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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我离开酒馆,去附近便利店买点零食,明天就是任务发布日,连到底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必须养精蓄锐吃饱喝足。

    这附近是一片烂尾楼地区,人迹罕至,看来购买零食的任务还挺艰巨的。

    也许吧,这个世界上没有简单的事儿。

    借着傍晚月色所产生的微弱光亮,我向着有人烟的方向迈着步子,忽然一阵凉风朝我吹来,拨动着我的发丝,我紧了紧衣领,晚上有些冷呢。

    “等一下……”

    我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发现距离我大约200米的地方竟然奇迹般坐落着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亮着微弱的偏向黄色的灯光,这一点有些反常,但门前整洁干净,崭新的招牌一尘不染,透过玻璃还能稍微看见货架上琳琅满目整齐的商品,这家新开的便利店,与周围破败的烂尾楼与黄土路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那黄色的灯光着实有些莫名在意。

    况且,人迹罕至之地居然会新开一家便利店?店长有钱任性吗……还是说想抢先占据市场呢,抢先占据…烂尾楼地区的市场么?

    我想到这不禁哑然失笑,这店长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可是……这黄色的灯光却看起来有些反常。

    我站在原地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在我成为使徒前压根不会想这么多,这种心理只是‘视网膜效应’罢了,凭灯光颜色就判断有问题实在是太武断了,这仅仅只是一家很普通的便利店而已。”

    (视网膜效应:当学习新知识后,很快会发现新知识再次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我抬起脚,似乎是为了彰显什么一样,故意迈着极大的步子靠近着便利店。

    来到这家便利店门口,我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进,一瞬间冰冷的空调吹风将我笼罩在内,我竟直接打了个寒颤,随之而来的则是…天花板射下的一团有些诡异的微黄色灯光把我团团包裹。

    “欢迎光临。”

    前台的一个女生朝我点了点头,她看起来可能在25岁左右,身穿很常见的便利店工作人员服饰,举动语气彬彬有礼。

    可是……

    这家伙骨瘦嶙峋不说,气质还特别诡异与阴暗。

    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充血极度明显,眼球布满着血丝,并且眼窝极深,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只看了一眼,心中就一阵汹涌波涛。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这一定就是魔物吧,一定就是魔物的吧,而且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

    可我脸上却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用一个完美的温和语气与对方打着招呼:“你好,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家便利店呢,真是太走运了…”

    我的确是个败类,会仅凭对方长相而肆意给出各种各样评价的人,不过起码,我不会表现出来。

    我边说边自然的走进去几步,穿梭在货架之间,目光移来移去,若无其事的开始挑选我想要的东西。

    而我却不经意的……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前台那女店员则低下头,嘴角扯动着笑了笑。

    在我看来这副笑容极其黑暗与阴冷,我心中陡然一紧。

    “怎么回事啊,不会吧,我就这么倒霉!啊对了,是秋水鳶……这个女人给我下了知更鸟……我大概算是全世界最倒霉的那个人才对啊!所以…难不成真的让我碰到魔物开的便利店了!”

    那女人突然抬起头看向我,我一愣,紧接着她便伸出右手直直的指着我,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掌枯瘦如柴,而且指头竟更是干瘦与枯黄,如同秋天的一根小树枝那样可怜。

    她就这样注视着我,手指直直的对准着我,一声不吭。

    在这略微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便利店里,这个女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承认,我差点都要扭头逃跑或者跪下来求饶了。

    可那女人伸直的手指却缓缓竖了起来,她突然出声,尽管音量不大,却吓了我一跳:

    “你是第一个‘客人’,我们店长特别交代过,第一位客人可以‘免单’,无论他购买了什么。”

    …

    “……搞什么…你们店长疯了吧。”

    我咽下一口唾沫,心中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到心悸,而且连带着对这家店与所谓店长都产生了深深的抵触。

    这家店真是处处都透露着反常与诡异!

    简直就是妖怪!妖孽!见鬼别吓我啊!

