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释前嫌
那天我靠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个月还有多天就到月底。如果我真的被炒了鱿鱼，要不要回老家看看爸妈。最近乱七八糟的琐事似乎一下子变得特别多，搞得我心烦意乱。
房东隔三差两地来催房租，兄弟们都忙着陪女友，怎么约也约不出来，想找个人喝酒吐槽都找不着。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麻木地与往来的人群擦肩而过，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压根不属于这个世界。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只是站在某个异度空间里冷漠地审视着另一个世界。那个陌生的世界，事不关己。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黑了就动一下鼠标把它再次弄亮，如此往复。女魔头最近特别忙，而且心情也似乎特别的狂燥，不断地打电话、喝咖啡，然后对着手机大吼大叫。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提早请辞，免得到时候她把火撒到我身上。但如果还不到月月底就辞职，便拿不到这个月完整工资，至少全勤奖就会少一千，想想实在心有不甘。算了，就先这样耗着吧，火山爆发了再说。况且我很艰难才熬过这几个月，隐隐约约看到了留下来的曙光，还不想轻易放弃。就算女魔头再怎么狂躁，也不会无理取闹到要拿我当出气筒吧？职场之道，混着混着就混过去了。上次考核，老子不也莫名其妙地就混过去了么。
“广播部分是谁负责的？”女魔头狂吼。
女魔头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上面的茶杯全部摇摇欲坠，“你们都怎么干活的？认真去哪了？细心去哪了？”
女魔头怒得欺负着胸脯，手指不断地来回指着我们三人，抛出了一连串的责问，“我是信任你们才让你们全权负责，但刚才我接到广播电台的投诉，说我们的广播音段没有任何声音，让他们广播电台足足冷场了接近五分钟，损失无可估计。”
“我擦，广播电台里的人有病吧，不然怎么会没声音五分钟才后知后觉。明明是他们播放之前没检查，关我们屁事。”我不屑地说道。
“梁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梁鱼，你就知道推脱责任，你除了混日子还会什么？不管广播电台有什么失误，但源头还是我们。”女魔头对着我怒吼，有不少咖啡吐沫飞在我的脸上。
“小翎，你把音频给广播台之前都没检查一下吗？”张达明转身问林翎。
林翎一直低头一声不吭地擦着眼泪，微微颤抖的双肩，十分惹人怜惜。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检查，我现在问谁负责的广播部分，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女魔头这次的怒火着实不小，咬牙切齿，身躯颤抖。
“是我负责的，可能是技术上出了点问题。”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毫不犹豫地躺了这趟浑水。
平时遇到这种麻烦事，我最擅长的是独善其身。但看着林翎低头抽泣的样子，我竟然头脑发热，冲动地把事情揽上了身。唉，反正我也不太可能在这间公司继续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帮一下林翎吧，平时她对我多次提醒的大恩大德我都还没有机会报答呢。
整天面对着一个处处针对你的女魔头上司，这样的地方，就算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我也大感不爽。如果不是为了那份工资，老子那有这么好耐性看女魔头的脸色，早跟她翻脸了。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把下属骂得狗血淋头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上犯错误是很正常的事，好好商量着改正过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嘛，非得要赶尽杀绝搞得大家下不了台。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女魔头的领导风格，整天黑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对下属永远都是有批评无表扬。下属做错事的时候，她就大发雷霆，下属做对事的时候，她却觉得理所当然，连几句赞扬的话也要吝啬。
“这算个屁理由。不用说了，把你该完成的事完成之后，直接滚蛋。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能用的广播音频。”女魔头面部扭曲地道。她对我隐忍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我知道，我在她眼里就是一坨烂泥，而且还是一坨扶不上壁的烂泥。
“我知道什么是善始善终，不用你提醒。”我哼道。
“这次谁负责的平面？”女魔头又问。
我把广播揽上了身，那剩下的平面广告就只能是林翎负责。惨了，平面部分也出了问题？没想到还是无法救林翎一命。
林翎依然低头抽泣，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台面上的物品，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女魔头说话。
张达明看见林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为避免露馅，他早已脱口而出，替林翎回答道：“平面林翎负责的。”
“做的很不错。获奖了，是市里的最佳平面广告奖。公司决定拿这个作品去参加国家级的评选。”她淡淡地说着，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公司投入了那么多钱，有几个奖项是必须的。但她不知道，这一组图片和公司的钱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谁的才能使然，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屁都没有。我知道，无论是谁遇到那个情景，都会得奖。那是一组上天恩赐的照片，可遇不可求。
