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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责任……”太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神色莫名。

    “那我送你回去,只是我,要承担我的‘责任’不能陪你回去,你自己一切小心。”

    “好!”

    两人离开太女庙,太阴带着她去了一颗柳树下,树旁是一个庙,此庙与太女庙无法相提并论,已经看不清是什么庙,它原本应该就只是一间小小的房舍,年久失修,又无香火,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

    庙前有一条河,不算宽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说特点,那就是水是黑色,隐隐缭绕着如纱的薄雾。

    太阴从袖中拿出一方印,阿渡认得,那是四方泉里蹦出来的。

    那一日两人酿酒,从四方泉里汲水,阿渡眼睁睁看着这方印绕着他俩蹦了一圈,最后变为簪,自己跑到了太阴的发髻之中。

    太阴拔,自己拔都无用,显然那方印是认了太阴,阿渡见此也无二话,就将印赠予了太阴。太阴是不肯收的,她院中出的物件,怎么好意思收。但这印也拔不掉,亦解不开,最终太阴送了阿渡一把剑,方才算解决了问题,那把剑,便是阿渡头上现在簪的柳簪。

    之间太阴一手托印,一手捏诀,柳树缓缓化出了一个口,阿渡回头看了一看太阴,太阴朝她点了点头:“去吧,如果有事,让望舒传话给我。”

    “好!”阿渡转身,走进了幻口。

    当阿渡再次踏进那条漆黑的甬道时,柳簪第一次自己飞到阿渡手上,化为一柄长剑。

    嘶吼的,呜咽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好像看出了阿渡,胆怯的后退着,避出一条窄窄的小道。阿渡突然听到背后的桀桀声,呼号着向她冲来。

    阿渡手向后一抓,将黑影甩到前面,徒手捏碎,化为黑色雾气。

    这个黑影像是一声号角,那些胆子大的纷纷向阿渡出手。

    阿渡看着欲望膨胀的黑影,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一手掐诀,一手舞剑。

    阿渡本就是这些黑影的克星,因此剑舞起来无丝毫阻挡,只在开始有些黑影趁阿渡不备,擦破了她的脸颊,渗出一滴血,这滴血对它们好像有些莫大的吸引力。

    刚刚还惧怕退避的黑影也小心翼翼的伸出触须,那群本就不惧死的此刻更是朝阿渡蜂拥而来。

    阿渡面色阴沉,嘴角噙得笑意越发好看,微微闭目,剑尖上指,颊边散发无风自动,她的剑本就快,只是之前虽快却缺少章法,想到哪,打到哪。此刻剑愈发快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舞得正是红衣男子给她的那本册子上面的招式,一柄长剑让她舞得密不透风。

    阿渡渐渐看不到黑影,听不到呼号,剑也舞得越发流畅,以意带剑,意到剑到,剑身带起气,好似风吹流云散。

    此时如果有旁人在就会发现,阿渡额间那枚半黑半红的纹印愈发清晰,犹如玄水托丹珠。

    阿渡眼睫微微颤动,睁开双目,意念一动,剑尖直指甬道的另一端,呵了一句:“破!”

    甬道之中,一时之间尽是凄厉的哀嚎,本就逼仄的通道,硬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阿渡拖着剑,一步一步走向另一端。风声,哭声聒的阿渡头一阵一阵的抽痛。

    “闭嘴!”

    甬道中终于寂静,不再有任何声响,只能听见剑尖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嘶啦——”

    “嘶啦——”

    一声声,烧灼着,拉在了黑影的灵魂之上。

    走出甬道,迎接阿渡的还是漆黑。

    角落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声音小小:“姐姐,她好凶!”

    “嗯,我们下次躲着她点!”

    “好!”

    阿渡停顿下即将要迈出的脚,回头看了一眼,霎时甬道中鸦雀无声。那个“好”字也说的七零八落,尾音吞没在黑暗之中。

    幻口在阿渡眼前一点点闭合,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赴后继想要出来的黑影,直至空间紧闭,没有一个黑影能冲出来。

    她用剑支撑着身体席地坐下,长剑又恢复为柳簪,自动回到发间。阿渡悬坐在龙川之上,双腿盘起,双手置在膝盖上,低眉垂首仿佛入定,额间纹印也渐渐隐没。

    “嘀嗒——”

    “嘀嗒——”

    一滴滴血滴入龙川,平静的水面溅起圈圈波纹,往外扩散,血色也由浓到淡,融到水中,直到不见一点点红色。水面渐渐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渡顺着龙川,踉跄着一路下行,直到黄泉。

    黄沙漠漠,曼殊沙华璀璨夺目,掩映了荒芜,随着越靠近君莫停,花开的越寂寥。

    以往鬼来鬼往热热闹闹的街道,此时不见一个鬼影。各式的屋舍全都房门紧闭。

    阿渡推开君莫停的大门,大厅里空空荡荡,寂静无声,浓雾似的黑气从楼上、后堂飘出,笼罩在大厅上空,聚成朵朵黑云模样。

    “阿孟?”阿渡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阿孟?”

    “小岸?”

    还是没人应声,阿渡环顾四周,抬步正准备朝后堂走,就听见楼上传来声响。

    “阿渡?”

    是阿孟的声音。

    “是,我回来了。”阿渡抬脚上楼。

    “云舒阁。”

    阿渡径直走向云舒阁,推开门,守在床边的女子回头,动了动嘴角,却怎么都展不出笑容给来人。

    阿渡看着鹅黄的身影,勉强撑出的笑容,如果那算是笑的话。

    “阿孟!”阿渡走近将她抱住,那个充满灵气,时时笑意昂然,活力满满的花儿,近乎枯萎。

    强撑着的阿孟在阿渡的关怀话,一直绷住的情绪终于被击溃,眼泪也犹如决堤的河水,阿孟溃不成军的哭着:“阿渡!呜呜呜——”

    阿渡离开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告诉自己:阿孟你要坚强些,阿渡走了,你要撑起黄泉。

    所以她就坚强着,梅家兄妹被噩梦所困她没哭,小岸受伤她没哭,望舒为了保护他受伤昏迷不醒她也没哭。

    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

    如今见了阿渡,被她关心的拥着,她终于忍不住,她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姑娘!

    “呜呜呜,阿渡,我好怕!”她怕什么呢?她不怕死,但是她怕就留下她自己,她怕自己谁都护不住,她怕自己撑不起黄泉,她怕她再也见不到阿渡。

    阿渡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哭的哽咽的姑娘,柔声说着:“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