    我抓紧时间,风驰电掣一般快速买下东西,不分类别与重量,全都一并扔到袋子里,抓起袋子就向门口三步并作两步离去。

    我的样子看起来极其滑稽,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购物,反而倒像“核弹爆炸前的最后一段准备物资的时间”。

    那店员还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我却看都不看,一步跨出门外。

    “谢谢惠顾。”

    店员如此说道,本以为结束了……

    可她的话却还有下半句:

    “店长,您回来了。”

    与此同时,提着两袋零食的我,在门口与一个年轻学生撞了个满怀。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涌入鼻腔,抬头一看,这个人看起来才高中生的年纪,消瘦面容上双眼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隙,看不出他的眼神,两边嘴角微微勾起。

    安静,神秘却深不可测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他套着一件无袖亮黑色的西装马甲,应该是定制的时装,没有扣上暗红色的扣子,而干脆露出里边浅黑色五分长的中短袖衬衣,衬衣袖子代替了西装马甲的袖子外露了出来,看起来很有层次感,中短袖未包裹住的小臂则光滑白净,脖颈处挂着黑色与红色的一长一短两条领带,两条领带分别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脖颈下与胸前。

    下面穿着一条束紧的金色腰带与黑色西裤,如果仔细一看,可以看出西裤纹理极其精妙,上印着手工制作的淡淡暗红色竖纹。

    五官称得上端正与白净,只是身形略瘦,个子大概与我差不多高,时常维持着笑容的他彬彬有礼,却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内心。

    这人此刻也在打量着我,虽然还是眯着那一双眸子,不过我却居然感到自身仿佛连灵魂都被他所看穿了似的,这简直不可思议。

    当我与他对视时,他以一个随意的语气与较低的音量开口到:

    “我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我对此表示歉意。”

    明明是我太过匆忙,没有看前面的路吧。

    他不由分说,微微一笑绕开我,径直向里走去。

    而我则独自站在门口,瞪大了双眼,满身冷汗直冒。

    “这是……这是什么感觉?如同被神灵所召见了一样,一股简直可以称为是虔诚、臣服感自我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疯狂蔓延着,我差点就要对那个人忠诚的跪下了……不不,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这已经是奇迹了。”

    我是怎么走出便利店的,我都忘记了,只是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丝毫未减,其中却又察觉到了些……“恐惧”。

    这股压力前所未有,但却倒也有些复杂,其中并不包含敌意或者善意,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超越了神灵般的窒息压迫”……难道…

    我自己被自己心中的推测所震惊了。

    在刚才那个高中生面前,无论是使徒代表还是恶者末日,恐怕都将统统失去原有的色彩。

    这怎么可能……那些人可是已经不能用“人类”两个字来形容的超级“怪物”!但这就是现实。

    我皱着眉头,步伐逐渐加快,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

    那家伙不同寻常!

    他不一定是大世的人,因为从那人身上,我根本感觉不到魔源的力量,但是……这股压迫感与气场,这可不是什么末日代表就能企及的!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力量与敌意,但却就是令我这么认为:

    他是这个世界的之顶点。

    伟大荣誉的无上神迹存在。

    这个人居然会被我所亲眼目睹,这件事本身就是无比的奇迹!

    难以想象这家伙……这家伙要是表现出了一丁儿的敌意,那么我这样的普通人……恐怕会认为这是很光荣的事情随后自戕!(戕:qiāng)

    收起思绪,我满头冷汗的抬起头,却愣住了。

    在这条土路上,一群流浪狗们正在逐渐包围着我,它们每一匹都饿得皮包骨头,毛发杂乱,不少的狗背上都或多或少挂着已经变黑了的疤痕,看起来极其肮脏,但它们双眼却充满着猜疑与狡诈和贪婪。

    在世间流浪就是它们的宿命与一生,经历了鄙视、驱逐、呵骂,甚至是莫名其妙的痛扁,时至今日,它们已不像最初那样单纯,如今早就不会信任任何人,它们只会相信自己的利爪以及弱肉强食的道理。

    我粗略一算,大概有七八头饥肠辘辘的恶犬,不太妙……这群流浪狗极难对付,难免会被抓咬几下,而若是因此感染病毒,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这时,从它们之中,缓步踏出来一只黑色的大狗,它体型比它的同伴们要壮硕一圈。

    这条首领走到前面,抬起头用恶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黄色浑浊的眼中却闪出惊人的贪婪,它满口尖牙,张开大嘴巴伸出厚实的舌头上滴着令人反胃的恶臭口水,同时“呃呜呜”的对我低声吠叫着,它对我敌意已经很明显了。

    “嗯……”

    我思考了大概一秒钟,果断掏出袋子里的一个包子,迅速的像扔一个烫手山芋般扔到远处,企图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包子摔在那个大黑狗的后面约十几米处,外皮破碎,从包子里流出了一摊肉汤,香气四溢,不管是人类还是它们都会立刻产生食欲。

    “该死的,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一帮狗欺负,不过……看好吧,你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去抢夺那个包子,然后我就可以借机逃走。”

    我勉强笑着,故作镇定。

    可令我惊讶的是,虽然那帮流浪狗产生了明显的动摇,它们开始频频回头看向那包子,甚至有的连腿都开始扭动了,可不知为何,这帮皮包骨头肮脏的家伙就是没有一个去扑向那包子。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那大黑狗闲庭散步一般,左右摆动了两下干草般的尾巴,走到了那包子旁,微微低下脑袋开始享用。

    它一边吃,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继续打量着我,接着继续低下头啃食着包子,接着再抬起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模样狡猾极了。

    我吐了一口唾沫:“可恶,真是阴险,一般情况下你们是好朋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可一遇到利益就扭头不认人,难道普通的流浪狗就不配与你共同享用美餐?”

