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子
“前方可是小王爷？”
江面之上，一艘龙头大船扯足了帆，乘风破浪而来，船首还站着一人，身材高大，披着大红袈裟，正用单手罩着嘴巴，朝着这边喊话。
江面宽阔，两船相隔足有数里，但对方话语依旧能清晰不落地传进船舱，传到完颜康耳朵里，顷刻间便显出不俗的内力修为。
“是父王来了！”完颜康面上一喜，腾地起身。
穆念慈却是脸色一变，往后缩了一步，径直来到王重身边。
完颜康察觉到穆念慈的异样，伸出手，强笑一声，道：“念慈，咱们该去见父王了！”
穆念慈脸色一白，愠道：“那是你的父王，可别扯上我！”
完颜康偷看了一眼王重，害怕对方为穆念慈撑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也养育过我多年，所谓恩情重如山，咱们既然在一起，岂有不拜见之理？而且若无父王应允，汉家女子要做金国王妃，实在阻碍太多……”
“谁稀罕做你的金国王妃？”
穆念慈凤眉一扬，砰地拍了一下桌，大声斥道：“我义父是你亲生爹爹，你是好好的汉人，身上流的也是汉家的血。之前我一直当你是个智勇双全的好男儿，故意与那完颜洪烈虚与委蛇，只不过在等待机会，要给大宋出一口气。现在一看，难道真是铁了心要做什么金国王爷？你低头看看，义父、义母正在下边看着你！”
完颜康喉头哽住，当下默然不语，忍不住低头一瞧，眼前仿佛出现了包惜弱和杨铁心的面容，盯地他心头一颤。
耳边穆念慈的声音仍在继续：“大宋的江山让金国占了一半去，你知道那里的汉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但凡有一点良心，有一丝在乎我，就该知道我的心意，更不该说出让我去给完颜洪烈磕头的话！”
穆念慈声声质问，斥地完颜康羞愧难当，不禁颤声叫道：“妹子，我错啦，我……我……”
正要说些什么软话，忽听舱外砰地一声，几人转头望去，却是完颜洪烈的大船追上了他们，两船相接，互相搭板接舷。
不一会儿，便有七八个人分批跃上完颜康的大船，之前喊话的红衣喇嘛赫然便在其中。不过这些人都恭敬地站在一位绣花锦袍，面目清秀的中年人身后，此人正是大金国的六王爷赵王完颜洪烈。
完颜康见此情形，再顾不得去哄穆念慈，当下整了整衣衫，急匆匆离开船舱而去。
穆念慈望见完颜康离去的背影，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滚落下，伏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
王重却恍若未见，依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完颜康到了甲板处，先给完颜洪烈跪下磕头，这才问道：“父王，你怎地来了此处？”
旁边额角上长了三个瘤子的三头蛟侯通海抢先道：“小王爷，我等却是为救你而来！”
“救我？”完颜康心中一惊，语气讶然：“这从何说起？”
侯通海道：“半月之前，梁子翁座下童子寻来中京六王爷府上，言那嘉兴城中出现人魔，连小王爷你也差点遇险，六王爷担忧不过，便带着我们来了嘉兴。等到了那边，王府下人又说小王爷你去了太湖，我们只好乘船追赶，今日方才追上！”
完颜康听到完颜洪烈是为救自己而来，心下不禁感动，之前面对穆念慈的点点愧疚，早已经烟消云散。可一想到王重还在舱中，瞬间便有些担忧起来，生怕对方对完颜洪烈不利，脸上也出现几分愁苦之色。
完颜洪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淡淡开口道：“康儿，你神色郁郁，可是担忧人魔之事？放心，本王已将王府上下好手都带了过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完颜康脸色大变，忍不住朝身后船舱看了一眼，这才躬身凑到完颜洪烈身前，小声在他耳边道：“父王慎言，王前辈此时正在孩儿船上！”
“什么？”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皆朝船舱望去，随后各自默运玄功，摆出了防御之势，将完颜洪烈护在身后。
完颜康害怕这些人莽撞，当即提醒道：“两日前，前辈在太湖归云庄连败东邪、西毒两位宗师，随后便一直在孩儿船上休养。”
“小王爷，此话当真？”彭连虎骇然变色，惊声问道。
“千真万确！”完颜康点点头，神色严肃。
初听王重打败了“东邪”、“北丐”，彭连虎、沙通天等人下意识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一想到此话出自完颜康之口，怕是有九分真，顿时浑身剧颤起来，只想带着完颜洪烈赶紧逃走。
