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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用之物

    玉渡山坐落在安远城北部,山上翠竹密布,竹林中有一清泉,泉水很是甘美,煮茶酿酒最是合用。本地远近闻名的玉竹冻便是以此泉水酿造,素有杯中春寒冻玉竹,醉解千愁万卷书之说,书院学子文人骚客在葫芦河上花船画舫厮混时,手上要不举一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泉水源清流洁顺玉渡山而下,沿着山脚一直缓流向前过北城入葫芦河。

    一河分福禄,两地命不同。葫芦河以北大多便是是商贾权贵,酒楼、客栈、钱庄、当铺也大多于此。大多数产业明面上全在曲、柳、赵、廖四家掌控。不过安远城是边城,之所以能繁荣起来也有众多宗门的影响,这产业的背后要是说没有各大宗门和城主府以及边军的影子,那是没有人相信的。其中半数产业全在曲家之手,曲家当代家主曲浦,背地里被人称作曲半城也是由此而来。

    城南便是大多手工作坊,牛马行市,以及像苦水街这类,或卖汤饼或豆腐坊这样一家既是一作坊,略有盈余的温饱之家。剩下基本全是勉强糊口或去北城做工,地痞流氓泼皮无赖也大有人在。

    玉渡山下最大的宅院自然也是曲家的,从山上单引一股泉水入曲家。后院边上单起一小院便是曲家西席的居所,院内墙边青竹向天和墙外连成一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屋内竹椅竹案,临窗一盆春见兰叶片疏密有序。竹兰相映成趣,甚是雅致。

    竹椅上一儒雅男子,双目细长两眉近鬓。正盯着桌上之物仔细端详,不时嘴里低语自言。“难道此物与有用之人有大用,与无用之人真就毫无用处吗?到底有何大用?九幽极境幽冥一族先天伴生之物怎么可能是个无用之物,幽冥一族怎么会允许此物流落出九幽极境之地!”男人面前正是在徐乞豹手上被掉包消失的九幽帖!也许是神物自晦,九幽帖手掌大小看着甚是普通。

    “雨师啊雨师,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由几个连金丹境都没有的小子送给那个将死之人了?执掌天地人祭祀的大秩宗啊,千年之前为何会叛出圣城,圣城居然任其自生自灭千载不闻不问?奇怪奇怪啊!看来个中关键还是在那位大秩宗身上啊!”

    “哼哼!雨师?我看你是要行风布雨,掀风起浪下饵钓鱼吧!这鱼饵也是故意抛出来的吧!如今鱼饵没了,你要怎么抛竿了?”

    试验半天无果,就是注入法力也没有丝毫反应,以神识观测依旧毫无作用,东西明显在那放着,用神识扫过却像消失了一般,等睁眼望去依旧在那纹丝未动。除了质地坚硬,就算以自己的修为也无法损毁分毫。

    目前看来,确实……毫无用处!起码对于自己而言毫无用处,但是沈巳绝对不相信,一件洞天福地先天伴生之物,会是一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一般的废物!它肯定有其存在的作用,只是目前自己还没搞明白而已。想来不光是自己,就是那位雨师估计也不明白吧!

    “既然丝毫没有头绪,要不要我也把这鱼饵抛出去了?或许义庄那将死之人应该有线索吧!不过不急,窝都打好了,等鱼儿都冒出水面再说。”皱眉沉思片刻便将九幽帖收起,随即起身走出屋外。绕过后宅,向大门行去。

    门房马亥惬意的坐在长凳上,看着街上或畏惧或羡慕的眼神,自己的胸膛不禁的又挺起几分。“老爷是个念旧的人,自己鞍前马后的服侍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来了。宰相门前还七品官了,咱老爷虽然不是啥宰相,但往来的不是官老爷就是神仙中人啊,要不然老爷怎么会被人称作曲半城了。这安远城内大大小小的产业,哪家没有曲家的分子?自己虽然是看大门的,那还不是老爷体恤,那个上门的不得先说声劳驾、烦劳!大小子已经跟着家里掌柜在店里学徒了,据说现在都识字,珠算也会了!就是二小子有点愁人,整天跟着小少爷惹是生非的,哎!要不是有小少爷一起,孤拐都让人打折了!”

    正寻思了,抬头间看沈先生出来了,立马上前问道:“沈先生您出去啊?”读书先生可是顶厉害的,自己二小子可还跟着小少爷一起请学了,可不敢得罪。

    “是啊马伯,今天休业一天,都去了集市玩闹,我也出去走走。”

    “几个小子不知道读书的金贵,净想着出去耍子。沈先生您可得收拢着点他们啊!”

    “不妨事,偶尔放松一下也好。你忙着,我去转转走走。”

    “唉,唉,沈先生您有事尽管吩咐一声。”

    沈巳笑笑承情,穿街过巷朝葫芦河走去。

    葫芦河上花船画舫完全不似夜晚般繁华,不过等到华灯初上,这些地方自会灯笼高挑,欢声笑语别有一番景象。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几人是真心换假语,又有几人是假语换真金!

    过桥沿河向一家低矮院子走去,推开柴门,便看见一妇人在院内浆洗衣物,边上一五六岁小孩不时的帮妇人撒上一把草木青灰。

    抬头看见进来之人,妇人布满皴裂的手掌不禁一抖。局促不安的站起身来也不言语,小孩看见自己娘亲起身,也起身茫然的看着院内男子,再抬头看看娘亲,伸出手紧紧拉住那只皴裂的手掌。

    看着娘俩,沈巳轻声说道:“徐乞豹回不来了!”

    妇人目光顿时呆住,嘴唇轻颤,眼泪立时顺着脸颊滑落。小孩抬头看着娘亲满眼泪水,也嘴一瘪哭了起来。妇人蹲下身将小孩抱在怀里,抚摸着小孩的脑袋,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沈巳缓缓道:“秀娘!有事就去曲家找我,如果想让徐任有个好的前程,我也会安排妥当!”

    妇人盈盈跪倒在地一脸凄然道:“想我邢千秀蒲柳之姿,唯有乞豹从不嫌弃,如今就余下这么一丝骨血。他以后也不叫徐任,就叫邢任。我只愿他能平顺安康再无他求。求沈先生看在我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还望沈先生垂怜!”

    看着眼前的妇人小孩,沈巳片刻后说道:“也罢!”随即转身而去。

    待沈巳出去许久,邢千秀才全身一松瘫软在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