面对女魔头难得的赞扬，林翎竟然毫无反应，依然固我地低头搓着手中的铅笔，眼泪把衣角都滴湿了。女魔头似乎很不满林翎心不在焉的表现，因为从来就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目中无人。
女魔头一声闷哼：“别以为做了点事情就骄傲自大，连上司的话都听不进去。都滚回去干活去。”
对于林翎的反常，我也有点不耐烦。一抬头，望着她的红彤彤的眼睛，我见犹怜，于是半带严肃半带玩笑地责怪了一句，“你怎么了？聋了？女魔头不好惹，怎么也得敷衍几句吧。”
我也是为她好。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得罪女魔头。
我刚说完，她的眼泪就决堤了，哗啦哗啦地流着，然后伤心欲绝地捂着脸冲出了办公室。
女魔头和张达明错愕地望着林翎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拔腿追了出去。后来我想想，我凭什么追出去呀，就凭我闯的祸？开玩笑，那是她闯的祸好吧。我是替她背了黑锅，还好心遭雷劈。
我在昊宇大厦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里找到了林翎。她正坐在一棵树下的石椅上擦眼泪。
“你干嘛要侮辱我，我又没得罪你。”她一看见我便又擦着鼻子，哭了起来。
“没有，真没有。”我不知所措地挥舞着双手，最后无奈地说道。
“还说没有，你当众笑我聋，不就是落井下石，想让我出丑吗。”她哭得更伤心了。
“我……”我一时语塞。
“经理骂我，你又奚落我，你们都欺负我。”她哭得稀里哗啦。
“我哪里欺负你。”我错愕地道。
“你有。你不知道聋这个字对我的伤害有多大，那意味着无尽的黑暗与嘲笑。”她依然在抽泣，歇斯底里道。
我脑袋翁的一声，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让以前许多莫名其妙的情况都变得合情合理。
“我是无意的，真的。”我解释道。
她果然很在乎别人说她聋，哪怕是无意提及也不行。我心里很懊悔，因为我深深地伤害了她。为了安慰她，我开始胡乱地想办法让她相信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秘密。我在想，她心里要如何的高傲，如何的在乎，才会把自己伪装得如此冰冷，生人勿近呢？我想她不会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她本可以获取更多的同情与关心，但她内心的高傲排斥这些异样的怜悯。
“真的？”她半信半疑道。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你家伙平时没正没经，信誉度一点也不高。我凭什么信你？”
“天呀，你这疑心也太重了点吧？我发誓还不行吗我。”我心里默念，如果我骗她，就万事大吉，心想事成。
“算了。姑且信你一次吧，下次别再取笑我了。”
“什么下次？原来你根本就没在信我呀。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有病。”她甩下我有病这个结论，若无其事地走了。
哟，这丫头好得还挺快，刚才还哭得泪如梨花，一转眼便好像什么事都没法生过，彻底恢复一贯的冰冷。
我望着她洒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阵感慨，真是一个奇怪的丫头。
房东隔三差两地来催房租，兄弟们都忙着陪女友，怎么约也约不出来，想找个人喝酒吐槽都找不着。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麻木地与往来的人群擦肩而过，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压根不属于这个世界。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只是站在某个异度空间里冷漠地审视着另一个世界。那个陌生的世界，事不关己。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黑了就动一下鼠标把它再次弄亮，如此往复。女魔头最近特别忙，而且心情也似乎特别的狂燥，不断地打电话、喝咖啡，然后对着手机大吼大叫。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提早请辞，免得到时候她把火撒到我身上。但如果还不到月月底就辞职，便拿不到这个月完整工资，至少全勤奖就会少一千，想想实在心有不甘。算了，就先这样耗着吧，火山爆发了再说。况且我很艰难才熬过这几个月，隐隐约约看到了留下来的曙光，还不想轻易放弃。就算女魔头再怎么狂躁，也不会无理取闹到要拿我当出气筒吧？职场之道，混着混着就混过去了。上次考核，老子不也莫名其妙地就混过去了么。
“广播部分是谁负责的？”女魔头狂吼。
女魔头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上面的茶杯全部摇摇欲坠，“你们都怎么干活的？认真去哪了？细心去哪了？”
女魔头怒得欺负着胸脯，手指不断地来回指着我们三人，抛出了一连串的责问，“我是信任你们才让你们全权负责，但刚才我接到广播电台的投诉，说我们的广播音段没有任何声音，让他们广播电台足足冷场了接近五分钟，损失无可估计。”
“我擦，广播电台里的人有病吧，不然怎么会没声音五分钟才后知后觉。明明是他们播放之前没检查，关我们屁事。”我不屑地说道。
“梁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梁鱼，你就知道推脱责任，你除了混日子还会什么？不管广播电台有什么失误，但源头还是我们。”女魔头对着我怒吼，有不少咖啡吐沫飞在我的脸上。
“小翎，你把音频给广播台之前都没检查一下吗？”张达明转身问林翎。
林翎一直低头一声不吭地擦着眼泪，微微颤抖的双肩，十分惹人怜惜。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检查，我现在问谁负责的广播部分，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女魔头这次的怒火着实不小，咬牙切齿，身躯颤抖。
“是我负责的，可能是技术上出了点问题。”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毫不犹豫地躺了这趟浑水。
平时遇到这种麻烦事，我最擅长的是独善其身。但看着林翎低头抽泣的样子，我竟然头脑发热，冲动地把事情揽上了身。唉，反正我也不太可能在这间公司继续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帮一下林翎吧，平时她对我多次提醒的大恩大德我都还没有机会报答呢。