完颜洪烈不识五绝的威名，面上不以为意，但见沙通天等人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顿感不妙，忍不住问道：“东邪、北丐又是什么来头？”
沙通天解释道道：“这东邪乃桃花岛主，名曰黄药师，不但武功卓绝，什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完颜洪烈闻言，不禁眼前一亮，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尔等怎不为本王招揽？”
“这……”
沙通天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道：“黄药师虽然行事离经怪诞，却最重忠孝大节，怕是不会愿意为王爷做事。”
“哼，又是那宋国的忠臣孝子吗？”完颜洪烈脸色一沉，冷哼道：“我问你，他的武功和你比起来，孰高孰低？”
沙通天闻言羞愧道：“在下乃萤火之光，东邪为皓月之明，岂可相提并论？”
一听这样的奇人却不愿为金国效力，完颜洪烈心中更加不快，又问道：“那这北丐又是何人？”
沙通天道：“北丐乃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洪七公，一手‘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
“他可能为我效力？”
沙通天摇头苦笑：“此人不但不会为王爷办事，甚至还带着丐帮坏了我们好几波大事，郭靖那小子便是他的徒弟！”
一听到“郭靖”二字，完颜洪烈便想到已经死去的包惜弱，心下不禁暗恨，厉声道：“可恨！可恨！”说完，又问道：“那位人魔既然能败东邪、北丐，是不是说明武功在他们之上？”
沙通天道：“昔年华山论剑，便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中原五绝在华山比武，最后由全真教王重阳获胜，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
完颜洪烈道：“王重阳本王知道，好像是丘道长的师父。”
“没错！”沙通天道：“王重阳既已去世，剩下四绝便是这天下武功最顶尖的人物，人魔若真能打败那二人，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哦？”
完颜洪烈看向完颜康：“康儿，那人魔与你相处几日，既未伤你分毫，可是有了效忠之意？”
完颜康莫名想到那日王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心头不禁一沉，道：“父王，王前辈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岂会受人约束？”
完颜洪烈脸色一冷，岂知完颜康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他已收了念慈为徒，若孩儿有事，相必……想必……”
完颜洪烈深深看了完颜康一眼：“你口中的念慈，可是你母亲那位义女？”
完颜康低着头，抿了抿嘴，道：“是！”
“呵呵……”
完颜康干笑一声，不知是喜是怒，只怔怔望着江面出神，众人则在一旁屏息等待。
半晌，完颜洪烈侧过头，道：“康儿，为父今天既然来了，便没有不见的道理，那位人魔还有那丫头，你都叫出来吧！”
完颜康想到王重的凶威，后背不禁一凉，生出一层薄薄冷汗，为难道：“要不父王和我去船舱见一见前辈？”
“大胆！”
一旁始终冷眼观瞧的灵智上人此时突然大喝一声：“王爷何等身份？岂有亲自去拜见的道理？”说罢，便单手合十，冲着完颜洪烈鞠躬道：“王爷，且看贫僧将此人拿来，给您磕头！”
这位灵智上人素在藏边，不知什么五绝的威名，更觉得那人魔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此刻得了机会，便想在完颜洪烈身前表现一手，也好抖一抖自己的威风。
完颜洪烈没有做声，显是默认了。可完颜康却吓了一跳，刚要去阻拦，只见那灵智上人一摆袈裟，大步踏去，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仅这一手轻功露出来，旁边诸人已是耸然动容，看着灵智上人进了船舱，只道等会儿必有一场大战。
“滚——出——去——！”
就在灵智上人进去的一瞬间，舱内忽然传来一声冷喝，初听时轻，众人尚来不及转念，顿觉一股力量狂飙而来，重重砸在心头，大得不可思议，仿佛任何手段都无法抵挡。
等再一抬头，便见一道红影仓皇飞出船舱，落地之后踩着“滚出去”三个字，连退三步，且一步重愈一步，到最后一步时，只听“咔嚓”一声，竟是踩破甲板，卡住脚踝，方才呆立不动。
众人早已被吓傻，完颜康咽着唾沫走上前，却见那灵智上人已然七窍喷血，眼口紧闭，竟是被王重一声大喝给吼成重伤，晕了过去！
