去的，需要我做什么呢？”
四个小时，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你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
“还能做什么，上课，读书，上网，一天天的，过日子。”
郑彤冷笑了一声说：“你好像少说了一件事，情圣。”
秋蝉爬在树上叫，阳光洒满大地，一位教师缓缓地骑着自行车来上课，大学生成群结队地走进教学楼，这是属于他们的普通的一天。
林晨光的手机响了，不接不行，是小女友孔希真打来的。
“喂，希真，在哪里，要去上课了，吃早饭了吗，嗯，我也想你，认真听课，下了课再聊吧，拜拜！”
“你好像过得很充实，前脚送走了高娜美，后脚迎来了孔希真，身体还吃得消吗？”
郑彤的拳头敲打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每一拳都能让他饱含热泪，她纵身一跃，朝着旁边的树干飞起一脚，剥落一层干枯的树皮。
“哈，感觉痛快多了！”
“你开心就好。”
郑彤双手叉腰，盯着他，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太没出息了！”
林晨光摸了摸口袋，上衣的口袋，里子的口袋，裤子口袋，他根本不抽烟的。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就是想多日……不见几个女人。”
郑彤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两条血线流了下来。
“那句话又不是我说的，干嘛打我！”
林晨光捏着鼻子去找水龙头了，学姐的拳头还是这么有力，不愧是学政治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郑彤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了，林晨光喜欢有个性的女人，为了让自己变得有个性，她变成了一个只会挥拳头的暴力女。
“林晨光，我也是个女孩子啊。”
从头到尾，他都误会了她的出现，一本正经的正派人也想谈恋爱啊。
明明有星期天的孩子还要请假，在那孩子的认知里这是一个不被允许的犯错。
看《情书》的时候，他又回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为了那孩子流下了迟来的眼泪，那时的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没请过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没请过假，因为不知道怎么请假，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请假，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批准。
《列子》中有这么一篇，《列子·天瑞》: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焉耳，望其圹，皋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所息矣。”
子贡：“老师，我想休息。”
孔子：“活着就没有休息。”
子贡：“难道我没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吗？”
孔子：“有啊，坟里就很宽敞。”
看完这段之后，林晨光没有领悟到孔子的诙谐，反而更加抑郁了。
“我想请假，你就让我去死，太黑心了吧。”
大一的时候，林晨光仍然没有实现请一次假这个小小的愿望，空闲时间更多了，没有请假的必要。
今天，郑彤对他说，请个假吧，陪她说说话，她刚刚从跳楼现场过来，看到女生的尸体，受刺激了，心里堵得慌。
林晨光觉得压力很大，让他请假就像让他去死，他没有自信能够请假成功。
“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请过假，你会不会觉得这很不正常，怎么可能有人从来没请过假，请假并不是一件难事，对吧？”
郑彤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在紧张什么，跟我走，我带你去请假。”
“什么，办不到的，我用什么理由请假啊，老师不会相信我的，要给谁打电话吗，我说什么啊？”
郑彤一记勾拳打中他的肚子，她本来就很难受了，没想到还要帮林晨光解决心理障碍，她只想说，世界上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
“别慌，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几分钟就够了，一点都不难的。”
几分钟之后，林晨光第二次走进了中文系办公室，开学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郑彤推开门之后，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先挨个打声招呼问个好，她知道自己的相片虽然贴在公告栏上面，但是，要说全校领导职工都认得她这张脸，那也不是绝对的。
“你好，请问中文系的辅导员是哪位，有位同学身体不舒服，想请个假，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呢？”
辅导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她的表情就是体制内人员的典型表情，那种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欲言又止的语气，笑容一闪即逝，却又永远地长在了脸上。
“谁要请假，人现在怎么样？”
她大概是被早上的事情吓到了，还以为某人已经住院了。
“稍等一下，我去看看他，他第一次请假，有点紧张。”郑彤说了这句话就开始向外走去。
“没事，都这样，他们还是怕老师，怕领导。”
因为害怕，所以不愿交流，不敢求助。
郑彤拉着林晨光走了过来，林晨光说了声老师好，他还记得她的样子，却没问过她的名字，连一句“老师贵姓”都不会说。
辅导员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有一堆八卦，没有多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请假条。
“一式两份，会填吗？”
这是林晨光第一次看到请假条，纸上是一道填空题，照着字面意思填写内容即可。
郑彤在旁边指点着，很快就填好了，然后一份交给辅导员，另一份留着自己用。
“记得回来销假，还在这里。”
郑彤按着林晨光的后脖子，两人微微鞠躬二十度，说声谢谢老师，然后一起离开。
离开那间办公室之后，林晨光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了下来。
“这就好了吗？”
“没有，你现在把请假条交给班长保管，回来以后再交给辅导员销假，这才算完成了。”
请假的时间是八点到十二点，只有四个小时，这么一来一回，多少有些麻烦，因此，有的人就选择直接翘课，拜托同学代替点名。
林晨光又给班长王锦荣打电话，问了一下上课的教室，继续走路上楼，终于在上课前交了请假条。
两人沿着林间小道逛到了操场附近，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心情也变得敞亮了几分。
“郑主席，你今天没事吗，陪着我跑来跑去的，需要我做什么呢？”
四个小时，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你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
“还能做什么，上课，读书，上网，一天天的，过日子。”
郑彤冷笑了一声说：“你好像少说了一件事，情圣。”
秋蝉爬在树上叫，阳光洒满大地，一位教师缓缓地骑着自行车来上课，大学生成群结队地走进教学楼，这是属于他们的普通的一天。
林晨光的手机响了，不接不行，是小女友孔希真打来的。
“喂，希真，在哪里，要去上课了，吃早饭了吗，嗯，我也想你，认真听课，下了课再聊吧，拜拜！”
“你好像过得很充实，前脚送走了高娜美，后脚迎来了孔希真，身体还吃得消吗？”
郑彤的拳头敲打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每一拳都能让他饱含热泪，她纵身一跃，朝着旁边的树干飞起一脚，剥落一层干枯的树皮。
“哈，感觉痛快多了！”
“你开心就好。”
郑彤双手叉腰，盯着他，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太没出息了！”
林晨光摸了摸口袋，上衣的口袋，里子的口袋，裤子口袋，他根本不抽烟的。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就是想多日……不见几个女人。”
郑彤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两条血线流了下来。
“那句话又不是我说的，干嘛打我！”
林晨光捏着鼻子去找水龙头了，学姐的拳头还是这么有力，不愧是学政治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郑彤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了，林晨光喜欢有个性的女人，为了让自己变得有个性，她变成了一个只会挥拳头的暴力女。
“林晨光，我也是个女孩子啊。”
从头到尾，他都误会了她的出现，一本正经的正派人也想谈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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