    那包子马上就会被大黑狗吃完,我恐怕难以脱身了……而这帮家伙见到了美味的包子,更加不会那么容易放我离开。

    使用魔源之力吗……但顶多只是力气大些,更耐咬一些,凭我这普通人的身手与反应,孤身一人面对着七八头狡猾残忍的流浪狗,恐怕还是挺勉强的。

    而且……它们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

    那些流浪狗见自己分不到包子,于是便开始交集着左右踏步着,它们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弱小与无奈,一双双狗眼中满是轻蔑与精明,我居然被它们看不起了!

    更要命的是,它们似乎是已经在开始寻找攻击我的时机了!

    “该死的!”

    我索性将两个袋子全部举起,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脱身,可没有办法了,真是倒霉,看来刚买的东西就要全都给这些该死的家伙了!

    人类居然被狗欺负了,不是吧!

    可就在我毫无尊严的破罐子破摔时,一声冷静与表面上温和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不远处响起。

    “晚上好,先生,似乎那些很美味呢。”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来人,发现居然是那个高中生,那个奇怪便利店的老板!

    他就静静向我这里接近着,步伐不紧不慢,如同饭后的闲步一般,他嘴角依旧轻轻和缓的勾起,双眼眯起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好,我是…神无月祭,来自日本东京。”

    这自称神无月祭的人话音刚落,我身旁本来张牙舞爪的流浪狗,突然像疯了一样丢下我扭头就逃!

    “哈?”

    在我震惊,而又丝毫不意外的目光当中,连那条可恶的大黑狗,此刻也早就丢下没吃完的包子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它逃跑的速度比那些同伴要快多了!

    眨眼间,这群恶狠狠的流浪狗全都消失在了原地!

    我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任谁在这里,哪怕是十岁的小孩站在他面前,如今都能无比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不断靠近我的这家伙很危险!

    我语气颤抖着,但我拼了命的压制住心中的惊惧,咬紧牙关,吐出一句话希望能缓和气氛:

    “我叫张顾胧……谢谢你的帮助,那些流浪狗可能是一见到人类多了起来,就慌张了吧…”

    神无月祭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愣在原地,连逃也不敢,正当我要被他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所撕碎之时……他最终总算是站定在我的三步前。

    他微笑着盯着我的脸庞,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歪着脑袋盯着我:

    “张顾胧是吗,我会记住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

    接着他微微点了两下头,笑了笑,转身轻轻离去了。

    这个家伙,明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与负面情绪,却令人如此的感到震惊……他真的是人类吗。

    他的神圣、强悍,令我误认为是某种高纬度的生命!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着神无月祭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到酒馆,袋子随便扔在吧台,我一屁股倒在椅子上,如释负重。

    老头朝我走来,我抬起眼皮看向他,大声呼喊着:

    “老头,你听说过神无月祭这个名字吗!”

    执辛与老九走来,他们也与我一样坐在吧台,执辛听到我的问题困惑的耸耸肩:

    “神无月,应该是指‘十月’吧?”

    老九在一旁点了点头,稍微沉思了一下后,她开口解释道:

    “‘十月神无月,俗以神集出云云,惟出云谓之神有月’。”

    “在日本这个国家里,国民们认为十月是八百万神明离开自己的神龛或居所而前往出云集会的时间,故此将十月称之为‘神无月’,当然,出云地方的人民则会将十月称之为‘神有月’。”

    紫极老头站在我的面前,他双手交叉着,一副思索的模样,可最终却仍然是轻轻摇了摇脑袋:

    “无论是大世还是人世,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可‘神无月’,还真的从未听闻过这号人物。”

    我看向那两袋零食,紧锁着眉头。

    看来……神无月祭的身份背景可能过于庞大,导致连传言都彻底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极度抵触与他的接触,他一举一动都无不彰显出神明的姿态!

    不过将来,或许能揭开他那神秘面纱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