江面之上，一艘龙头大船扯足了帆，乘风破浪而来，船首还站着一人，身材高大，披着大红袈裟，正用单手罩着嘴巴，朝着这边喊话。
江面宽阔，两船相隔足有数里，但对方话语依旧能清晰不落地传进船舱，传到完颜康耳朵里，顷刻间便显出不俗的内力修为。
“是父王来了！”完颜康面上一喜，腾地起身。
穆念慈却是脸色一变，往后缩了一步，径直来到王重身边。
完颜康察觉到穆念慈的异样，伸出手，强笑一声，道：“念慈，咱们该去见父王了！”
穆念慈脸色一白，愠道：“那是你的父王，可别扯上我！”
完颜康偷看了一眼王重，害怕对方为穆念慈撑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也养育过我多年，所谓恩情重如山，咱们既然在一起，岂有不拜见之理？而且若无父王应允，汉家女子要做金国王妃，实在阻碍太多……”
“谁稀罕做你的金国王妃？”
穆念慈凤眉一扬，砰地拍了一下桌，大声斥道：“我义父是你亲生爹爹，你是好好的汉人，身上流的也是汉家的血。之前我一直当你是个智勇双全的好男儿，故意与那完颜洪烈虚与委蛇，只不过在等待机会，要给大宋出一口气。现在一看，难道真是铁了心要做什么金国王爷？你低头看看，义父、义母正在下边看着你！”
完颜康喉头哽住，当下默然不语，忍不住低头一瞧，眼前仿佛出现了包惜弱和杨铁心的面容，盯地他心头一颤。
耳边穆念慈的声音仍在继续：“大宋的江山让金国占了一半去，你知道那里的汉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但凡有一点良心，有一丝在乎我，就该知道我的心意，更不该说出让我去给完颜洪烈磕头的话！”
穆念慈声声质问，斥地完颜康羞愧难当，不禁颤声叫道：“妹子，我错啦，我……我……”
正要说些什么软话，忽听舱外砰地一声，几人转头望去，却是完颜洪烈的大船追上了他们，两船相接，互相搭板接舷。
不一会儿，便有七八个人分批跃上完颜康的大船，之前喊话的红衣喇嘛赫然便在其中。不过这些人都恭敬地站在一位绣花锦袍，面目清秀的中年人身后，此人正是大金国的六王爷赵王完颜洪烈。
完颜康见此情形，再顾不得去哄穆念慈，当下整了整衣衫，急匆匆离开船舱而去。
穆念慈望见完颜康离去的背影，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滚落下，伏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
王重却恍若未见，依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完颜康到了甲板处，先给完颜洪烈跪下磕头，这才问道：“父王，你怎地来了此处？”
旁边额角上长了三个瘤子的三头蛟侯通海抢先道：“小王爷，我等却是为救你而来！”
“救我？”完颜康心中一惊，语气讶然：“这从何说起？”
侯通海道：“半月之前，梁子翁座下童子寻来中京六王爷府上，言那嘉兴城中出现人魔，连小王爷你也差点遇险，六王爷担忧不过，便带着我们来了嘉兴。等到了那边，王府下人又说小王爷你去了太湖，我们只好乘船追赶，今日方才追上！”
完颜康听到完颜洪烈是为救自己而来，心下不禁感动，之前面对穆念慈的点点愧疚，早已经烟消云散。可一想到王重还在舱中，瞬间便有些担忧起来，生怕对方对完颜洪烈不利，脸上也出现几分愁苦之色。
完颜洪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淡淡开口道：“康儿，你神色郁郁，可是担忧人魔之事？放心，本王已将王府上下好手都带了过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完颜康脸色大变，忍不住朝身后船舱看了一眼，这才躬身凑到完颜洪烈身前，小声在他耳边道：“父王慎言，王前辈此时正在孩儿船上！”
“什么？”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皆朝船舱望去，随后各自默运玄功，摆出了防御之势，将完颜洪烈护在身后。
完颜康害怕这些人莽撞，当即提醒道：“两日前，前辈在太湖归云庄连败东邪、西毒两位宗师，随后便一直在孩儿船上休养。”
“小王爷，此话当真？”彭连虎骇然变色，惊声问道。
“千真万确！”完颜康点点头，神色严肃。
初听王重打败了“东邪”、“北丐”，彭连虎、沙通天等人下意识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一想到此话出自完颜康之口，怕是有九分真，顿时浑身剧颤起来，只想带着完颜洪烈赶紧逃走。
完颜洪烈不识五绝的威名，面上不以为意，但见沙通天等人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顿感不妙，忍不住问道：“东邪、北丐又是什么来头？”
