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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智对愚

    老人说:“你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长,假如我现在不想讲故事了,我随便说一个结尾,比如,阿里巴巴因为害死哥哥而心怀愧疚,每天晚上都梦到哥哥卡西姆向他索命,白天他又害怕强盗找上门来讨债,日日夜夜经受着良心的谴责。一个月后,阿里巴巴得了疑心病,无药可医,一病不起,终于病死了。”

    “我”无言以对,故事总要有个结尾,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结尾,什么样的结尾“我”都能接受,毕竟这不是“我”讲的故事。

    老人说:“你还记得吗,你讲故事的时候路上忽然出现的强盗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当时我派出了好心的猎犬,打跑了强盗。

    “当然记得,不打跑强盗,主人公就会被杀死。”

    老人说:“没错,在打败强盗之前,阿里巴巴还不能死。”

    在故事里偷东西不算什么,只要别被发现就行。

    阿里巴巴偷得少,逃得早,没有遇到强盗。

    卡西姆偷得太多,动作太慢,被强盗杀死在藏宝洞。

    如果阿里巴巴还要继续偷强盗的财宝,就要趁着强盗不在的时候行动,只要他被强盗发现,强盗就会杀死他。

    这岂非是一种刺激的冒险。

    “我”并不在乎财宝,但是没有孩子能够拒绝“芝麻开门”这句话的诱惑,为了喊一声“芝麻开门”,“我”一定要回到那个藏宝洞,哪怕要冒一定的风险。

    又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卡西姆的妻子又来找阿里巴巴,求他去找卡西姆。

    “我”跟着阿里巴巴来到山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喊一声“芝麻开门”。

    阿里巴巴无奈地看着“我”,等“我”喊累了,玩够了,他才开始做事。

    三头黑驴背着三个沉重的麻袋,两个麻袋装满了金币,一个麻袋装满了卡西姆的碎尸块,最上面依然用木柴掩盖着,我们一路顺利地将东西运回了家中。

    “阿里巴巴,你还真是贪心,居然又偷了两袋金币,在那里磨蹭得越久越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我”真的服了阿里巴巴,胆子太大了,如果让“我”来给卡西姆收尸,“我”绝对不会再多花一些时间来偷这些金币。

    阿里巴巴笑了笑,“富贵险中求,没钱的时候,钱比命重要。”

    阿里巴巴回到家,先藏好偷来的两麻袋金币,然后牵着一头驴去了隔壁,把卡西姆的尸体送到嫂子家。

    卡西姆的尸体一共有四块,“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四块,横着分还是竖着分?

    “我”觉得是先从头顶竖着切成两半,然后再横着拦腰斩断。

    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纯粹是好奇和好玩,那些没见过的事情(比如杀人和分尸)都是很好玩的事情。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讲故事。

    麦尔加娜出门去买药了,她在城里散布假消息说卡西姆得了急病,估计熬不了几天就会死掉。

    那天,邻居们看见阿里巴巴和他的妻子不断地出入卡西姆的家门,满面愁容,忙了整整一天。麦尔加娜买药回来时,卡西姆家传出一阵悲痛的哭泣声。麦尔加娜对人们说:“想不到,我家老爷连这剂药都没来得及服,就归天了。”

    第三天,麦尔加娜又穿上了黑色长袍,裹着黑色面纱出门去了,她带回来一个蒙着眼睛的皮匠,让皮匠把四块尸体缝合在一起。

    皮匠的手艺高超,胆子也大,只要给够了金币,什么活都干,可惜他的嘴巴不够紧,只要给够了金币,他是有问必答。

    后来,“我”忍不住问麦尔加娜,早知道他不能保守秘密,干嘛不早点干掉他,“我”讨厌这个没完没了的故事。

    卡西姆的葬礼之后,又过了四十天,阿里巴巴一家搬到了卡西姆家,他娶了嫂子为妻,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从此,一夫二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到了这里,“我”已经心满意足,虽然阿里巴巴做了几件不光彩的事情,两次偷金币,欺骗卡西姆送死,娶了嫂子,接管了卡西姆的财产和店铺,不过,“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因为“我”是阿里巴巴的儿子,麦尔加娜竟然成了“我”的妻子。

    说实话,当故事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我”会遇到谁,“我”像一个不存在的观察者,这确实有点奇怪,一个人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妻子?

    卡西姆是“我”的叔叔,他死的时候“我”一点也不难过,婶婶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我”甚至没有参加卡西姆的葬礼。

    “我”的妻子麦尔加娜既神秘又强大,能歌善舞,机智过人,而“我”只会喊着“芝麻开门”和“芝麻关门”,她用滚油烫死了三十七个强盗,强盗头子也被她一刀捅死,而“我”居然不怕死地娶了她,和她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我”知道强盗头子杀了两个踩点做记号的手下,四十大盗无人生还,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

    “我”整天守着自己的那家店铺,可是“我”不知道这家店铺做的是什么生意。

    老人咳嗽了一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你已经拥有了藏宝洞里的财宝,开门做生意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我”恍然大悟,大喊一声:“我知道了,我的店铺做的是钱庄生意,顾客的钱放在藏宝洞里绝对安全,我只要收取一些保管费,不愁以后没有生意。”

    老人挥挥手,“我”又回到了阅览室,这次的冒险发生了很多事情,故事里的人物越多,故事就越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现在你可以继续看绘本上的第二个故事,《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我”翻开绘本,从头到尾地看完了这个故事,想了很久。

    原来“我”在故事里出场很晚,只是为了和麦尔加娜结婚而存在的小角色,阿里巴巴已经娶了两个妻子,为什么不能再娶麦尔加娜?

    好吧,麦尔加娜在故事后半段里的作用太大了,就算她是个女仆,估计她也看不上比她年长很多的阿里巴巴,以她的本事和功绩,她是要当正房大老婆的。

    阿里巴巴为了保守住藏宝洞的秘密,只能把麦尔加娜嫁给自己人,也就是儿子,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按照巴格达的起名习俗,父亲是阿里巴巴,儿子也是阿里巴巴,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阿里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