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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阿渡循着原路返回,却不见孟樟和善一。他们都只穿了中衣,以其他人对他们注视的次数来说,不亚于光膀子。孟樟那种死要面子的讲究人,万万是不会让自己丢脸一回又一回的。毕竟他自称留观城首富,往后是要在留观城继续做生意的,如若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或以前的旧友旧识看到了,他还要不要面子?

    因此,阿渡觉得他们并没有走远。他在附近周围找了又找,看了又看,当看到一个带血的白色衣物碎片时,心里一凉。阿渡捡起衣物碎片一点一点的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跟着血迹继续往前。

    阿渡怔怔地立着,不远处,有一具尸体。阿渡认出他,那是善一最小的一个弟弟,才刚刚14岁,身量都还没长开。总是沉默的跟着大家,阿渡有时候看到他在偷看自己,回望时目光相对,他便慌忙躲开视线,脸颊羞红,一路红到耳朵尖上。

    他给阿渡递过食物,声音小小的,阿渡没听清,再问:“你说什么?”

    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也不再说话,将食物塞到阿渡手里,一扭头就跑到一边去了。

    善一说那个孩子有一个姐姐,温温柔柔的。善一看到她们时,姐姐已经死了,尸体都冻僵了,孩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却死死的抱着他姐姐的尸体。

    那会儿他身边还有许多流民,饥寒交迫下,想要抢夺刚刚死去的温热的尸体,孩子脸颊上蜿蜒着红色血水,像是一头小兽怒视着敌人,守着自己最后的领地。

    后来他见到阿渡的第一晚,小小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抱着善一痛哭一场,他说,当年姐姐把最后一点食物喂给了饿昏过去的弟弟,把自己饿死冻死在了雪地里,他想他的姐姐了……

    熬过了上一个寒冬的孩子,却没能熬过这个初秋。

    阿渡觉得自己的心里胀胀的,又空落落的。

    她伸手抚向男孩因为惊惧而睁大的双眼,抚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无法合上。

    阿渡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少年前面,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她想将胸腔里的那团气,压碎了,挤出去。但她知道,没有用,因为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想起孟樟和善一,阿渡又重新打起精神。用帕子将少年的脸遮盖住,不要再看这个让其痛苦的红尘世。

    她想让少年入土为安,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阿渡突然想起他们中午路过的那个山洞,当时孟樟说如果他们今天没有办法进城,下午就在那个山洞里休息一晚。

    似乎在她现在所处地方的东南方。阿渡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那个山洞奔走。

    细长的草叶剧烈晃动,又归于平静。

    孟樟用手捂紧善一腹部不断流血的大洞,一边警惕的盯着洞外,脚下是一根木棍,维持着他身侧石块的平衡,只要有人进来,他就踢开木棍,时间能拖延一会儿便多一线生机。

    在他身后是漆黑的石洞,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他也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有多长,也不知道洞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孟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躲不过去,他就带着善一沿着山洞一直走下去。

    原来在阿渡刚走时,他们几个商量在水塘边等着阿渡,那里有几丛芦苇,可以稍作遮掩。闲来无事还有可以钓一钓鱼,万一阿渡回来的晚了,他们今晚也能换换伙食,炖个鱼汤,或者吃个烤鱼。

    结果还没走到,最机警的善一发现那片芦苇里已经有人。起初他们都没在意,在这样偏僻的野外,也需有流民或附近村民和他们一样,打起了鱼的注意。

    随着越靠越近,孟樟发现,芦苇丛里是两批人,其中有一方人并非他们的国人,而是冥渊国的语言。

    随即小声提醒众人,不要再往那边去原路返回,否则可能会导致活动。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结果有一个人踩到了一截枯枝,发出了声响,这样的声响引起了芦苇丛里,他们那些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

    芦苇丛里的人拍了几一小队人,出来查看。上衣他们只好积极退避,网关道上跑。

    想着他们在此密谋,想必应该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官道上人来人往,一切都是玄梧国人。他们应该不至于不屈不挠的赶尽杀绝,

    结果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那群人的确是冥渊的,但因为是中午,这个城镇又比较偏僻,此时,官道上也并没有什么人。跑在官道上的他们反而愈发显眼。

    逃命之时,他们决定分为分两路来跑,分散兵力和注意力。

    孟樟他们低估了这一小队人的实力。他们还没跑近就被他们追上了。

    善一他们,与追他们的这几个人战作一团。这一小队人各个善战,武艺高强,善一拼死也只能应付两个,孟樟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只会一点花架子,不然当初也不会沦落到被善一所绑,向阿渡求助的境地。

    只是出来一趟,没想到却要命丧敌人手里,孟樟不禁悲从中来。

    善一眼看孟樟即将要被他背后的一个人捅个对穿,情急之下伸手扯了他一把,却没料到一个不察,自己被别人捅了腰子。

    她骂了句脏话,本来不想用的,那是她最后保命的东西,没想到要折在这里。

    与孟樟背靠背对敌时,善一在着孟樟耳边低语:“屏息!”

    孟樟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照做。

    只见善一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拿出一个爆竹样式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高引爆。

    白色的粉尘在空中爆开,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善一飞速给自己和孟樟嘴里各捂了一颗药,比着“动手”的手势给孟樟看,利落的动手与对方拼杀。

    在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孟樟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一片雪白,那些白色粉末的遮盖,模糊了地上那些人的眉眼,如果路人看到了,哪里能知道,这些人是所谓的“敌人”。

    善一终于撑不住了,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喊了一声:“孟樟!”

    孟樟这才回神,赶紧跑到善一身边,撕下一节衣物,把她的伤口勒紧,白色的布料很快被浸红。

    这血色染红了孟樟的眼眶。

    孟樟看善一的唇抖动着说了句什么,于是他慌乱贴近,问道:“什么?”

    “我说……说……他娘的,疼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