沙通天解释道道：“这东邪乃桃花岛主，名曰黄药师，不但武功卓绝，什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完颜洪烈闻言，不禁眼前一亮，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尔等怎不为本王招揽？”
“这……”
沙通天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道：“黄药师虽然行事离经怪诞，却最重忠孝大节，怕是不会愿意为王爷做事。”
“哼，又是那宋国的忠臣孝子吗？”完颜洪烈脸色一沉，冷哼道：“我问你，他的武功和你比起来，孰高孰低？”
沙通天闻言羞愧道：“在下乃萤火之光，东邪为皓月之明，岂可相提并论？”
一听这样的奇人却不愿为金国效力，完颜洪烈心中更加不快，又问道：“那这北丐又是何人？”
沙通天道：“北丐乃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洪七公，一手‘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
“他可能为我效力？”
沙通天摇头苦笑：“此人不但不会为王爷办事，甚至还带着丐帮坏了我们好几波大事，郭靖那小子便是他的徒弟！”
一听到“郭靖”二字，完颜洪烈便想到已经死去的包惜弱，心下不禁暗恨，厉声道：“可恨！可恨！”说完，又问道：“那位人魔既然能败东邪、北丐，是不是说明武功在他们之上？”
沙通天道：“昔年华山论剑，便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中原五绝在华山比武，最后由全真教王重阳获胜，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
完颜洪烈道：“王重阳本王知道，好像是丘道长的师父。”
“没错！”沙通天道：“王重阳既已去世，剩下四绝便是这天下武功最顶尖的人物，人魔若真能打败那二人，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哦？”
完颜洪烈看向完颜康：“康儿，那人魔与你相处几日，既未伤你分毫，可是有了效忠之意？”
完颜康莫名想到那日王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心头不禁一沉，道：“父王，王前辈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岂会受人约束？”
完颜洪烈脸色一冷，岂知完颜康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他已收了念慈为徒，若孩儿有事，相必……想必……”
完颜洪烈深深看了完颜康一眼：“你口中的念慈，可是你母亲那位义女？”
完颜康低着头，抿了抿嘴，道：“是！”
“呵呵……”
完颜康干笑一声，不知是喜是怒，只怔怔望着江面出神，众人则在一旁屏息等待。
半晌，完颜洪烈侧过头，道：“康儿，为父今天既然来了，便没有不见的道理，那位人魔还有那丫头，你都叫出来吧！”
完颜康想到王重的凶威，后背不禁一凉，生出一层薄薄冷汗，为难道：“要不父王和我去船舱见一见前辈？”
“大胆！”
一旁始终冷眼观瞧的灵智上人此时突然大喝一声：“王爷何等身份？岂有亲自去拜见的道理？”说罢，便单手合十，冲着完颜洪烈鞠躬道：“王爷，且看贫僧将此人拿来，给您磕头！”
这位灵智上人素在藏边，不知什么五绝的威名，更觉得那人魔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此刻得了机会，便想在完颜洪烈身前表现一手，也好抖一抖自己的威风。
完颜洪烈没有做声，显是默认了。可完颜康却吓了一跳，刚要去阻拦，只见那灵智上人一摆袈裟，大步踏去，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仅这一手轻功露出来，旁边诸人已是耸然动容，看着灵智上人进了船舱，只道等会儿必有一场大战。
“滚——出——去——！”
就在灵智上人进去的一瞬间，舱内忽然传来一声冷喝，初听时轻，众人尚来不及转念，顿觉一股力量狂飙而来，重重砸在心头，大得不可思议，仿佛任何手段都无法抵挡。
等再一抬头，便见一道红影仓皇飞出船舱，落地之后踩着“滚出去”三个字，连退三步，且一步重愈一步，到最后一步时，只听“咔嚓”一声，竟是踩破甲板，卡住脚踝，方才呆立不动。
众人早已被吓傻，完颜康咽着唾沫走上前，却见那灵智上人已然七窍喷血，眼口紧闭，竟是被王重一声大喝给吼成重伤，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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