整天面对着一个处处针对你的女魔头上司，这样的地方，就算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我也大感不爽。如果不是为了那份工资，老子那有这么好耐性看女魔头的脸色，早跟她翻脸了。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把下属骂得狗血淋头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上犯错误是很正常的事，好好商量着改正过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嘛，非得要赶尽杀绝搞得大家下不了台。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女魔头的领导风格，整天黑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对下属永远都是有批评无表扬。下属做错事的时候，她就大发雷霆，下属做对事的时候，她却觉得理所当然，连几句赞扬的话也要吝啬。
“这算个屁理由。不用说了，把你该完成的事完成之后，直接滚蛋。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能用的广播音频。”女魔头面部扭曲地道。她对我隐忍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我知道，我在她眼里就是一坨烂泥，而且还是一坨扶不上壁的烂泥。
“我知道什么是善始善终，不用你提醒。”我哼道。
“这次谁负责的平面？”女魔头又问。
我把广播揽上了身，那剩下的平面广告就只能是林翎负责。惨了，平面部分也出了问题？没想到还是无法救林翎一命。
林翎依然低头抽泣，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台面上的物品，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女魔头说话。
张达明看见林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为避免露馅，他早已脱口而出，替林翎回答道：“平面林翎负责的。”
“做的很不错。获奖了，是市里的最佳平面广告奖。公司决定拿这个作品去参加国家级的评选。”她淡淡地说着，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公司投入了那么多钱，有几个奖项是必须的。但她不知道，这一组图片和公司的钱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谁的才能使然，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屁都没有。我知道，无论是谁遇到那个情景，都会得奖。那是一组上天恩赐的照片，可遇不可求。
面对女魔头难得的赞扬，林翎竟然毫无反应，依然固我地低头搓着手中的铅笔，眼泪把衣角都滴湿了。女魔头似乎很不满林翎心不在焉的表现，因为从来就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目中无人。
女魔头一声闷哼：“别以为做了点事情就骄傲自大，连上司的话都听不进去。都滚回去干活去。”
对于林翎的反常，我也有点不耐烦。一抬头，望着她的红彤彤的眼睛，我见犹怜，于是半带严肃半带玩笑地责怪了一句，“你怎么了？聋了？女魔头不好惹，怎么也得敷衍几句吧。”
我也是为她好。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得罪女魔头。
我刚说完，她的眼泪就决堤了，哗啦哗啦地流着，然后伤心欲绝地捂着脸冲出了办公室。
女魔头和张达明错愕地望着林翎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拔腿追了出去。后来我想想，我凭什么追出去呀，就凭我闯的祸？开玩笑，那是她闯的祸好吧。我是替她背了黑锅，还好心遭雷劈。
我在昊宇大厦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里找到了林翎。她正坐在一棵树下的石椅上擦眼泪。
“你干嘛要侮辱我，我又没得罪你。”她一看见我便又擦着鼻子，哭了起来。
“没有，真没有。”我不知所措地挥舞着双手，最后无奈地说道。
“还说没有，你当众笑我聋，不就是落井下石，想让我出丑吗。”她哭得更伤心了。
“我……”我一时语塞。
“经理骂我，你又奚落我，你们都欺负我。”她哭得稀里哗啦。
“我哪里欺负你。”我错愕地道。
“你有。你不知道聋这个字对我的伤害有多大，那意味着无尽的黑暗与嘲笑。”她依然在抽泣，歇斯底里道。
我脑袋翁的一声，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让以前许多莫名其妙的情况都变得合情合理。
“我是无意的，真的。”我解释道。
她果然很在乎别人说她聋，哪怕是无意提及也不行。我心里很懊悔，因为我深深地伤害了她。为了安慰她，我开始胡乱地想办法让她相信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秘密。我在想，她心里要如何的高傲，如何的在乎，才会把自己伪装得如此冰冷，生人勿近呢？我想她不会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她本可以获取更多的同情与关心，但她内心的高傲排斥这些异样的怜悯。
“真的？”她半信半疑道。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你家伙平时没正没经，信誉度一点也不高。我凭什么信你？”
“天呀，你这疑心也太重了点吧？我发誓还不行吗我。”我心里默念，如果我骗她，就万事大吉，心想事成。
“算了。姑且信你一次吧，下次别再取笑我了。”
“什么下次？原来你根本就没在信我呀。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有病。”她甩下我有病这个结论，若无其事地走了。
哟，这丫头好得还挺快，刚才还哭得泪如梨花，一转眼便好像什么事都没法生过，彻底恢复一贯的冰冷。
我望着她洒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阵感慨，真是一个奇怪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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